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还没开始,奚中易先回了奚家。
管家客客气气地将她引进门,招呼着下人给她倒茶,然后恭恭敬敬地给她鞠了个躬后,借口事情繁忙离开了起居室。
不像主人回家,倒像客人来访。
奚中易嗅了嗅茶杯,是铁观音,原主最讨厌的茶。她把茶杯放回原处,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一回来就给了个下马威,这么讨厌她吗?
不奉陪回去似乎显得不太友好?奚中易眼睛看着手机,脑子里却在邪恶地臆想着什么。
“呦,这不是我们的奚大小姐吗?”奚瑶旭一身白色长裙站在旋转楼梯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终于舍得回家了吗?”
奚中易转了下手机,温柔笑笑,“对呀,舍不得妹妹你呀。”
奚瑶旭那妆容浓妆的脸僵了僵,“奚中易,你恶不恶心?”
“难道我说错了吗?”奚中易挑挑眉,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难道妹妹你不想我吗?就像我想念你一样想着你?”
“呸!谁想你了?”奚瑶旭的脸上是不掺假的嫌弃,“自从你不在家后,家里的空气都显得格外新鲜……”
新鲜二字还没说完,一道陌生的女声就制止了她,“瑶旭,怎么和姐姐说话的?”
奚中易抬头望去,这个应该就是她那个继母?
女人一袭黑色长裙,长发盘髻,面若满月,脸若桃花,纤臂□□,端的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儿。
怪不得自己的老爸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看起来真的不想是四十几岁的人啊。
奚中易乖巧地笑笑,问好,“阿姨好。”
嗯,按照年龄来说,她叫一声阿姨完全没问题。
继母愣了楞,没想到这个倔强的继女竟然有叫她阿姨的一天。她脸上的笑容愈加和蔼,“中易回来了,待会儿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去宴会给你爸庆祝生日。”
奚父皱着眉头,不善地看着奚中易,“庆祝生日,我是要被气死了。”
奚中易将手中的礼物交给站在奚父旁边的管家,“怎么会呢,爸爸你肯定是长命百岁,寿比南山啊。”
奚父怔了怔,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今天倒是学会说话了而且举止也大方了不少。想到这,他脸色缓了缓,“出去半年,倒是长进不少了。”
不等奚中易回话,继母就不动声色地接了话头,“可不是呢,这半年,中易可是实打实地干了不少事,锻炼了不少。”
干了不少事?能干什么事?
奚父马上就想起了奚中易这段时间所干的事,不说勃然大怒,也是心头不喜,“你马上把你手头的乾安给停了,好好回去学校读书!”
继母挽着奚父的手,笑容得体,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慈母般,“可不是嘛,年轻人还是要多读点书,。虽然你一直没有去大学报到,但是回去多加努力还是可以补回来的。”
“什么?你没有去上课?”奚父脸色沉沉,眼中满是不耐烦,“为什么不去上课?难道你以为就你那半桶水还真的能够做成什么大事吗?”
还以为这个女儿有所长进,想不到还是原样!
哼,跟她母亲一个样,奚父面无表情地想。
继母连忙拍拍奚父的胸膛,劝他消消气,又抬头嗔怪地看了奚中易一眼,“你看你这孩子,把你父亲气成这样,还不赶紧答应你父亲去上学?那乾安再重要,能重要得了你父亲吗?”
“对呀,”奚瑶旭在一旁挑衅地看着她,“姐姐,你能不能不要一回来就惹爸爸生气啊,爸爸这段时间一直很担心你。”
奚中易看她父亲气不喘脸不红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哪里气坏了的样子。她耸耸肩,看了看挂钟的时间,不得不善意地提醒这戏精的一家人,“宴会的时间就要到了。作为宴会的主人,迟到不太好吧。”
三个人的脸庞同时僵了僵。
“奚中易!”奚瑶旭恼羞成怒地大喊。
奚中易撇撇嘴,“好吧,如果你们不在意的话,就继续耗着吧。我先走一步了,告辞。”说罢,抬腿就往外走。
奚父一声怒吼,“你敢?”
奚中易连脚步都不停,背影看起来尤其的轻松洒脱。
敢不敢,一目了然。
奚家人,不过就是利用原主对亲情的渴望来伤害她罢了。
但当她不再对奚家人有所期待,自然就不会被父亲毫无理由的责骂所感到委屈,不会为继母的软刀子所流泪,更不会为继妹的气焰嚣张而自卑。
若她有空,自然可以陪他们演一场戏。但当她不耐烦了,也是这场戏应该谢幕的时候了。
奚中易勾唇轻笑,等等,再等等。
奚中易,你的仇,我很快就可以帮你报了。
——
奚中易端着酒杯,倚在柱子边,笑意不明地看着司仪台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他们看起来很幸福?奚中易轻抿酒水,潋滟的红酒给给红唇衬上一抹艳色。这可真是令人嫉妒啊,奚中易低头笑笑,亲情是她上辈子弃之如履的东西,这辈子却突然觉得有点寂寞了。
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有个人爱着自己也不错?
看着真是令人不爽。
那还是毁掉好了,奚中易脸上神色温柔无比,总不该让我一个人独身在外自叹自怨。有些真相,还是摊开来为好。
还没等奚中易脑中的阴谋诡计形成,一道娇软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服务员,请帮我把酒给满上。”
服务员?
这是把她当做服务员
奚中易疑惑地转头看,却见一个清秀佳人高举酒杯看她。
佳人确为佳人,柳眉纤腰,双瞳剪水,瞳孔中似有水雾弥漫,看起来单纯脆弱得不可思议。只是那狷狂的神态却硬生生地把这一份弱柳扶风的气质给破坏了。
若是可怜兮兮惹人怜,你就端着姿态把戏做足;若是骄傲放纵,那就大大方方嚣张跋扈;这样掩饰姿态顾影自怜有意思吗?
奚中易轻轻一叹,眉宇间满是对美人作践自己的惋惜。
她打了个响指,从真正的侍者那里拿了瓶红酒。
“女士,乐意为你效劳。”奚中易向她行了个绅士礼,纤细漂亮的手指翻飞,那瓶红酒被荡漾出漂亮的弧度和惑人的色泽。
“咕噜咕噜”奚中易高抬手腕,醇香的红酒缓缓流入剔透的玻璃杯中,“女士,祝您品酒愉快。”
红酒戛然而止,何琳柔从那杯中迷人的紫罗兰色中看到了奚中易的眼睛,竟觉得那双琉璃般的黑瞳溢满了如水般的温柔,竟叫人一看,就要被迷了心神。
天!何琳柔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下意识就要往后退。杯中的红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摇,半杯的红酒往外翻飞,大部分洒在了何琳柔白色的裙角边。
何琳柔不由得惊呼一声。
角落里不小的动静引起了宾客的注意。众人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了何琳柔,看到染色的裙角,目光意味不明。
宴席上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礼服被泼更是家常便饭。只是被泼的缘由不尽相同,有些人是因为借此欲行勾引撩拨,有些人是因为被陷害下绊子,而有些人只不过是侍者的粗心大意。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位俞家的养女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何琳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从出身到现在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丢脸过。这,这简直不是一个淑女所为,看上去太没修养了,这样子怎么能配得上做旭哥哥的妻子呢?
一想到旭哥哥可能正在某个地方看着这场闹剧,何琳柔更是觉得悲愤无比。难以舒缓过于激烈的感情,何琳柔只得为自己愤懑又羞恼的情绪找个发泄口。
“你,就是你!”何琳柔指着奚中易,斥责道,“就是你把酒水泼到我裙角的!”
“我?”奚中易无辜地摇了摇手中的红酒瓶,又无辜地看着她手中那杯被洒了半杯的红酒,“我握着你的手倾着你的酒杯往你自己身上倒?”
奚中易的声音惊讶极了,“这个难度也有点大啊。”
有些人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借口也找的太粗劣了,就是要污蔑也要找个靠谱点的吧。
何琳柔不由得愣了楞,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酒杯。倾洒的酒水正沿着酒杯滑到她白皙的手腕,好脏,她不由得嫌恶地一甩手腕。
“我的天,你在干什么?”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站在前边的人更是连忙避让开。
何琳柔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红酒甩到别人身上了。
只是,倔强的她却丝毫没有道歉的心思。如果不是那些人站得那么近,这红酒怎么可能甩得到他们身上?
说到底,就是活该。
这般想着,何琳柔强撑着镇定无视了闹闹呼呼的众人,又将视线转向了奚中易,“如果不是你把红酒泼到我身上,难道还是我自己泼的吗?肯定就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干的!”
不,不应该说她是恶毒的女人,明明这就是个恶毒的狐狸精。不仅试图在宴席上泼她红酒害她丢面子出丑,还衣着暴露勾引她的旭哥哥!
何琳柔想起俞飞旭手机那张奚中易一袭黑裙笑得妖娆的照片,心中更是大恨。不过是商场的一面之缘,旭哥哥竟然将她放在心上了,真是可恶!
何琳柔话音刚落,她继母的声音就响起了,“这里怎么这么吵?是发生什么了吗?”
看到奚中易和何琳柔对峙的场面,继母笑容一顿,继而眉梢眼角又活跃起来,“中易,怎么又和客人闹脾气了,赶紧和客人道歉。这可是你爸爸的寿宴,不要惹你爸爸生气。”
声音倒是温温柔柔,只是这话中的内容却令人不敢恭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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