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之中，接引圣人仍在宣讲大道，众圣连同柳白在内尽皆认真听讲。

至于刚刚的燃灯道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不多时，接引圣人讲完大道精义，准提自然而然地接口讲道。

他所讲大道与接引大同小异，只有些许偏差。

第六股圣威弥漫而出，与之前的五股圣威相互碰撞。

此六股圣威混合着六种不同的道韵代表六尊圣人的大道，相互之间拼斗不休。

其中，老子与女娲两尊圣人的道韵圣威要比其他四尊圣人稍微强上一丝，不过也并不是特别明显。

这是因为老子和女娲成圣之前，自身大道便已圆满，而原始、通天、接引、准提四圣却是先成圣，而后得天道予以补全他们的大道。

在准提讲道之时，元始不止一次瞥向柳白，却发现对方在六股圣威的压迫之下，面色也变得微微浓重，似乎也在苦苦支撑。

这个发现让元始心中大为满意。

看来这个长青道人也不过如此，纵然于大道感悟上比燃灯稍微强上一筹，却也强不了太多。

哼，圣人之下，皆是蝼蚁。

便是临近圣位，同样亦是蝼蚁！

有何资格与吾等圣人同列？

片刻之后，准提讲完大道精义，含笑望向众人，“此间论道，于我收获众多。眼下时日尚早，吾等前去观看众弟子论道如何？”

“且慢。”

元始忽地笑道：“师弟莫急，长青道友还未宣讲，不如等长青道友讲完他的大道，吾等再谈其他。”

柳白目光微微一凝。

元始话中的针对之意已是**裸的不加掩饰。

显然刚刚燃灯之事让他觉得面皮有损，只是不知为何会找上他。

柳白微微一笑，正待说话之时，却听女娲圣人抢先开口道：“长青道友并未成圣，师兄可知此刻他若讲道，无异于同时冲击六尊圣人的大道。

师兄是想让长青道友道行尽毁吗？却不知他是如何得罪了师兄？”

元始面色一沉，似是没有想到女娲会这般维护柳白。

他刚要开口，却听柳白微笑道：“无妨，聆听诸圣大道精义，我也稍作回报。”

女娲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柳白，目光中隐有探寻之意。

柳白微微颔首，示意她不用担心。

元始冷哼一声，“那便请长青道友开始吧。”

诸圣尽皆朝着柳白望来。

柳白在六圣注视下，启唇开口道：“吾之道曰自然。天地，自然之物也；万灵，亦自然之物也，乾坤一体，大道自然，何须强静……”

随着他的开口，自然道韵弥漫而出。

奇怪的是，大殿之中互相倾轧、难以相容的六股圣威竟然对这股道韵视而不见。

这股自然道韵像是润物无声的溪流，在六股圣威的夹缝之中穿梭、弥漫。

渐渐的，自然道韵弥漫至整座大殿，将六股圣威尽皆包容在内。

六圣尽皆有所感应，但却没有多看柳白哪怕一眼，而是专心听讲，静心理解柳白所述大道。

就连元始也是如此。

柳白只讲了一段，便停了下来。

老子睁开眼睛，疑惑道：“道友尚未讲完，怎么停了？”

柳白笑道：“此道我也还在摸索之中，尚不齐全。”

老子叹道：“可惜，适才听道友之道，吾竟于无为大道中生出诸多感悟，若是能再听一会，说不定能再领悟一条新的大道。”

准提笑道：“不瞒诸位，吾亦如此！没想到长青道友于大道感悟竟是不在我等圣人之下，难怪女娲师姐会邀请道友前来论道。是了，刚刚若不是元始师兄提议，只怕我们都要错过了。”

听到这话，元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正要说些什么。

这时，坐在他上首的老子忽地开口道：“此间论道已罢，吾等前去观看众弟子论道吧。”

说着，他便已自顾自地起身，迈步出了大殿。

元始面色阴沉，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准提微笑起身：“吾等也走吧。师兄、师姐，请。”

“同去，同去。”

通天大笑两声，目光在柳白身上一转，率先离去。

在他离开之后，准提转头望向柳白，温和地笑道：“道友今日当真令我大开眼界，日后道友若有闲暇定要去我西方做客，吾与师兄必定扫榻相迎。是了，吾西方教三教主之位至今还悬而未决，道友不妨考虑一二。”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以圣人之尊发出的邀请。

当下，柳白亦含笑点头，再次言道日后有机会定会去西方走上一遭。

得到了他的肯定答复，准提与接引这才含笑出了大殿。

女娲走到柳白身边轻声道：“西方清苦贫瘠，且这二人所图甚大，道友切不可贪念一时之利。”

柳白点了点头，眼中分外清明，“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

女娲微微颔首，“如此便好。元始师兄适才虽动真怒，但有我和老子师兄从中斡旋，自不会让他对你出手。”

柳白笑了笑，“元始圣人维护门人心切，我也理解，只是他这一番心意只怕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女娲圣人微感讶异，心知柳白是话中有话。

当下她静心推演，须臾之间便已洞悉无遗。

原来却是这般道理，长青道友这是想借我之口提醒元始师兄吗？

女娲圣人没有多言，目光流转，眼中带有惊疑之色。

“长青道友竟能看到那么久远的未来？”

柳白笑了笑，并未作答。

圣人虽拥有知过去未来的能力，但在柳白长久与女娲圣人接触下来，觉得此能力只是相当于圣人拥有查看剧本的权限。

这剧本便是时间长河，贯穿古今未来，包容一切。

圣人只要愿意，便可以随时查看，按照意愿精确搜索他想知道的一切，但也还没到全知的境界。

或许只有达到更高的境界，才能真正的全知。

……

柳白跟随女娲出了大殿，便见广场上四教弟子已经分成四面端坐，将广场中央留出了大片空间。

而四教圣人分别于自家弟子的前方上空设下云床，巍巍然端坐其上。

准确地说，是三教圣人。

因为老子虽然端坐于东方，但后方并无弟子。

在他对面则是西方教的接引与准提二圣，后方西方教弟子有八人。

元始端坐于南方，后方连同燃灯道人在内共计一十四人。

通天则端坐于北方，后方截教弟子最多，足有四十余人。

见到女娲与柳白出来，坐于东方的老子目光流转而来，示意二人与他同坐。

两人微微颔首，脚下生出七彩祥云，托着他们升上半空。

两张华美的云床于老子右方自行凝聚而出，每张云床尽皆相隔千余丈。

女娲位于老子和柳白中间，倒也符合她此地主人的身份。

下方众多弟子看到柳白从大殿之中出来，心中无不震惊万分。

难道他之前也在殿中聆听圣人论道，而且还一直待到论道结束？

这个猜测刚刚冒出，众弟子便又看到太清圣人邀请他于云床落座，更是惊讶得无以言表。

这道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与圣人平起平坐？

只是他们尽管震惊好奇，但圣人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不敢随意向各自的师尊发问。

不过阐教弟子倒是没有这个的顾虑，他们还有一个更容易询问的对象。

当下，不止一人传音于燃灯道人。

“老师，那人是谁？”

“他刚刚也一直在殿中聆听圣人论道吗？”

“他一直撑到了最后？”

“他怎么会与圣人同坐？”

……

一个个问题砸向燃灯道人，让他觉得自己的道心都在微微抽搐。

他明显地感觉到，之前众人对于自己的艳羡已经转为平淡。

因为有一个更让他们艳羡不已的人出现了。

甚至于自己也对那人的境遇心生艳羡。

甚至是，嫉妒！

当下，他冷着脸传音道：“成何体统？四教论道即将开始，你们还不快调心静气做好准备。”

挨了一番训斥，阐教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燃灯道人毕竟是副教主，众人只得领命。

“是，老师。”

……

在广场上众多弟子之中，有三个人格外的显眼。

这三人自然便是玄都、小黄鹂和灵珠子。

本来他们混在众弟子之中，吃吃喝喝地听着众人论道，好不畅快。

只是众圣出来后，各教弟子便归拢到自家师尊下方盘坐，而他们三个立时便显得形单影只起来。

直到柳白和女娲坐上云床，灵珠子才拉着玄都和小黄鹂往女娲圣人所在走去。

玄都目光在老子身上一扫而过，眼中露出一抹复杂之色，最终也没有坐到老子后方，而是跟着灵珠子坐在了女娲圣人的后方。

至于小黄鹂更是自打柳白出现便一直缩着脖子，好像生怕他发现数落自己一样，也跟着坐到了女娲圣人的后方。

女娲圣人目光分别与诸位圣人一一接触，随即便宣布道：

“四教论道，这便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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