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电梯

早上九点，林阡踩点打卡进公司。

“早啊。”陈崎突然跳到她跟前，扬起一张笑脸。

林阡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僵硬回：“早。”

“一天没见，有没有想我？”陈崎吊儿郎当的说。

林阡抿唇，皱眉，不知道怎么回他，满脑子都只想离他远一些。

陈琦好像一点也觉不出林阡的反感，依旧调笑着说：“好伤心啊，都不想我，就我一个人想你吗。”

一旁看热闹的同事又一次发出“哎呦哎呦啧啧啧”的起哄声。

林阡局促的半咬嘴唇，好几次想制止他们的起哄，但话到嘴边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鼓着小脸，闷闷生气。

好在陈琦这群人闹了一会，见林阡不怎么搭理也就散开了。

林阡是踩点来的，此时办公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化妆，有人聚在一起闲聊。

空气中有包子和茶叶蛋的味道。

“诶，你们听说了吗，刘总监辞职了。”同事小声说。

此话一出，如同炸了锅。

“什么情况，我靠，光明的日子要来了吗！”

林阡刚坐下，听到这话也是竖起耳朵听。

她们讨论的声音太小，久久没有听到后续，林阡有些焦急，想凑过去听，可对上稍显陌生的同事，默默又坐直了身子没再动作。

“啊？不是吧，她不是快升职了吗，怎么突然就辞职了。”讨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辞职那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被开了。”

“开了好啊，这可太好了，这谁做的明智决定，我快烦死她了，就是个事精，屁本事没有抢功劳算她第一。”

“可不是吗，上次那项目，我前前后后忙了那么久，她倒好，捡现成的，最后连个署名都没给我，把我气够呛。”

关于刘总监的恶劣事件，说一天怕是都说不完，她的所作所为早就惹得众人怨声载道了，如今她离开了，无论是辞职还是被开，大家都是如同过年一般喜庆。

昨天的祈祷成真了？

林阡望着电脑里改了n版的广告文案，但只要是刘总监审稿，无论怎么改都会被训斥。

听到她离职的消息，突然如释重负，偷偷长吁一口气。

“你这不会是个假消息吧？”话落，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

林阡表情僵住。

“咯吱”一声，办公室的门打开。

刘总监手上抱着纸箱子，表情难看，阴沉沉的。

众人噤声，皆是一副想看热闹又不敢看的样子。

刘总监瞥了一眼众人，冷笑一声，大步走了。

“扑哧……”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快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气氛仿佛过年。

林阡嘴角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陈琦探过头来：“你笑了？”

林阡笑意滞住。

陈琦：“笑吧笑吧，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你得多笑笑，天天话也没几句，一个人埋头工作，多闷呀，”

“笑一笑好，也多和我们说说话，如果你实在不想和别人说话，和我说话也可以啊，我还挺喜欢和你说话的……”

又开始了。

林阡握拳，鼓起勇气，截断他的话：“你还有事吗？”

陈琦怔了怔。

林阡：“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陈琦看了她两眼，最终点头，说：“那你忙吧。”

陈琦没再纠缠，走开了。

林阡心跳得很快，脸也有些热。

成功了！

对，就是这样，下次他再来闹，也要这样回绝他赶走他。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骄傲感，那是头一次鼓起勇气赶走一个讨厌的人的成就感。

*

总裁办公室内。

苏清陌长纤玉立，站在窗前，伸手拉开一片百叶窗，朝外看去。

外面是灰色格子间的办公区。

她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林阡身上，眼神瞬息柔和下来。

视线左移，落在正盯着林阡的陈琦身上，眼神蓦的冷了。

“把他叫进来。”苏清陌开口，声音无温度。

秘书李霖霖低眉顺目，点头应好。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苏清陌处理着桌上的工作文件，没抬头。

“苏总，陈琦来了。”李霖霖领着人进来。

苏清陌嗯了一声，翻看着手中文件。

李霖霖朝陈琦颔首，然后退了出去。

随着办公室门合上，屋内只余下苏清陌和陈琦两人。

陈琦手无意识的捏着衣袖，平时和同事打闹像个跳脱的猴，这会倒是站得笔直，没有半分多余动作。

他一个后勤部的小采购，实在没理由被总裁亲自召见，是好是坏，暂时还没法定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清陌处理着自己的工作，没有理会陈琦，而陈琦也不敢出声，就那么僵硬的低头站着。

气氛压抑，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纸张翻动以及书写的声音。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琦只觉得自己腿都站得有些发麻了。

“陈琦。”苏清陌仍处理着手上的工作，没看他，声音不轻不重。

陈琦精神一振，站直身子：“我在。”

苏清陌停下工作，抬头。

陈琦眸子一亮，他之前匆匆看过一眼，知道苏清陌长得好看，但这么直视且近距离，还是第一次。

只是，这美貌没能欣赏多久，就被她幽深冷冽的眸子逼退，再不能直视，更不敢欣赏。

“后勤部，负责采购。”苏清陌说。

陈琦吞咽一下，小心翼翼回：“是的，苏总，我是后勤部的，负责采购和一些零碎的工作。”

苏清陌从笔筒中，随意抽出一支水性笔，放到桌上：“看看。”

陈琦疑惑，但依言走过去，双手拿过桌上水性笔，左右看看，这水性笔他认得，是他之前负责采购过的一批物资之一。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批水性笔应该是由你负责采购，报价是五块一支，你觉得它的质量，值这个价吗？”苏清陌语气很平，不像是质问却莫名给人一种极强的威压感。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琦手心冒汗，心虚感涌上心头。

他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采购供员工使用的办公用品，至于这批水性笔，质量也就看得过去，说五块也勉强能够得着五块，但如果真细究……

这东西就不能细究，因为他从中收了供货方的回扣，当然吃这回扣的也不止他一人，钱分到他手上的时候，也没剩多少了，他顶多就是个捡剩汤喝的人，刘总监才是赚大头的人。

陈琦猛的想到，刘总监被辞退了，就在今天早上……

陈琦慌乱不已，努力组织着语言，想将自己从这中间干净的摘出去。

苏清陌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重新处理起手头上的工作。

“苏，苏总，”陈琦擦了擦额头汗渍，手抖得厉害，“关于这批笔……”

苏清陌眼皮都没掀，淡淡截断他的后话：“你可以出去了。”

陈琦一愣，嘴唇蠕动，没敢再多说，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座位，陈琦表情怔愣，空调很足，但他额头的汗渍还在不停往外冒。

陈琦朋友凑了过来：“你准备好了没，能不能行啊，我看林阡平时也不怎理你，你这突然告白，她能答应吗？”

陈琦低头不语。

朋友挑眉：“不是吧，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对付她这种性格内向又社恐的女孩子，那是一拿一个准，保准没问题，一天就能把人哄酒店去，怎么，现在又怂了？”

陈琦猛的抬头，驱赶人：“行了，别在我耳边吵了，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整这些。”

收受回扣这事，但凡追究，开除是小，严重了他得进去，还告白？告个屁，他哪里还有这谈情说爱的心思。

*

林阡停下敲击键盘的手，长吁一口气，环顾一圈，四周同事差不多都已经下班走了。

她也准备下班了，关了电脑，收拾收拾，朝电梯口走去。

习惯性的远远看了一眼，电梯口没人，她心中一喜，小跑过去。

没人好，她就喜欢没人。

按下下行键，焦急的等待着，一边等一边观察着四周，心里默念，待会电梯里不要有人，等电梯的这段时间也不要来人……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里面没人。

林阡眉心舒展，快步朝里走。

“哒哒”

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一前一后，有人同她一起进入了电梯，鼻尖飘来淡淡的柠檬清香。

林阡心顿时一紧，但很快又调整过来，她不喜欢和人一起坐电梯，不喜欢和人接触，但当接触不可避免时，她也会尽量维持得和常人无异。

林阡侧头去看，一愣。

调整过来的心跳顿时又是一紧，身体甚至都僵住了。

苏清陌！

天，为什么会和总裁同乘一班电梯，这样还不如和一群同事挤在电梯里呢。

林阡咬唇，内心万分纠结，是不是得喊一声，和**oss同坐一班电梯，不打招呼很不礼貌吧？

“苏，苏总。”林阡声音很小。

苏清陌目不斜视，颔首，算是回应了。

林阡站直身子，并且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和站在她身后一个位置的苏清陌拉开些许距离。

苏清陌余光落在她身上，望着她挪开的小步伐，挑眉。

电梯内很安静，只有电梯运行的声音。

林阡习惯性的咬着下嘴唇，盯着电梯的显示屏，表面倒是没有多少异样，只是心里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早知道加会班。

早知道走楼梯下去。

早知道……电梯怎么这么慢，怎么还没到一楼。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

随着门打开的那一瞬，林阡彷佛看到前方传来一抹光亮，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向那束光。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那样，所以她强迫自己转过身去：“苏总，一楼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走了出去，脚步更是一快再快。

身后，苏清陌缓缓从电梯内走了出来，望向那落荒而逃的人。

还真是个兔子，跑得够快。

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苏清陌接起电话。

李霖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苏总，会议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您怎么突然坐电梯下去了？”

就在几分钟前，苏清陌从办公室出来，李霖霖跟在后面，两人准备前去会议室开会，谁知道苏清陌似是看到了什么，方向一转，往电梯里走，把李霖霖整得一头雾水。

“突然想坐电梯了。”苏清陌心情甚好。

电话挂断，李霖霖一脑袋问号，突然想坐电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