窗外的暴雨像被天幕撕开的伤口，雨水裹着猩红的霓虹灯光泼在玻璃上，整座城市浸泡在一种扭曲的色泽里。白蔷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她记得自己蜷缩在巷子尽头的模样——

廉价西装裙黏着淤青的膝盖，手机屏幕不断弹出新消息：

【婊子去死！#校园霸凌者白蔷滚出A大】

【最新爆料：白蔷学术造假实锤（附图）】

【人肉结果：家住城西棚户区，父亲是赌鬼】

雨水混着血水在屏幕上晕开，最后一条私信来自备注"晚晚"：

"蔷蔷，你死了大家才会开心呀~"

"砰！"

白蔷猛地睁开眼，咖啡杯被撞翻在桌上。温热的液体在米色针织裙上晕开一片深褐色的痕迹，像极了那天巷子里蔓延的血迹。她的手指死死攥住桌沿，骨节泛白，指尖几乎要嵌入木质桌面。

"小姐，您没事吧？"服务生匆忙递来纸巾。

白蔷抬起头，玻璃窗的倒影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杏眼微圆，鼻梁秀挺，淡粉的唇瓣因为用力抿紧而失去血色。这张曾经被虞晚晚夸赞"我见犹怜"的脸，此刻正不受控制地扭曲着。

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膝盖，隔着裙料能感受到肌肤完好无损的触感。没有淤青，没有骨折，甚至连虞晚晚上周"不小心"用烟头烫伤的疤痕都消失不见。

咖啡的热气氤氲而上。白蔷捧着杯子，感受温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太真实了，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美甲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这是虞晚晚送的生日礼物，说是"最适合清纯小白花"的款式。白蔷盯着那颗碎钻，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

"重来一次...居然真的重来一次..."

她的手指抚过手机屏幕，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是昨天学术会议后的合影。照片里，虞晚晚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无名指上的卡地亚钉子戒指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白蔷将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能清晰看见戒指内侧刻着的字母"W"。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了吗..."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屏幕，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窗外的雨势渐大，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拳头在捶打。白蔷望向窗外，雨水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呈现出诡异的橘红色，让她想起那天巷口便利店闪烁的霓虹招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白蔷望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的轨迹，突然想起那天在巷子里，血水也是这样顺着她的腿流下，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电视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今天刑侦支队破获一起学术造假案..."画面中，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在查封实验室。

他抬手时，腕表折射出一道冷光——百达翡丽5175，周家祖传的怀表改款。

白蔷的瞳孔骤然收缩。银匙"叮"的一声落在瓷盘上，引来邻座顾客的侧目。她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掩了眼中翻涌的暗潮。

前世唯一为她收尸的人，此刻正在调查她未来仇人们的犯罪证据。

白蔷端起新换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冲刷的街道上，水洼里倒映着支离破碎的霓虹灯光。这一次，她要让那些将她推入深渊的人，都尝尝被雨水淹没的滋味。

她轻轻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删掉了所有和虞晚晚的聊天记录。玻璃倒影中，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暴雨依旧在下，但这一次，撑伞的人会是她，不会再被淋湿了。

咖啡厅的门铃突然响起。

白蔷的指尖一顿。玻璃门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黑色长风衣裹着挺拔的身形，伞尖滴落的雨水在地面晕开深色痕迹。那人收伞的瞬间，腕表折射出一道冷光。

百达翡丽5175。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一杯黑咖啡，谢谢。"

低沉的嗓音像砂纸磨过耳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白蔷看着他在邻桌落座，风衣下摆掠过她桌角时，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

她假装整理头发，余光却瞥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前世替他收尸时，那枚家主戒指就放在解剖台的不锈钢托盘里。

周凛。周家最年轻的刑侦顾问，也是虞晚晚未婚夫的小叔。

"您的蓝山。"

服务生放下咖啡时，周凛突然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剖来，白蔷的脊椎窜过一道电流。她下意识抚过锁骨——那里本该有虞晚晚用烟头烫的疤痕。

"雨天容易受凉。"

一方灰蓝手帕推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咖啡渍边缘，袖扣闪过鹰隼图腾的暗纹。白蔷认得这个标志，周家暗部的徽记，前世她的尸检报告就盖着这个钢印。

"谢谢。"她故意让指尖擦过他手背，触感微凉，"您常来这里？"

"等一个人。"周凛收回手，喉结微动，"可惜她总是迟到。"

玻璃窗映出两人无声的对峙。暴雨在窗上蜿蜒出猩红的脉络，像极了前世解剖照片里她颈动脉的裂痕。白蔷突然想笑——多讽刺啊，前世亲手解剖她的人，此刻就坐在复仇名单的第一页。

"周先生对学术造假案也感兴趣？"她指向仍在播放新闻的电视。

"我更关心..."周凛忽然倾身，雪松气息混着咖啡的苦涩笼罩下来，"受害者重生后，会先拧断谁的脖子。"

白蔷的咖啡勺"当啷"一声砸在瓷盘上。

"开个玩笑。"他向后靠去，镜片反光遮住眼神，"只是最近总梦到...某个女孩在雨夜数自己的肋骨。"

她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是她死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在巷子里，数着被踢断的第三根肋骨。

"周先生。"她突然娇笑，指尖划过他袖扣，"您相信因果报应吗？"

周凛擒住她手腕的刹那，咖啡厅的灯光骤暗。应急灯亮起时，白蔷的唇几乎贴上他耳垂："比如让造谣者...亲口吞下自己种的恶果？"

窗外，闪电劈亮广告牌，"虞晚晚荣获青年学者奖"的横幅在雨中飘摇。

周凛低笑时，胸腔的震动传到她掌心："需要凶器清单吗？我这里有更优雅的方案。"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正在接收的邮件——虞晚晚与评审委员的开房记录，发送时间是一分钟后。

白蔷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暴雨拍打玻璃的声音忽然变得悦耳，像命运齿轮重新咬合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