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地躲到傅家门口,借着窗户缝隙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放置在厨房里的焦炭袋子。
第二天白天,他假装串门,在傅家附近溜达了好几趟,眼神总往厨房里瞄。
傅明淮白天照常出门上工,周小柒也去了纺织厂。
自从帮王春燕处理了积压的库存,现在她买布料有了优先权,便让王春燕帮她预定了大批结实的布料。
高密度涤纶布是做帐篷必要的材料,其次是钢材。
可钢材与布料不同,不是有钱就可以随便买的。
这个年代的帐篷还是用油毡铺的,与后世的户外折叠帐篷比,既笨重又不方便安装。
虽然脑子里有不少想法,可凭她自己根本做不到。
若是能和军工厂合作……
思及此,周小柒将购买的布料放进空间,便回家尝试画出户外帐篷的图纸。
她前世是学过一阵美术的,所以画个帐篷倒也没那么困难。
可难就难在尺寸的把握上。
不得不说,在数据计算这方面傅明淮比她强了太多。
在第一眼看到她画的图纸时,傅明淮的眼睛都亮了。
“我媳妇简直就是天才,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做帐篷的?这若是放到黑市肯定大赚。”
周小柒笑着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快给我待着吧!别找事了,我可不想到时候去公安局捞你。”
接着便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找军工厂合作?”傅明淮没想到周小柒这么敢想。
“你觉得这东西部队需要吗?”
“你知道的,我最怕跟公安和部队打交道,不过咱们可以问问李大爷。”
傅明淮一个混市井的,一提到这两个地方,他头都大了。
说到这份上,周小柒便又开始游说傅明淮。
“国家政策一定会改的,你不会一直背着这个成分不好的包袱,相信我,别再跟那些道上的人打交道了。”
傅明淮混迹黑市,自然也察觉到政策的松动,但那些兄弟多是没啥文化,家庭条件又不好的,若不走偏门靠啥养活自己?
拿着画稿从家里出来,周小柒直奔李大爷家。
当他看到周小柒手里的画稿时,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拿着手稿的手指都在颤抖,“这可是行军的好东西啊!轻便还能折叠,你这丫头咋想到的?”
李大爷拿着图纸在屋里激动地来回踱步,“这要是能量产,那可是极大地增加了部队的机动性。”
听到这话,周小柒信心满满,决定转天就去军工厂。
然而李大爷话锋一转,“不过军工厂的厂长是外地新调过来的,听说不太好说话。”
“没事,大不了我多跑几趟。”
不过为了尽可能一次搞定,周小柒重新细致地画了图纸,并附上说明,一直忙到深夜。
她没想到,这一举动居然刺激到了傅明淮。
媳妇儿太厉害了,他压力好大,于是原本已经放下的课本又让他捡了起来。
之后更是连带着机械方面的书一起看,愣是用几天的时间把厂里的机器都升级了一遍。
搞得厂里从厂长到员工都热泪盈眶,直接给他奖金翻倍。
凌晨两三点,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但二人却刚刚忙完,躺下,准备休息。
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划开厨房的窗户,翻了进去。
他目标明确,直扑角落那两袋焦炭。
黑影小心翼翼地挪开杂物,看到里面那两个鼓囊囊的麻袋,心中一喜。
就在他的手碰到绳结的瞬间,旁边黑暗中,一只更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黑影来不及反应,就被傅明淮直接撂倒在地。
甚至不给他呼救的机会,将一块抹布塞进他嘴里就是一顿暴揍。
等揍得对方鼻青脸肿后,周小柒才敲着锣打着鼓在院子里开喊,“抓小偷啊!有小偷进家偷东西了。”
附近人家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陆续有邻居从屋里走出来。
就看到傅明淮的脸从阴影里缓缓显现出来,眼神冷得像冰,手底下还按着一个人。
“这就是那个小偷?”
“还等什么?报警啊!”
“我怎么瞅着这人有点眼熟呢?”
小偷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啊!你们看这人像不像孙登贵?”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周围邻居都开始附和。
小偷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傅明淮一下子扯掉小偷嘴里的抹布,对方的嘴刚获得自由,便迫不及待地喊起来:“我不是孙登贵,我不是……”
现场一片哗然。
“还真是孙登贵!”
“这好吃懒做的玩意,真不干人事。”
孙家媳妇儿更是嗷一嗓子,朝小偷扑了过去。
“登贵呀!咋整的,他们咋能把你打成这样?”孙家媳妇儿恶狠狠地瞅着周小柒和傅明淮。
“不就吃了你家一碗肉吗,至于把我男人打成这样?”
随即把孙登贵护在身后,“这是我男人,你们不能打他,更不能带他走。”
“孙家的,这人偷了东西就要受到惩罚,可不能养成习惯。”李家老太太劝解道。
“啥偷东西,分明是他们把东西拿出来显摆,故意让我男人去拿!”
那小偷如蒙大赦,一把扯掉嘴里的抹布,呸了几口,“拿个屁的拿,不会说话就别说。”
说着,又踹了她一脚,“赶紧给我回家,还嫌不够丢人?”
“我让你走了?”
傅明淮的声音淡漠冰冷,明显的威胁让孙登贵立刻止住了脚步。
“你,你都把我打成这样了,还想咋滴?”孙登贵憋屈得要命,他啥都没偷到,还挨了顿打。
“偷了东西就想跑?”
“我啥都没拿到就让你……”话说到一半,愕然而止,孙登贵脸上的懊恼转瞬即逝,随即换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我啥都没拿,你要不解气就再揍我一顿,反正我啥都没有!”孙登贵干脆往地上一坐,也不走了。
傅明淮嗤笑一声,绕过他,直接去了孙家厨房,拎起一把木棍就是一顿砸。
“哎呦!我的锅,我的盆……天杀的,登贵啊!你快看看吧!咱家都让人砸了。”孙登贵媳妇儿只敢嚷嚷,却根本不敢过去阻止。
孙登贵更是抱着头,一动不动。
“我去能干啥?你想让我挨打?”
“……这日子可咋过啊!咱家可就这一口锅。”
孙家本来就穷,只靠孙登贵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偏偏孙登贵自私自利,还是个好烟酒的,工资大部分都买了烟酒,根本没钱再买锅碗瓢盆。
何况锅这东西还要票。
孙登贵媳妇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等厨房砸得差不多了,才有邻居装模作样地去拉架,嘴上劝着“算了算了”、“都是邻居别伤了和气”,眼里却全是幸灾乐祸。
主要是孙登贵这人平日里就没干过啥人事,周围邻居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
经此一事,孙登贵终于又老实了。
转天,周小柒带着图纸去军工厂。
因为李大爷已经帮她打过招呼,所以周小柒进去得很容易。
只是当她敲开厂长办公室的门时,脚步猛地顿在原地,指尖下意识收紧,将图纸攥出了一道褶皱。
怎么会是他?
徐跃进显然也看见了她。
他原本正低头听着下属汇报,目光不经意扫过门口,随即定住。
他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为一张疏离的官方面孔。
“你就是周小柒同志吧?听说你带了很特别的图纸来?”
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让周小柒忍不住却步。
压下心头翻涌的厌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公事公办:“徐厂长,我这的确有一份图纸,希望能得到厂里的评估和支持。”
“拿出来看看?”徐跃进挑眉,慢悠悠地从办公桌后踱出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什么了不得的图纸,我看看值不值得。”
周小柒犹豫了一瞬,并没有将图纸递过去。
“还是算了,我不太相信你。”
徐跃进坐回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周小柒。
“怎么,弄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也当个宝了?”
这话里的轻蔑和打探让周小柒胃里一阵不舒服。
她绷紧了下颌:“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告辞。”
在徐跃进面前,她连装都懒得装,声音冷得像裹了冰。
“慢着!”徐跃进快步拦在周小柒身前,语气轻慢“你想进军工厂也不一定非要弄什么图纸,怎么说咱们也曾是未婚夫妻,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让开。”
“除了我这里,没有其他厂会收你的图纸,你可要考虑清楚。”徐跃进的表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威胁。
他不着急,周小柒早晚会来求他。
周小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徐跃进的办公室,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带着令人作呕的笃定和贪婪。
“我有点后悔了。”
当初周建平一死,徐家立刻就来退了婚。
没想到才几年的时间,黑瘦的少女已经长开了,像一朵盛开的玉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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