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铭走后，超市里的围观群众收回了视线。

秩序恢复正常。

买东西的买东西，收银的收银，看货架的看货架。

井然有序下，有了丝丝不同的躁动。

好像因为那个亮眼的男人，寡淡无趣的生活出现了波动，哪怕没有和旁人提起，也会在记忆里印象深刻。

等到十来点，终于没有人再排队，能歇口气闲聊。

莫瑶瑶碰了碰林然的胳膊。

“刚才那个顾客可真好看。”

“确实。”

林然连问都没问，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毕竟那样出色的长相，造成的视觉冲击，很难忽略也很难忘记。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有。”林然漫不经心道。

“你怎么知道？”

“他刚拿了一盒避/孕套。”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嗯。”

等等……

林然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有女朋友，她可惜个什么劲！

摇了摇脑袋，将不该生出的绮念赶了出去，一定是昨晚高甜言情小说看到太晚，竟有一丢丢心动的感觉。

真的，真的，只有一丢丢而已……

只是暗自觉得——如果能做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别的不说，至少养眼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然将手机掏了出来，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希望是应聘的通知。

然而并没有。

对方是个男人，开口就怒气冲冲的。

“你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不然怎么会一直打，就是打不通，换个号码又接了！”

“您是？”

林然摸着脑袋，看向天花板，觉得声音约莫着有点耳熟。

“房东！”

“哦哦……房东老板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出来。”林然忙不迭地赔不是，因为心虚，说话音量都小了几分。

“约好每个季度的房租提前七天交，都过了五天了，你还是没把钱打过来，是不是不想租了？”

“没有，没有！”

林然给莫瑶瑶使了个眼色，离开收银台，走到角落里，小声说道：“我才刚工作，有点不适应，每天手忙脚乱的，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最好是这样，别忘了，你要是不想租，也要提前一个月告知，不然那三千块的押金别想退了。”

“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

挂断了电话，林然愁眉苦脸地走回收银台，心里想着，看来是拖不下去了，若实在不行……

她咬着后糟牙，心里微微有些难受，终于做了决定。

大不了向弟弟林远求助，让他帮忙瞒着父母自己的境况，看他会不会良心大发答应了。

正低气压，又一通电话敲了过来。

还在房东老板催收的余威下没缓过来，林然看着陌生的号码沉默了片刻，终于在语音提示暂时无法接通前按了接听。

“喂～”声音闷闷的。

“您好，请问您是林然女士吗？”

“是的。”

“是这样的，我是橙乐TV造星方程式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是想确认一下………”

林然的眼，蹭地亮了起来，原本的沮丧和低落一扫而光。

山穷水尽之时，突然有了柳暗花明。

节目组说她的资料已经通过审核，如无意外的话，肯定能作为练习生进入公司了，要她去公司面谈。

那么这意味着，饭票有啦！她不会流落街头啦！！

神色的变化太过明显，挂在嘴边的笑一直都没有消失，以至于莫瑶瑶瞧见后，忍不住问：“什么好事，乐成这样子。”

“还不确定，确定了告诉你。”

林然觉得，自己的苦日子也许要熬到头了，去它的清水煮白菜，免费的食堂再烂也比它好。

“是不是找工作的事情？”

莫瑶瑶知道她想换工作。

“差不多，有个机会。”

林然没有把话说死，毕竟暂时她还得靠超市这份工作挣钱，到时候万一不成，继续留在超市，指不定会被嘲成什么样子。

为了按照约定的时间碰面，她还特地请了假。

翌日，星业大厦二十四楼。

时代星业对新投资创办的视频平台极为重视，相关行政工作人员占据了一整层的办公地点。

她要见的人，是程晨，橙乐TV里主要负责人之一。

本来经过初选滤筛过的人选，在节目开始录制前，是不需要来公司面谈的。

经过一段时间报名人数的累积，最终能进入六十人练习生名单的，至少也是百里挑一。

林然没有意识到，就这么让她来公司面谈，如果没有别的因素掺杂在里面，也太轻率了，轻率得就像这个机会是烂大街的白菜，随便可捡到一样。

“请坐。”

程晨坐在办公桌后，在人进来的第一刻，就用她锐利的眼光打量了一遭。

不是典型的美人，但是耐看，上妆后好造型，适合各种风格。

皮肤也不白，但光洁匀净，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烫染成棕色的大/波浪，发量极厚，松松散散披在肩上，有异域风情的阳光感。

身材也不错！

腿长且直，没有一丝赘肉，身高粗估有一米七以上。

程晨面上维持微笑，不露声色地在心里扣了分。

公司要做女团，一米七，略高了点，会影响到整体的和谐度。

除非她一直穿平跟或者低跟，不然大家一起跳动作时会显得突兀，不够整齐划一。

但，程晨相信，既然是莫铭心心念念看上的人，总会有过人之处。

即使唱歌跳舞都不行，就凭莫铭能拿到的资源，也足够将她捧成流量明星。

之所以这么快将人找来，是因为不出意外，这个叫林然的女孩，注定会在成团名单里。

既然注定会成团，不如先加强了解，提前包装，将资源倾斜在她身上，让之后的铺垫更顺理成章。

“您好，林小姐，因为初报名所填写的资料不够详尽，有一些问题，我想当面问问您，也可能会触及到**，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关系。”

因为环境陌生，林然局促地摆了摆手：“您尽管问。”

“在歌唱方面，您是否接受过专业的培训？”

“我从小学到高中，都加入学校里的合唱团，受过有限训练。”

程晨点点头，心想总比完全没有乐理基础的好，又问道：

“是否会跳舞？”

“会跳点拉丁舞，也是业余的。“

“是否获过才艺表演类的奖项？”

“学校里面的算不算？”

“这个……”程晨扶着脑袋，委婉地表达了看法：“不怎么惊艳。”

“那……应该是没有。”

林然汗颜，感觉自己像个要上考场，却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学生一样，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大门轻扣了两声，随着门被推开，慵懒而低沉男声在背后响起。

“找我什么事？”

声音像在给耳朵洗桑拿一般，林然下意识回头。

视线正好对上的两人瞳孔骤然收缩。

林然：他他他………那个早上来买避/孕套的，好看到让人失神的男人，怎么会在这………

莫铭：她她她……林然怎么出现在程晨的办公室里………

唯一在状况外的程晨，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你俩应该认识。”

“不认识！”

异口同声的。

林然吞了吞口水，又呐呐道：“昨天见过一面……在超市。”

莫铭面上恢复了寻常的微笑。

只是声音依旧带了不自然的僵硬：“是的，昨天。”

昨天才见？

那你这段时间，疯狂要我找她，找个什么劲，为了什么……

程晨征愣了几秒，她向来心理素质强大，一边暗自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什么，莫铭找林然也许另有目的，一边不着痕迹地重新铺垫开场白。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这次造星方程式很有潜力的预备学员，林然。”

莫铭一双桃花眼微阖，低低地“嗯”了一声，目光迅速在林然面上扫了一下，然后转开看向地面。

天知道他都不敢多看她，生怕情绪激动起来，露了馅。

又忍不住颤动眼睫，用余光偷偷打量，哪怕只是个侧影，也贪婪的，渴望的想多看一眼，多看一眼都好。

昨天一个简单的照面，怎么看得够，怎么能解他思念她如此之久的愁。

程晨不露声色地旁观，在心里判断两人真实关系。

权衡利益就像砝码，在天平的两端随时倾斜，随时摇摆。

她已经改了口，从学员变成了预备学员。

差两个字，却多了可操作空间。

“这是我们公司最厉害的，王牌经纪人，你也许听说过，莫铭。”

“您好。”

与莫铭不同，林然目光坦荡荡的。

遇见好看的人，有机会，还是多看两眼。

她不知道程晨将他喊到办公室里来干嘛，总不可能再石破天惊地宣布，他将会是她的经纪人吧。

这个浑身散发着荷尔蒙，好看到不似真人，从时尚杂志的精修图片上走出来的男人。

会……和她有交集？

若不是身坐在时代星业大厦的星业大楼，确定把她找来的不是什么野鸡公司的骗子，她是觉不会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多好运气。

莫名其妙的，就被看中了，被当成预备学员培养了。

然后还有个昨天才刚见过的帅哥，是公司里的王牌经纪人，特地介绍给她认识。

仙人跳一般的局。

林然眨眨眼，终于开始疑惑。

娱乐圈，有这么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