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笛选择的试镜片段是整个剧本中楚岫最有张力的两段戏之一。
杀了亲生父亲的楚岫不仅拿到了楚天在炎国的兵权,还成了江湖神秘门派北固楼的新任掌门人。
一时间,楚岫权势在手,意气风发,但越是接近巅峰高位,越是欲壑难填。
在那个带着南方口音的男人喊到了周闻笛的名字之时,周闻笛就已从等待的座椅上起身。
他微微低下头,任刘海挡住他下垂的视线。利落的将披在身上的米白色大衣脱下,周闻笛只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西装裤向舞台上走去。
这间剧场除了舞台的圆柱灯光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昏暗,靠着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的一丝丝自然光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自然也没有人能看到走上台的这一路,在周闻笛眼底发生的变化。
上挑的狐狸眼中褪下了温和的光,一抹疯狂从他的眼底涌了上来,他嘴角微微勾起,他笑了起来,瘆人的气息从他的嘴角流出,与他眼底的疯狂交相辉映。
“你来了。”他低语浅笑,仿若是在对许久未见的情人呢喃,他目光看着前方,有些疑惑,好像有有些心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伸出手向前探去,但他似乎没有摸到他想要触碰的东西,但他并没有继续追寻,也没有生气,只是继续淡淡的道,“你以前多美多纯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呢?喋喋~原来漂亮姑娘被男人碰过就会变成这样啊~哎,小月,你会想起那些人吗?就是那些上过你的男人?”
他等了等,他的面前似乎有人正在对他说着话。
“为什么不能提呢?”他有些不解还有些委屈,“你都不记得了吗?我可是帮你记着呢!上过你的那些人里,有给别人当了几十年奴才的佝偻假太监,有几年没洗过澡全身爬满虫的瘸子,还有刚从别的女人身上爬起来的有花柳病的老色鬼,好多人啊,他们全都往你身上爬,那场面可太美了,如果再有更多的血,那就更美了。”
“哈哈哈哈,你不想听吗?你不想听这些也都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了,我听说你后来还怀孕了?怎么,生出来了吗?看得出来是哪个男人的吗?他是不是和你一样下贱啊?”
“别怕!你就听不到这些了!”他突然温柔的笑了开来,转身,扬手刺去。
他的身后不是试镜官不是剧场的观众席,而是万里黄沙成堆死尸,而他的脚下,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血从那女子的身上流出来,浸湿了那一小片黄沙。
那里不是人间,是地狱,而他就是从地狱里走来的修罗。
可仅仅又是一个转身,他身上的血腥气便散的干干净净。
一米八的瘦削男人站在那里,他低着头,肩膀微微瑟缩,好像在害怕什么,怯懦又卑微。
“属下这条贱命都是太子爷您的,又怎么会有谋逆之心呢?那御林军向来看不起我们铁狮骑,可大家都是为太子爷卖命的,他们这般栽赃陷害其心有异啊!”
周闻笛此时就站在王伟导演面前,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和氛围让王伟忍不住和他搭起了戏,“本王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人心叵测,本王手里也得握着点什么才能安心啊!这是百虫丸,你吃了,我就信你!”
楚岫抬头与炎国太子对视,周闻笛的目光从一开始伪装的服从转变为不可置信再到带着浓厚血腥气息的狠毒与疯狂,几乎是一瞬间,却又层次分明。
“停!”
王伟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一种在强压下不由自主生出的畏惧。
他怕周闻笛真的冲上来反扭住他的头颅给他灌药。
“你叫周闻笛是吧?”王副导演掩饰性的摸了摸额头,在这冬日的剧场里,他拭到了自己额头的冷汗。
“是。”周闻笛已恢复成阳光小青年的模样,声音清冽而温暖。
王伟这才发现他演戏时刻意压低了一些嗓音,音色细微的差别,让他扮演的楚辞更加立体可信。
“你居然时起风传媒的?你们公司还有新人呢?”
之后,王伟又随意问了周闻笛几个小问题,周闻笛也都一一答了。
虽然这次试镜结果不会当场公布,但在场的人看到这里,都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答案。
王伟和那两个编剧在之前的十几个人表演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试镜后也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了几个基本问题,可周闻笛,王伟不仅给他搭了戏,试戏后的问题也是和旁人不同的,王伟对他的态度也是特别的平易近人。
从舞台上下来时,周闻笛感受到了从四周投射过来的或嫉妒或探究的眼神,他并不在意,坦然的回到了他之前的座位上,继续看接下来的试镜。
很快,整个剧场里就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表演。
其他表演过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坚持到最后的几个演员也都没了耐心,试镜官似乎也觉得最后一个人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可当那个人站上台拿下头顶的毛线帽后,一切都变了。
所有人,包括周闻笛都被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所牵引着。
原来在《北固楼》的世界里,楚岫是这样的活着。
比起周闻笛,这人的爆发力更强,疯的更彻底。那打着灯光的舞台就好像一个围着栅栏的困兽场,一旦打开门,那个人就会冲出来将将他们一一撕碎、咀嚼、咽下肚。
其实从看到这人站上舞台的那一刻,周闻笛就感觉到他已经输了。
他是在表演楚岫的疯狂,而这人就是疯了的楚岫,或者说这人比剧本中所描写的楚岫更加的疯狂。
浑然一体,天衣无缝的表演,表演者却是个周闻笛从未听说过的人。
霍洋。
霍洋表演结束后,在王副导演和霍洋谈话时,周闻笛就小心翼翼的从剧场后门走了出去。
陈劲看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周哥,怎么样?”
董世淳虽然没有开口,但他眼里的关切,周闻笛也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周闻笛知道,他们都要失望了,他还是比不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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