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的院子外头,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曹敏静心中已经气急,面上却带着笑,将手指上赤金嵌绿松石的戒指褪下来,递给面前的宫女,眼神往秦承的卧房方向一瞟,问道:“刚才殿下抱回去的是谁?”
曹敏静都看见了,她从酒宴退出去打算换一身衣裳,换好衣裳出来远远看到太子的背影,本来是十分欢喜地想上前说两句话,但是却发现秦承打横抱着个女子,她一时惊怒交加,但又不敢问到秦承的跟前,便远远地追了上来。
赤金戒指在阳光下十分晃眼,宫女看了又看,但是到底不敢论太子的是非,只是说道:“奴婢不知。”
其实太子抱着个姑娘回来,外头的人打听不到究竟,她们这些东宫的下人本来就彼此通气,总还是摸得到消息的。
曹敏静冷笑一声,将戒指带回手指上,转而褪下手腕上带着的金镶玉镯子,强硬地塞到宫女手中,“姑姑平日里当差想来十分清苦,改日我和我表哥说一声,将姑姑拨个闲适的差事。”
宫女听着曹敏静有意咬重的“表哥”两个字,想起这位可是太子的舅家表妹,说不得就是未来的太子妃,自己将来还要在她手里当差,且手中的金镶玉手镯的分量沉沉,宫女终于含混地低声道:“听说姓沈。”
曹敏静眉头一挑,方才秦承怀中的女子被裹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到面目长相,只有一截裙摆从绵纱被里漏出来,并不是方才遇到的沈冰卿的穿着。
沈家三个姑娘,宴席上且还坐着一个,那么此刻在秦承屋子里的是谁,曹敏静立时心中雪亮。
曹敏静怕留久了被秦承瞧见,得了宫女的回答就转身离去,她脸上露出个几乎扭曲的笑容,来日方长,且等着瞧吧。
屋子里头,秦承压抑着怒气,重又问道:“怎么是你?”
沈玉娇仰面躺在榻上,衣领散至肩膀至往下几寸,大片的肌肤露在外头,但是身上的灼热仍旧难以纾解,她脑子里像是搅成了一锅粥,怎么努力也分不出个头绪、
怎么是她?
明明该堂姐沈冰卿喝下去的药酒,怎么进了自己的喉咙?那间房中应该出现的是陈世子,秦承又是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刚刚不是秦承抱她回来向她索取的吗?怎么他还生起气来了?
“哗啦”一声,一杯茶水兜头泼下,沈玉娇胸前的肌肤被凉意激得战栗,脑子也跟着清醒了几分,她听到秦承问:“沈冰卿呢?”
一霎时,沈玉娇只觉得那点凉意浸透了心,药性带来的混沌散去了不少,巨大的屈辱感汹涌而来,她嗫嚅几下,什么话也没能说出。
秦承手中的细瓷茶杯随手一扔,茶杯撞到枕屏顿时碎裂成许多片,沈玉娇的心子跟着这一声脆响惊跳不已,然后就听到这片刻前将她抱回来、差点与她欢好共眠的秦承,此时已经控制好了怒气,眼中只剩下冷漠,甚至还有一点厌恶,“滚。”
言罢,秦承理好身上的衣裳,开门走了出去。
沈玉娇艰难地从榻上坐起来,下榻的时候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到地上,她靠着床沿泪水滚滚而落,十几年的骄傲和青云志同秦承扔下的茶杯一样砸的稀碎。
不如,死了吧。
沈玉娇怔愣半晌,捡起手边最近的瓷片,咬牙往手腕上划下去。
腕间传来尖锐的痛感,沈玉娇从小娇养着长大,立时就“嘶”的痛呼一声,扔了手中的瓷片。
但是瓷片并没有划破血管,手腕上只是沁出一串血珠子,沈玉娇看看腕间的血,又看看地上的瓷片,实在狠不下心再割一次,将脸埋在榻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手腕上时不时沁出来的血珠,顺着手腕滴在如云的锦被中。
两个门口有宫女探头,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可要奴婢伺候?”
沈玉娇回过神,擦干脸上的泪,扶着床柱站起身,挥开宫女的手,自己蹒跚着走出了院子。
宫女看着沈玉娇的背影撇撇嘴,一个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一个整理床榻,忽然,翻着被子的那个宫女低呼一声,“你瞧!”
扫地的那个闻声探身去看,只见另一个宫女手指着的床单上,赫然两滴殷红的鲜血。
两个宫女忽视一眼,竟是被临幸了的。太子生气,说不定是为着没有伺候好。
沈玉娇出了秦承的院子,脑子里半昏半醒,脚下步子也很虚浮,一阵没头没脑地乱走,浑不知今夕何夕。
走了一阵,隐约听到有人喊:“沈小姐?”
沈玉娇怔怔然地应了一声,不消片刻便有个男子跑到她跟前,男子头戴素金二梁帽,身穿鸂鶒补子的官服,姿仪俊美,意气风发,一如她梦中常见到的模样。
沈玉娇呆呆地看着李瑾,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中。
若不是梦中,李瑾怎么离她这么近?李瑾只是个穷小子,俸禄连给她做月银都不够。
沈玉娇糊里糊涂地想,既是在梦中,那她……是否可以找他靠一靠?
“请问沈大——”李瑾原是想问沈冰卿去了哪儿,被沈玉娇突然突然抱住,登时惊得愣住了,剩下的半句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中。
沈玉娇满腹的心酸屈辱,只是想暂且寻求一丝慰藉,然而真靠在了李瑾怀中,鼻端萦绕着属于年轻男子的阳刚气息,梦中人的脸头一次如此真实,因着情动意动,被压下去的药性复又席卷而来,蔓至全身。
“嗯……”沈玉娇嘤了一声,难耐地启了红唇,仰头迎了上去。
李瑾到底是能中两榜进士的人,脑子已经活络过来,沈玉娇固然不如沈冰卿美貌,但胜在端庄温顺,又是侯爷嫡女,将来陪嫁想必是一笔巨资。
何况此时,沈玉娇脸上泪痕犹在,神情彷徨无依,仰头看李瑾的眼神,仿佛他就是所有的依靠,实在是可怜可爱……李瑾心念一动,手往沈玉娇的腰上揽去。
……
秦承不解,自己抱回的是沈玉娇,那沈冰卿去哪里了?明明之前问宫女,宫女说的是沈玉娇扶着喝醉的沈冰卿。
沈冰卿是也中了药,还是只醉了酒?如果她也像沈玉娇那般处于迷醉中,那双秋瞳剪水的眼染上媚意,那张嫣红润泽的唇任人采撷……
一想到如果被别的男人碰了沈冰卿,秦承便觉得向来自骄的自制力不复存在,满腔都是腾腾燃起的怒火。
秦承是东宫太子,着意在别苑中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但凡有人守着的地方都能给出回信儿,不一会儿,便缩小了沈冰卿可能达到的区域范围。
将领侍卫们都是男子,秦承怕他们看到不该看的,因此每到一处便是自己领了头,亲自进去查看。
身旁跟着的侍卫道:“殿下,这一带只有佛堂还没有搜过。”
秦承抬眸,目光落在眼前的佛堂大门上,章太后礼佛,但她少来这别苑,这里的佛堂常年空着没有人来。
佛堂前的青砖地虽然打扫得一片落叶都没有,但是上头满布着的青苔痕迹却没有去除,阳光明晃晃地照下来,落下光亮也投下阴影,若是仔细看,那一层浅绒似的青苔上有几个轻浅的凌乱脚印。
“吱呀”一声,秦承推开了佛堂的大门。
说来你们不信,我并不是故意渣你们,我每次承诺更新多少我都是以为自己能做到的。因为我以前手速1000——2000之间,但也许是这本之前有1年没写了,直到现在,即便剧情理得很顺了,也始终处于每小时抠出几百字的状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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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已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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