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添钰在家等了许久，不见爷爷奶奶回来。床上的小宝吃饱喝足后忍不住困意，睡在了暖暖的床上。王添钰轻轻的帮他盖好被子，慢慢走出房间。

他们家是青砖瓦房，在这个时代是不错的人家，家里供着一赌鬼，他可以拿走他找到的钱，但他不能动这栋房子。奶奶说她是家中独女，爷爷是上门女婿。爷爷家里穷，后来又遭遇灾难，爷爷只剩一个妹妹，他其余亲人都饿死了。

爷爷的妹妹寄养在别人家，再后来他当了罗家上门女婿。按理上门女婿和女方生出的孩子要跟着女方姓的，可是奶奶深爱着爷爷，和爷爷商量着以后孩子随爷爷姓王。

有时候别人问起，奶奶大方的说跟谁姓不是一样，都是她罗家的孩子。

爷爷很宠爱奶奶，一生和奶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后迁出户口另立门户，他们跟着小儿子王有钱住，可惜王有钱是个扶不起的烂泥。

王添钰对大伯家没什么印象，他听奶奶说爷爷和大伯应该有什么矛盾，所以后来爷爷死了大伯一家除了堂哥王添金就没人来，反正他不太喜欢他们家。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什么矛盾不能一起坐下来慢慢解决，非要闹得断绝关系的地步？爷爷虽然骂起人来时很凶，但他总有合理的理由的不是。

算了，他自己和王有钱不是有解不开的矛盾么，他没理由过问爷爷和大伯的关系的。

太阳落山，爷爷和奶奶的身影一同出现在回家的田坎上。王添钰为了讨好他们，把米煮了，菜做了。别问七岁的小孩为什么会煮饭，农村的孩子早当家，他们六岁就自己起床煮面吃上学了。（注：作者上一年级的时候就自己煮面吃，自己上学，大人接送？在农村根本不可能，大人可没时间送你。）

王添钰煮了一碗白菜汤，炒了一盘青椒炒鸡蛋，一盘炒土豆。他们村子离河近，家家户户最不缺的就是鱼，但那玩意王添钰吃了整个童年实在不想吃了。

奶奶回来看到桌上摆放的饭菜，心里不是滋味，她的乖孙懂事也让人心疼，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娃子应该像村里的宋小子一样调皮捣蛋。想着，奶奶更加埋怨他的父母，以后她乖孙有出息了，让他们后悔去吧。

“乖孙，以后等奶奶回来做饭，你不要做了，烧火危险，万一你烫到要把奶奶心疼死哟。”

王添钰乖巧的摇头，“添钰知道爷爷奶奶忙，再说添钰会做饭的，不怕火的。”

爷爷深明大义，“他要做就让他做吧，你以后烧饭小心点。”

“知道了爷爷，爷爷奶奶我去打水给你们洗手。”

正吃饭的时间，王添钰小眼睛有意无意瞄爷爷，爷爷被看得不自在，他乖孙想干嘛，莫不是今天惹了什么事？爷爷想想又不太可能，他乖孙这些年从来没惹过一件事让他们烦的。

“乖孙啊，你是不是有事要对爷爷说？”

王添钰放下碗筷，小脸纠结，最后仿佛天塌下来似的低下头去，小声道：“爷爷，我们可以收养小宝么？小宝很可怜，他今天被人欺负，那些人朝他身上扔石头。他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爷爷，我喜欢小宝，我以后可以少吃一半的饭，另一半给他吃，我们收养他好不好？”

爷爷皱眉，土地庙那孩子他见过，不是傻子，就是不会说话而已。为了别人家吃剩的饭帮他们扫地干活，冬天躲在草堆里瑟瑟发抖。我们家穷，可是还没穷到吃不起饭。他曾想过跟村长说一声收养那孩子，可他怕乖孙不同意。

王有钱的意见可有可无，反正家里除了房子什么也没了，他几天不回家常有的事。至于大孙子，大孙子跟他爸一样野着呢，成天不学好，也不知道以后要干嘛，作为一家之主，他有权决定任何事情。

问题是乖孙 ，乖孙喜欢干净，虽然聪明但他不喜欢跟同龄孩子玩，老是嫌弃他们整天玩脏兮兮的泥巴，为了乖孙他自然不会收养那孩子了。

今天乖孙却告诉他，他喜欢那孩子，他们什么时候一起玩上了？

奶奶一向观察力强，她回来看见晾衣杆那里晾着一件保暖衣，那是前天她刚洗好放在乖孙柜子里的，乖孙今天也没换衣服啊，那是谁穿脏了，然后乖孙洗了？

“添钰，你想好了？”爷爷郑重问他，毕竟收养孩子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爷爷答应咱家收养他，以后你讨厌他或者赶他走是不允许的。入了户口以后就是你弟弟，你要照顾他的知道么？”

“爷爷我知道，以后我会保护弟弟，不让别人朝他扔石头，谁敢欺负他我就揍回去。”艾玛，装小孩有些累，演技得加强。

“既然你们谈妥了，就把他叫来一起吃饭吧。”

“奶奶？”

“你是不是把他藏进你屋啦？门外那些洗澡水是你倒的吧，你昨天刚洗完澡今天又洗？”水费贵，他们家一个星期才洗一次澡，只有爷爷干的是累活，身上很臭，所以一天洗一次没关系。

王添钰心虚的拔腿就跑。小宝要睡觉所以他房间的灯是关着的，等他打开灯后看看小宝已经醒了，但他躲在角落里抱成一团可怜极了。

“小宝，天黑了，我们去吃晚饭。”王添钰声音温柔，慢慢靠近江小宝。

江小宝微微抬头，是今天给也馒头吃的大哥哥！江小宝爬出被子，王添钰帮他穿鞋，一把搂住下床慢慢站起。

“慢点儿，不慌。”江小宝的右脚站不稳，走路一瘸一拐的，王添钰想着他年纪小，是不是还有治愈的可能，不管有没有总要试一试，所以他们第一步缺的就是钱。

王添钰牵着江小宝来到大堂，见到爷爷奶奶时吓了一跳，躲在王添钰后面不敢出来。他不喜欢老人的，曾经有一个独居老人把他带回家，说要收养他，后来那老人喝醉酒之后就拿起扫把打他，骂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记得老人打他很疼，他一直哭一直哭，没几天他又跑回土地庙里躲着，后来那老人来过几次，之后再也没见过那个老人了。

“小宝不怕，他们是我爷爷奶奶，不会伤害你的。”

江小宝不知道为什么他深信大哥哥的话，怯生生的站出来。爷爷奶奶到是不生气，打量了一番江小宝，相貌不错，眼睛有灵气，身材矮小，说他五岁估计没人相信。是个可怜孩子，养着吧，等明天他们去村委把孩子的事情报备一下。

“来奶奶这里。”慈祥的奶奶招呼江小宝过去，一开始江小宝是怕的，后来他发现奶奶和爷爷不凶他。江小宝在王添钰的鼓励下走过去，奶奶一把将他抱起坐在凳子上。

吃完晚饭后，王添钰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去洗碗，江小宝见不到王添钰会害怕，所以他洗碗的时候江小宝都跟在他身边。

王添钰告诉江小宝，只要你乖爷爷奶奶不会打骂你的，王添钰不知道江小宝有没有听懂，洗完碗之后牵着他回房睡觉去了。

农村人家极少有电视，因此王家晚上没什么娱乐玩意，一般吃完晚饭后要么走街窜巷，要么去哪个有电视的人家看黑白电视。

王添钰帮江小宝脱去衣服上床睡觉，江小宝不喜欢有人触碰他，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却喜欢大哥哥抱着他，暖暖的，香香的，像过年一样的味道。

深夜呼吸声缓缓蔓延，王添钰睁开了眼睛，借着夜光盯着怀里的人看，他的爱人有呼吸，是活着的，王添钰确定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回到了小时候！

老一辈常说，鬼神之论信则有不信则无，上辈子他不信有神仙的，这辈子他信了。天神的神仙啊，如果你听得见，请保佑我的爱人平安长大吧，以后我会做善事来回报您。如果小宝有什么灾厄，请降到我身上。

“晚安，我的宝贝。”王添钰搂着江小宝，在他额头上温柔的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