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绍明说的话被黄文发的儿子听见了,那小子闹着一定要现在去买烟花。
黄文发说:“晚点我肯定给你买。”
他儿子黄圣德不愿意,其实他不是非要这时候买烟花,毕竟烟花都是在晚上放,现在买了也不能马上玩。
他就是看别的小孩玩摔炮眼馋,想着现在去买烟花,可以趁机让他爸给他买点摔炮玩。
黄文发犹豫了一下,他儿子就要往地上滚,也不管那地上脏不脏。
黄文发拿他没办法,要是让他滚地上,回家老太太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行行行,现在带你去买,不许滚地上,不然老子抽你!”
“你们等我一下,”黄文发对宁绍明道,“我先回去把手里这些放下,再跟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到了集上,再集市里遇到吴丽和黄文发的母亲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还在买东西。
他看向黄文发,总觉得他说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是为了去玩自我安慰的借口。
果不其然,等吴丽也注意到他们,张嘴就吐槽黄文发:“你不是说有事着急去办,怎么又来集上逛了?”
黄文发支支吾吾地回答:“没 、那个、那件事不着急办了,吃完年夜饭再办也行。”
吴丽半信半疑:“既然不着急去办了,那等会儿帮我和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我们还要去买今晚上吃的菜。”
黄文发认命地接过东西,又往家里跑了一趟,把东西放好,再回来,云吞面都煮好了。
他们来的时候,集市还是人挤人,吃完云吞面,走出面店,外面集市已经快散了,很多摊位正在收摊,摊主大部分或者周边村子的本地人,中午也要回去杀鸡拜神祭祖。
还在周边的店铺逛着买东西的,几乎都是家在街上的人,而且大多手上提着东西,也快要回家了。
宁绍明和黄文发在几家烟花炮竹店里看了一圈,选择一家把所有东西全部买齐,也没花多少时间。
他们回到家时,才中午十二点多,放下东西,刚好可以开始杀鸡。
赵如月早选好了今天要杀的鸡。
宁绍明一回来,她立刻准备好一个用来接鸡血的小碗,往小碗里放了点清水和盐。
宁绍明先把两个孩子赶到屋里,然后拿起磨得锋利的菜刀,拔了拔鸡脖子上的毛,用刀利索地往鸡脖子上被拔掉毛的地方一抹。
鸡血恰好落到地上摆好的碗里。
赵如月手上拿着一支香,看到鸡血如碗,马上出去把大门口摆好的鞭炮点燃。
她现在点的鞭炮是去年春节剩下的,老家的规矩就是除夕第一卦鞭炮一定要用去年剩下的鞭炮。
赵如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人都这么教,她就这么做了。
她觉得教她们这些后辈的老人们,没准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样做。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老人能说得清楚,小孩子追根问底时,老人答不出来,还会恼羞成怒地骂:“人家都这么做,你也跟着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小孩子不许多问!”
鞭炮声结束,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这是鞭炮的味道,也是新年的味道。
抹脖子、接血、热水烫毛、拔毛、开膛破肚。
今天一次性杀了三只鸡,天井里热火朝天地处理着,一家人时不时互相说笑几句,宁老大一家和宁老二一家也聊得挺开心。
仿佛分家那天吵的那一架,一点也不影响双方的感情,双方都说一码归一码,吵归吵、闹归闹,血缘断不了,事情解决完依然是兄弟。
实际上心里真正的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宁绍明在鹏城刚进厨房那一段时间,鸡处理得不少,已经练出来了,现在也处理得很快。
老大家和老二家还在处理内脏,他家的已经下锅开始煮了。
王海燕一看自家落后了,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埋怨起宁绍贤动作慢,要赶不上第一波拜神了。
宁绍贤压根不在乎什么快慢,王海燕念叨多了他烦躁,夫妻俩开始边干活边你来我往地吵起来。
好在他们还知道现在是过年,稍微克制了些,没吵得太激烈。
过年期间这种场景见多了,过年事情多,往年不是为了杀鸡的事吵,也会为了别的事吵起来,其他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管都懒得管。
宁绍明处理完一只鸡又去处理另一只,第一只拜神之后就要放在神台供神,要到初二那天才能拿下来吃,天气冷,摆着也不会坏。
他现在杀的就是今晚要吃的鸡。
除了鸡,还有各家各自买的肉和菜。
大人们做饭的时候,小孩子也不能闲着,要帮忙择菜、洗菜,还有里里外外地帮忙跑腿,摆桌子、摆碗筷、端菜。
每家几道菜,搬到饭桌上,满满当当一大桌,最后一个桌子都摆不下了,找了张旧桌子来拼到旁边才勉强放得下。
宁丹萍把最后一道汤端出来,放到桌子中间。
看着这满满的一桌菜,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今年的菜可真是丰盛,比往年两年年夜饭的菜量都多!”
他哥宁时春端着一大锅饭走出来,刚好听见,也说道:“是啊,早知道分家后,过年能吃得那么好,应该早点分家才对。”
宁绍贤走出来,刚好听到自己儿子在说傻话,嗤笑一声说:“你可想得美!也就今年能这样凑一起,分家后各家年夜饭就各家吃了。”
宁时春不解:“为什么?爷爷奶奶还在,以后过年不是得到爷爷奶奶那里一起吃?”
三家都到爷爷奶奶那里年夜饭总不能全让爷爷奶奶准备吧?
宁绍贤吐了口烟给儿子解惑:“谁说的以后过年要到你爷爷奶奶那里一起吃?他们住的是你二叔家的房子,去他们那里相当于去你二叔家,每年都去,你二叔能乐意?”
“那怎么办?”
宁绍贤:“还能怎么办,轮流呗,你爷爷奶奶明年过年来我们家,后年去你二叔家,大后年去你三叔家,没轮到的两家,过年给你爷爷奶奶送点东西就行,要是想聚在一起吃,三家商量好了,也可以。”
但经过分家的那一通事,今年过后,往后几年,聚一起吃是甭想了。
宁丹萍听完问道:“那我大姑回来,去哪家吃饭?”
“三家都吃一遍。”
“一天吃三家?吃得过来嘛?”她突然觉得吃饭也是一种负担。
“三家还算少的,老规矩就是这样,你过年的时候跟你奶奶回娘家,没注意到?”
宁丹萍撇嘴:“爸你忘了,奶奶没带我去过她娘家。”
宁时春:“也没带过我。”
王海燕走出来,刚好听到后面这几句,那些话一下子激起了她心里对婆婆偏心的埋怨。
可她又不能跑去骂婆婆,只好对着丈夫和子女骂骂咧咧:“还不是你们两个太蠢笨,不会讨人欢心,小时候还皮得很,太不招人喜欢,跟你们爸一个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被骂的三个想反驳,可这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了,他们只好把话咽下去,忍着气去盛饭。
赵如月听到了他们对话,可她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被偏心的是她的儿女呢。
她公婆去哪吃席都爱带着这两个小的,她也没办法。
毕竟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去吃席就能吃到很多肉,有些席面全家都能去,有些只需要派一个人代表全家,去的时候,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主人家不会有意见,再多就不行了。
自己的孩子能跟着一起去,她高兴还来不及。
幸好现在日子好过了,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还分了家,要不了几年,大家就再也不用为谁多吃了一口肉而斤斤计较。
过年期间最高兴的要数小孩子们。
看完除夕热热闹闹的烟花,再睡一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就到了孩子们一年中口袋最鼓的一天。
这天早上,赵如月刚醒,人还迷糊着。
她闺女就趴在被窝里对她拱拱手喊:“妈妈新年好!祝妈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年大吉、事事顺利,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赵如月懵懵的,下意识想掏红包,却见红包从旁边递过来。
她转头看去,是宁绍明表情无奈的脸,而红包正是他递过来的。
看样子,他才是最早遭遇孩子被窝拜年的人。
宁时夏开开心心地拿到红包,转头就去催促哥哥起床带自己去拜年。
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完全可以自己去,但她年纪太小,长辈们怕她把钱弄丢,都说得有大孩子或者家长带着才行。
自从妹妹会说话,宁时秋年年被催,他已经习惯了,可以自动屏蔽掉妹妹的催促,按照自己的节奏,起床、穿衣服、洗漱。
吃早饭前,先带着妹妹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在饭桌上遇到伯伯伯母们,又给伯伯伯母们拜年。
接着又去外公外婆家。
原本该是等大年初二妈妈回娘家那天,他们跟着一起去才会给妈妈那边的亲戚拜年拿红包。
但他们妈妈的娘家离得近,今天他们就可以去了,不用等到初二那天,别人家也是这样。
一圈下来,衣兜鼓鼓,兄妹俩回家又凑在一起拆红包数钱。
赵如月今天也没别的事干,清闲得很,一年中也就这个时候最轻松。
两个孩子拆红包的时候,她也坐在旁边看着两个小的算钱。
自从小秋知道花钱,她就没再收过这孩子的压岁钱,反正也不是很多,她想着难得过年,这些钱孩子花了就花了。
他们这里给在压岁钱这事上不攀比,一般都不会给太多,也就给五毛一块的。
也就比较近的亲人,比如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能会给多点,但也就在两块到五块之间,关系远的亲戚还有给两毛的。
前两年赵如月还收小夏的,今年小夏被她哥带着,看起来也知道钱的用处了,赵如月就也没收小夏的。
小夏信任她哥哥得很,自己留了一点钱要买玩具和上街买好吃的,剩下的全给他哥帮忙收着了。
宁时秋自己也留出了一点,然后打开衣柜,拿出一个小布包。
赵如月认得这个小布包,之前她跟宁绍明打扫房间卫生,儿子不让动这个小布包,他们就没动。
现在才知道这原来是她儿子用来藏钱的。
宁时秋打开布包划拉一倒,那布包里的钱被倒出来,赵如月惊讶地发现,被倒出来的钱是一小捆一小捆整整齐齐的。
最多的是小捆的毛票,也有少数一块、两块、五块,甚至十块的。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宁时秋把钱倒出来后,数了数,又把今年拿到的压岁钱也分好,分别用小纸条捆起来。
接着把所有钱推到她面前:“妈妈,你可以帮我办一个存折,把这些钱存起来吗?听说把钱存在银行里有利息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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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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