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沉渊阁位于府外东南角,出角门,走过相连的小巷,便是独据一方活水的凌水四面楼。是历代漠北王与王妃新婚燕尔时的好去处。

苏遇简单收拾了一下,与肖岩并肩往沉渊阁走。

昏沉的小巷里人影寂寂,柳枝越过矮墙,斜斜伸过来。苏遇拽了一根枝桠,一折,没断。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咔嚓一声折断了柳条,冷寒的声音里掺着无奈:“哪来的这些坏毛病,又是掐掌心又是折枝桠的,没一刻闲着。”

苏遇垂头摆弄那支柳条,有些委屈,忍不住小声埋怨了一句:“总是这样凶。”

肖岩一堵,微皱了眉,战场上杀伐果决、转瞬间定人生死的漠北王,自觉对这女子已够耐心了,想要斥她一句不知进退,看到那单薄的背影又咽了回去。抬脚进了沉渊阁。

此时已近黄昏,加之今日天阴,暗沉的厉害。阁内温泉水汩汩,腾起湿润的雾气,池上凌水而起的一座吊脚楼便仿似天宫云阁。

一楼突出的观景台上已摆了饭,四周围了白纱帷帐,透着昏黄的烛光。

两人入了内,便听咔嚓一声,院门重重落了锁。

苏遇四下打量了一番,望着那青砖围墙,慢悠悠道:“王爷,您看这墙,也不觉着高,依妾看,困不住您的。”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肖岩,想着这人要是逃了,自己也就不用整整三个日夜对着这张冷脸了。

肖岩头也不抬,给自己斟了杯桂花酿,漫不经心: “爬不动,王妃高估我了。”

苏遇一噎,恹恹住了嘴,吃完饭有些无聊,坐在平台上仰头看明月,不知过了多久,听身后男子朗声道:“唱首歌来听。”

她回头,见那人倚在廊柱上,身上冷然的气势在这昏黄的烛光里淡了去,透出难得的温和,眸中闪着她看不懂的暗涌,不由语气也温顺了几分,道:“我不会唱歌,小时候一开口舅母便要笑我。”

肖岩不知想到何趣事,低低笑开,片刻后止了笑,看着天幕上的一轮月牙开了嗓,声音清越琅琅,透着男子的低沉。

他唱的是一首边塞曲,歌词淳朴而有力:“关山月,烽戍烟,塞外八月犹飞雪......”

一声声一句句,都是苏遇熟悉的曲调,这是她唯一会唱的曲子,打小儿跟着舅舅学的,兴起了偶尔哼两句,虽总不在调上,可自觉也不难听。

现下被他一唱,心下惊诧,不由脱口问:“你......你怎会唱?”

肖岩住了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随口道了句:“本王会的多了。”

苏遇看他转手里的金柄匕首,用左手轻巧的挽了个花式,心里突突直跳。

这花式奇怪的很,让她想起尘封的一件往事。

她起了身,佯装随意的走过去,口吻轻快:“好精巧的匕首,妾能把玩一二吗?”

肖岩撇了她一眼,这匕首是他自小随身的物件,轻易不示人,不由犹豫了一瞬。

抬起眼,看见她眼里闪烁的期盼,终是递了过去。

苏遇伸手去接,拿开的一瞬看清了他手心里躺着的一颗黑痣。

是了,就是他,这颗痣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的惊愤止不住往外涌,不由拿匕仞指了他,一开口都是羞怒:“是你......你......你当年偷看我洗澡,你还……你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她长这么大,只从彪悍的崔氏那里学来了这三句骂人的话,因着崔氏也只会这三个词,此刻用尽了毕生所学,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慨,便又翻过来骂了一遍。

肖岩脸色大变,劈手夺了那匕首,一跃而起,转身便往楼上走,背影透出些许仓皇,耳根红透,嘴上却强硬,斥了句:“不知所云!”

苏遇气极,窜过去拽住他的衣摆,使劲往后扯,喊道:“别想赖账,就是你,偷看姑娘洗澡的下流胚!”

这一声喊中气十足,肖岩觉着方圆十里都听得到,急忙回身来捂她的嘴,不妨脚下一趔趄,便抱着苏遇从木梯上滚了下来。

落地时后背着地,重重磕了一下,身上的女子压在他身上,绵软一团,像是抱了一团云。

她低呼几声,清浅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上,带着清甜的花果香,在他颈间引起一阵酥痒。

肖岩想扶她起来,大手落在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一顿,那里温暖软和,似乎不是地方,手便往下移了一寸,往下更是饱满绵团,心里一悸,正不知如何下手,又听身上的女子惊呼:“你......你不许乱动!”

苏遇脸上的红晕蔓延到玉白的颈,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忽觉腰上有硬物顶着,心下一凛,急忙道:“王爷您......您别动怒,先把您的刀收起来,刀柄顶到妾了......”

肖岩只觉五雷轰顶,大手一抄便将她扔到了地上,三两步跨上了楼。

苏遇愣愣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响才恍然大悟,羞红了脸,玉手掩了面,骂了句:“无耻!”

楼上的肖岩身子微晃,抬脚将卧房的门踢上了。

这沉渊阁一楼是为宴饮取乐之用,二楼雕花小窗,熏香暖榻,是为寝殿。

他斜靠在架子床上,看外面蒸腾的水雾,想起永熙十五年的开春,他被一个小姑娘碾在了脚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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