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恺躺在行军床上,往日剑眉星目,精神抖擞的他此刻却脸色苍白,而一旁的卫生兵正在给他包扎伤口,旁边摆的是绷带,药水,剪刀。
来人眉头皱了皱,顾不得方才想看的热闹,忙坐下,看了看他被石膏包裹住的腿,粗声粗气道:“你这腿,还没好呢?上次那拿着刀的小白脸,不说你过两天就能拆线了,咋还没动静?”
听到这话,旁边的卫生兵愣了一秒,拿起了剪刀,高恺见状,挥了挥手,他眼神动了动,退了下来。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伤太重吧。”高恺满脸压抑,神色淡淡:“老黄,若我好不了,部队这边就交给你了,绝不能让那些外国人越境一步。”
不会真好不了吧?黄伟怀疑,随即又不太相信,这家伙一向诡计多端,肯定是骗他。
“那小白脸虽然长得白点,帅点,爱装点,但手上功夫还是不差的,上回我胳膊被流弹擦伤,一个星期,他就给我治好了,你看。”说着黄伟上下甩手:“现在一点问题也没,他既说你能好,肯定能好的。”
“希望吧。”高恺叹了口气:“但事情我还是要同你交代清楚,以后上前线多注意安全,你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到军区开会时,不懂的就问,不要装懂,看到不喜欢的事,也都忍忍,你也是有家庭的人,对了,对嫂子好点,你这么多年都在外驻扎,她也挺不容易的,不要老听你妈的,多用脑子想想。”
这是把他身后事都交代好了,不会真出意外了吧,之前就有个同志,也是腿受伤,医生都快治好了,结果出去一趟,回来人就没了,说是什么细菌感染,黄伟虽不懂,但还是记下了,此刻见到熟悉的场景,他感觉头皮要炸开了:“不会有事的,实在不行我们去军区医院看,小白脸不行,找旁人,一定可以的。”
说着又朝一旁的卫生部大喊:“还愣着干啥,快去找医生来啊。”
卫生兵欲言又止:“参谋长,师长他”
“去吧,去好好找找人。”高恺认真点头。
卫生兵只能下去,临走时还看了黄伟一眼,黄伟十分不满:“这家伙,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明知道你不舒服,还磨磨蹭蹭,我就说那小白脸不行,你非让他来,现在好了,坏事了吧。”
“不怪他,是我老了。”高恺叹口气:“若是我不好了,来看我时,记得给我展示展示你那把勃朗宁的厉害,我也就瞑目了。”
“说啥呢?”黄伟吓住了,连忙把随身的枪卸给他:“给你,给你,好好治,肯定能好的,别说什么死啊活的,死了,这枪再好也跟你没关系。”
高恺接过家伙,露出欣喜:“真送我了?”
黄伟连连点头,他立马将东西放进枕头下:“谢谢你。”
黄伟懵了一秒:“你”
“小廖,快进来,给我把这石膏拆了。”
“是。”
话音刚落,刚刚出去的卫生兵又立马进来干活。
黄伟这才知道自己又被骗了,恼羞成怒:“高恺。”
高恺一脸无辜:“我也没说啥,是你自己认为我要死了的。”
还真是,黄伟回想了下,气得牙痒痒,伸出手:“把东西还我。”
“这是你自己说要送我的。”高恺淡淡道:“我们杀敌不眨眼大名鼎鼎的黄参谋长不会这么小气吧,一把木仓而已。”
一把木仓,这木仓可是他当初在战场上缴获的外国货,皮实又好用,军区不少人都眼馋呢,除了高恺,他没让任何人摸过,早知道这家伙觊觎他的勃朗宁,他就不该给他看,悔,太悔了。
“不行,你还我,你太欺负人了,以前欺负我,现在我都快四十岁了,还欺负我,我又没对不起你。”黄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耍赖,直接大嚎,给一旁的卫生兵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不是说黄参谋长是硬汉吗?子弹打身上都不吭一声的,怎么现在像个小孩子?
高恺低头,不理他,黄伟同他在一起久了,知道他这是生气了?生气,可自己也没干啥啊,不就是说了他媳妇吗?
他媳妇?黄伟一拍大腿,立刻不哭了,露出笑容:“唉,算你,看你媳妇都要没了,这木仓就送你,算补偿吧。”
两人从当兵时就在一起,谁不知道谁啊,如果说他的软肋是家里,那高恺的就是他媳妇,从他结婚起,是钱往家里寄,票往家里拿,隔三岔五,训练得再狠,他也得爬起来去见媳妇,那时军营人没少笑话他,如今他媳妇要再嫁,他不得心痛死,既然这木仓他喜欢,给他算了。
谁知高恺竟笑了,给黄伟吓傻了,还想问什么,他就说了:“嗯,之前的那个秘密任务已经彻底完成,我不需要再隐姓埋名装死人。”
这话什么意思?十年前,高恺因为一次意外,受伤了,众人以为他去世了,没想到三年前,他却突然出现,成了参谋长,随即又成了师长,这很明显,是立了大功的,大家虽好奇,但也知道规矩,不敢再问,毕竟高恺的死活连自家人都不能说,连照顾他们都只能托战友偷偷来,足以证实这事有多秘密。
拆掉石膏,高恺拿起一旁的拐杖,拍了拍黄伟的肩膀:“就是说,我可以回去见媳妇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谢谢你的消息,我会提前回去,绝不让她有再嫁机会。”
说完,他拄着拐杖,带着卫生兵出了帐篷,没走一会儿,卫生兵就听见帐篷里一声巨响:“高恺,还我木仓。”
外面巡逻的人听到里面的声音,忍不住好奇,这高师长又咋欺负黄参谋长了,惹得他这么生气?
而此时的范清芸并不知道高恺要回来,她正在为听到的消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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