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说了我周一要去省外调研吗？”
夜晚，叶初阳刚回到家，他正躺在沙发上打算玩一把游戏，手机刚打开就被没收，紧接着就收到来自亲哥的质问。
“千枫哥问我的。”叶初阳撇开视线，他有些心虚，毕竟把自家哥哥的行程透露给他人不太好，“他问我你什么时候去调研，还问我你回来的具体时间。”
叶杉眯了眯眼，“下次不要他问什么就答什么。”
“哥，你和千枫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初阳还是第一次见叶杉这般无奈，总觉得自从遇见向千枫后，平时死气沉沉的哥哥鲜活了不少。
“这不是你随意透露我行程的理由。”叶杉无奈地问：“真把他当自家人了？”
叶初阳弯起嘴角，笃定道：“哥，你喜欢他。”
“然后呢？”
“千枫哥对你也有意思，我就是想撮合一下你们。”叶初阳实话实说，不动声色地观察叶杉的脸色，又说：“你调研完之后刚好赶上五一假期，他打算那时候假装偶遇去找你。”
叶杉沉默半晌。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某种意义上，向千枫这个人的无意识行为也太没边界感了，同样的，叶初阳可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阳阳。”叶杉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仔细想想看，一个人向你打听自己哥哥的行程且表示要假装偶遇，这已经是有点类似跟踪狂的范畴了。”
“啊，是吗？”叶初阳眨眨眼，眼中带着几分调笑，“可是哥你不是喜欢他吗？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可能对千枫哥说那些的。”
叶杉捏了捏叶初阳的脸，“你这臭孩子，小小年纪管插手恋爱。”
“我才没插手，妨碍别人谈恋爱会被马踢的。”叶初阳见叶杉没有生气的意思，内心松了一口气。
“好了，下次他找你时，你一定要和我说。”
叶杉留下这句话便进了卧室，叶初阳躺在沙发上，更加看不明白叶杉和向千枫的关系，叶杉做事干脆利落，不会藕断丝连，这次却没有拒绝向千枫的接近，还和向千枫扯得不清不楚。
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这两人两情相悦没能在一起，就算再疑惑，叶初阳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能随便问。
叶杉这晚心事重重，他早早地躺在床上，不知多久后才闭上了眼。
“叶杉。”
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湛蓝的天，清晨特属的植物清香萦绕在鼻尖直达肺部，连那吹来的风落在皮肤上的凉意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你真的来了呀。”
面前的人笑眼盈盈，染着的棕色头发微微卷起，那落在肩上的头发扎成半个丸子头，穿着时尚的休闲装，一看就是精心打扮。
叶杉眨眨眼，他一时不清楚这是梦还是他再次重生。
这是他第二次和向千枫见面。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向千枫上前展开眉眼，“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
叶杉张张口，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记得”。
“怎么了？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向千枫走到自己身侧，略有些僵硬地挽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向前走了几步，“虽然我之前说我想画的是颓废青年，但你这个模特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你……”叶杉的话语卡在喉间，他视线落在向千枫紧张的面庞上，想说的话语咽下。
他们一起去吃了早餐，随后到了宾馆。
叶杉看着面前的爱心床铺，又看向翻着背包的向千枫，他在思考如果向千枫是坏人该如何应对。
在他越发紧张甚至已经想好几种逃跑方案之后，向千枫取出了速写本和笔盒。
“好了！”向千枫坐在一旁沙发上，在纸上写着字，“之前说好当我的模特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你只要做自己的事就好了，或者看番剧也行！不用在意我的视线。”
叶杉：“……”
他之前在软件上见到向千枫找模特，还以为对方是别的意思，没想到对方真的是那个意思，哪有人会在宾馆里干这么正经的事。
不过……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叶杉莞尔一笑。
果然向千枫这个人不是正常人，这样的人也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他坐在一旁，对上向千枫的双目，注意到对方微红的耳廓，他勾起嘴角。
他微微张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面前的向千枫听完则是笑得更加开心，也换上了不修边幅的短袖短裤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着手机。
那位向千枫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侧过头看了过来，纤长的睫毛在橙黄的灯下微颤，对方的眼眸装着自己的身影。
“学长，我……”
叶杉醒来时是凌晨四点多。
他躺在床上回忆着方才的梦境，再次闭上眼时再也睡不着了，他索性到厨房烧水。
无聊时他看起了手机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向千枫发的，是日常深夜画图的哀嚎。
叶杉揉揉眉心，不禁回想梦中的向千枫。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很多细节他都不清楚了，那时候，他对向千枫说了什么呢？
他忘记了……
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很多事都记不清楚，那时候的他也没想到，那个古怪的向千枫会在他心中不声不响地占据了那么大分量。
如果没有孟正清……那他和向千枫……
手机一振，他顿时回过神，向千枫发来了消息。
向千枫：学长，你怎么还没睡呀！
向千枫：看见你朋友圈给我点赞了！
向千枫：[狗狗傻笑.gif]
叶杉缓了缓神，他竟然不小心给对方点了赞。不过既然都要熬夜了，那为什么向千枫白天还在他家消磨时间？
他没有回复对方，事到如今自欺欺人也没有任何用处，连叶初阳都看出来千枫喜欢他。
虽然向千枫本人没有察觉，但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向千枫正一步一步紧逼自己。某种意义上，这是他对向千枫的宽容放纵造成的。
说到底……
叶杉看着向千枫的聊天框头像，和上辈子向千枫加他的联络方式完全不一样。这一次聊天向千枫用的是与学生交流的账号，就像那个手机号码一样。
他所了解的向千枫，也与现在的向千枫不是同一个人。
向千枫喜欢他，那他喜欢的又是哪个向千枫呢？
他已经分不清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接下来的日子还是狠心一点，至少调研的时候要让对方别来找自己。
“这次省外调研我们还请了几个画画的帮忙。”
当花卉学老师说出这句话时，叶杉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调研最后两天刚好在植物标本室，你们挑一种植物的模式标本画，注意构图和比例尺，铅笔稿画完后给我看了才过关。”植物科学绘画老师说着，引着同学向馆内走去，“我们花卉老师这次请了几个画画的辅佐你们。”
学生们顿时安心不少，问：“是谁呀？是学姐学长吗？”
“当然不可能了，找他们来帮你们岂不是让你们有偷懒的理由，找的是画画的，帮你们看画得准不准的，你们这次可不能再偷懒了！”
“白高兴了……”
听着同学们的哀嚎，叶杉有种更加不好的预感，他重生前没有去调研，自然也不清楚来的人会是谁，但……
“学长学姐们好！这次我来帮忙了，请多多指教！”
叶杉听着面前的人群中传来的声音，还有那二次元打招呼模式，一点都不意外。
“是那个向千枫来教我们……”
“他还挺帅的，不过他好正经啊，怎么会说‘多多指教’，他是不是很紧张呀……”
“学画画的不都有点二次元吗？日漫里都是这么打招呼的……”
他顿时听见周边人的窃窃私语，还有几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们班上八卦的人很少，但之前那次调研向千枫给带自己带饭的壮举，让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认识了向千枫，不过他平时都是生人勿进的模样，倒是没有受到他们的调侃。
这一次，班上同学几乎是毫不掩饰那八卦的目光，他身旁的学委也忍不住，小声问：“你知道他会来吗？”
这个问题就问得很有灵性，叶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微微侧头，视线透过人群刚巧撞进了向千枫的目光里。
馆内的一侧是通透的玻璃墙，外面的一小处绿地上种着一排稀稀落落的竹子，金色的阳光穿过那细碎的竹叶缝隙，像是星星一般落在了在对方的身上，落在了那双眼中。
叶杉愣在原地，那人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心脏在莫名的抽痛，他不清楚为何会涌上那股悲伤，也不清楚自己是透过面前的人在思念着那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人，还是在看着此刻的人。
向千枫弯着眉眼，甚至张开嘴笑得特别开心。他热切地挥着手，见叶杉没理会自己，他穿过前面几人走到叶杉面前，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老师老师！等会儿我要在叶杉学长这边的组帮忙！”
“哇哦……”周边的同学毫不掩饰自己的唏嘘。
植物科学绘画老师没听出问题，只是点点头。
叶杉任由向千枫揽着，他此刻有些麻木，大家在挑要画的标本时，他这才问跟在自己身旁的人。
“你怎么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向千枫摸摸鼻子，得意扬扬地说：“这次本来是我们学长要来的，但是他要谈恋爱我就代替他了。”
叶杉：“……”这话说得他会信吗？
“放心吧。”向千枫误以为叶杉在担心叶初阳，“我和李叔打好招呼了，保证他好好招待阳阳！”
“不用解释。”叶杉有些累，他对因为感情问题而内耗的自己感到厌烦。
“对了学长……”向千枫不好意思地说：“你晚上和谁住一起？这次我和那几个学长都不熟，我一个人住，你可不可以……”
叶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说真的，如果是两个直男说这话他不会在意，但他和向千枫都知道彼此性取向，这时候还邀请住一个房间合理吗？向千枫这个人知道分寸吗？知道他们本来是情敌吗？
把那些吐槽咽到腹中，叶杉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们住的房间都分好了，换房间的话和我一起住的同学也会介意的……”
“不！”身旁传来了学委的声音，他立刻走到叶杉身边，赶忙说道：“我最喜欢一个人住了，叶杉你自行方便不用在意我，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发消息通知你的！”
“太好了！”向千枫冲学委笑道：“我一个人住可害怕了！谢谢你！”
“哪有哪有，应该的应该的！”学委却误解成了另一种意思，生怕自己妨碍小情侣谈恋爱。
叶杉：“……”
这个发展也太过魔幻了。
叶初阳&学委：打扰被人谈恋爱会被马踢的！疯狂助攻ing~
向千枫：哈哈哈!我和学长是好朋友！
叶杉：………………心好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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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