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小晴公寓的窗台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扫过玻璃。
楼下便利店的暖黄灯光透进来,照得我异瞳里的金绿双色忽明忽暗。
黑子带着猫群守在画廊后巷,大橘的呼噜声通过风传过来,像根绷直的弦——老张那蠢货还在办公室翻找,完全没发现他的对讲机早被大橘叼走了。
"将军?"窗内传来轻轻的唤声。
小晴踮着脚凑近,发梢沾着刚煮的姜茶香气。
她今天穿藕荷色针织衫,手腕上还系着叶晚宁去年送她的手绳,红绳配碎钻,在我右眼的记忆碎片里闪了闪——前世叶晚宁生日时,就是用这根手绳替小晴挡了醉酒客人的骚扰。
我弓背轻跳,前爪刚搭上窗台沿,小晴已经推开窗。
她指尖悬在我耳尖上方,又缩回去搓了搓:"晚宁说你不让人随便摸,对吧?"
我歪头,左眼微微发烫。
小晴瞳孔里没有谎言的扭曲波纹——她确实听叶晚宁提过我。
于是我主动蹭了蹭她手背,喉间滚出一声轻唤。
小晴倒抽口气,指尖终于落下来,顺着我颈后的毛慢慢梳:"晚宁总说你像她哥...可你明明是只猫啊。"
她的声音突然发颤。
我抬头,看见她眼眶泛红。
窗外的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手机屏保——是叶晚宁在画室的照片,女孩穿着沾着油彩的罩衫,举着调色盘冲镜头笑,背景里堆着半完成的油画,其中一幅玫瑰的笔触格外熟悉。
"她最近总对着画布发呆。"小晴抽了张纸巾,按在鼻尖上,"上周我去画室找她,看见她把刚画好的《晨光》撕了。
碎纸片里夹着张汇款单,收款方是...是'星夜画廊'。"
我耳尖猛地一竖。
星夜画廊正是老张所在的那间,前世叶晚宁的画作被低价收购转卖时,经手的也是这家画廊。
"她说总觉得有人在利用她的灵感。"小晴吸了吸鼻子,"前天半夜给我发消息,说在画室听见脚步声,可监控里什么都没有。
将军,你说会不会..."
我抬起前爪,轻轻搭在她手背上。
右眼突然泛起热意,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叶晚宁站在画室里,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割出阴影,她指尖抚过画布右下角,那里有团被覆盖的油彩,隐隐能看出半枚指纹。
小晴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她盯着我的眼睛,声音发虚:"你的眼睛...刚才是不是变颜色了?"
我没躲。
金绿双色的异瞳在她瞳孔里投下光斑,像两团烧得正旺的火。
小晴慢慢凑近,几乎要贴到我鼻尖:"晚宁说过,她哥叶昭也有双这样的眼睛。"她喉结动了动,"可叶昭...叶昭已经死了。"
我用尾巴尖卷住她手腕的红绳。
前世坠楼前最后一眼,我看见叶晚宁举着这幅手绳哭着喊我名字。
小晴突然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我毛上:"是你,对不对?
你变成猫陪着晚宁了。"
我用脑袋顶了顶她掌心。
小晴吸着鼻子笑起来,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个铁盒:"晚宁昨天烤了猫条,说等你来了...将军,吃吗?"
姜茶的热气混着猫条的肉香漫开时,黑子的暗号从窗外传来——三声短促的猫叫,像石子投入水潭。
我竖起耳朵,小晴立刻止住话头:"要走了?"她从铁盒里抓了把猫条塞给我,"帮我告诉晚宁,我明天陪她去画室装新监控。"
我叼着猫条跃出窗户,夜风卷着黑子的信息灌进耳朵:老张凌晨两点出了画廊,骑电动车去了城南废品站,和穿黑夹克的男人碰了头——那是小李。
"他们约了明早十点,废弃机械厂。"黑子蹲在对面楼顶,尾巴扫过避雷针,"大橘偷听到,说要交接'货'。"
我把猫条分给围过来的小猫们,舌尖舔过黑子耳朵:"今晚辛苦你带猫群轮班盯着老张。"转头对三花喵了声,"你带小白去小晴家楼下守着,别让可疑的人靠近。"
夜色渐深时,我蹲在废弃机械厂的围墙上。
生锈的"红星机械厂"招牌在风里晃,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墙根下,黑子带着十多只猫埋伏在野草丛里,大橘叼着块碎铁片,三花爪子按在油桶上——这是我们商量好的"交响乐"。
十点整,两辆电动车碾过满地碎砖的声音传来。
老张缩着脖子,夹着个黑色公文包;小李穿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手腕上的旧伤疤——和前世李默腕间的自残痕迹一模一样。
"你确定这儿没人?"小李踢开脚边的啤酒瓶,玻璃碴子哗啦啦溅到我脚边。
老张搓了搓手:"我今早绕着厂转了三圈,连只麻雀都没。"他凑近小李,压低声音,"货在保险箱里,密码...密码是老板生日加上个月财报日期。"
我左眼突然发烫。
老张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模糊的重影——他说谎了。
小李冷笑:"老张,你当我是傻子?
上回在画廊,那只猫突然冲出来撞翻画框,你说没鬼?"他拽住老张衣领,"要不是老板说你还有用,我早..."
"喵——"
三花的叫声像根银针扎破空气。
紧接着,大橘把铁片甩进油桶,"当啷"一声;黑子带着小猫们扑上铁皮屋顶,爪子刮得金属板刺啦作响。
老张和小李同时抬头,小李抄起脚边的铁棍,老张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露出半本账本。
我趁机从围墙缝隙钻进去,贴着墙根溜到厂房角落。
保险箱嵌在墙里,密码锁闪着冷光。
老张和小李的争吵声混着猫群的动静炸成一片,我眯起右眼——记忆碎片开始闪现:老张在画廊办公室打电话,背景里日历停在3月25日;小李拍着账本笑,手机屏保是11月8日的蛋糕。
"3251108。"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
前爪按在密码锁上,金属的凉意透过肉垫传来。
最后一个数字按下时,锁芯"咔嗒"轻响。
账本、转账记录、还有张叶晚宁签名的《晨光》授权书——授权人签名明显是伪造的,我左眼扫过,纸上浮起模糊的重影,正是老张的指纹。
"找到了!"小李的吼声响起来。
我叼起证据转身,正撞进老张发红的眼睛里。
他抄起铁棍砸过来,我往右一闪,铁棍砸在保险箱上,火星子溅到我耳朵尖。
"那只猫!"小李从后腰摸出把弹簧刀,"老板说过,敢碰货的活物都得死!"
我弓背窜上货架,爪子勾住生锈的钢管。
黑子的叫声从头顶传来,猫群突然从四面八方扑下来:三花挠小李的手背,大橘咬住老张的裤脚,小白跳上他肩膀抓脸。
老张惨叫着甩大橘,小李挥刀乱砍,刀尖擦着我肚皮划过,在水泥地上留下火星。
"都住手。"
冷得像冰锥的声音炸在厂房门口。
我毛瞬间炸开,尾巴绷成根木棍。
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站在逆光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两把淬了毒的刀——是凤凰男周延。
前世他用叶晚宁的愧疚心PUA她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像敲在我神经上。
老张和小李立刻松了手,小李甚至后退半步,刀"当啷"掉在地上。
周延的目光扫过我嘴上的证据,又落在我异瞳上。
他嘴角慢慢扯出个冷笑,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有意思。"
我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爪子把证据攥得更紧。
周延却突然弯腰,指尖几乎要碰到我耳朵:"叶昭,别来无恙啊。"
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
我后腿蓄力,正准备窜向窗口,周延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跑什么?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厂房外传来警笛声。
周延直起身子,整理袖扣的动作慢条斯理:"警察来得倒巧。"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下次见面,我们好好聊聊...关于你这双眼睛的秘密。"
我叼着证据窜出窗口时,黑子的尾巴扫过我后背。
警灯的红光里,周延的身影越来越小,可他那句"叶昭",却像块烧红的铁,烙在我每根猫毛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