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你都不希望我身首异处吧。”

北尘停下来脚步，知道牵扯皇家，事情重大，即使心中不愿意，也只是叹了口气。

沈绾一见他答应躲藏起来，四处查看可以容人的空间，环顾四周后，最后盯上榻下床底。

敲门的声音还在响，门外的人低声道：“沈姑娘，你睡了嘛？”显然他也不是走正门进来的。

沈绾一不知道门外是谁，便着急对着门外道：“稍等片刻。”

沈绾一指着床底，让北尘藏起来，北尘看那逼仄的空间，满脸拒绝，沈万一顾不了那么多，卯足了力气拉着他，推攘着藏在床下。

她稍稍整理仪容，将门旁的斗篷捡起，推开了门，门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茫茫细雪，落入地面，消失不见。

“是你啊，陆公子。”

夜半三更的，今日宴席累了一天，仆人早已散去睡了。虽然院内无人，但是还是小心为上，沈绾一看了庭院空无一人。

早知道是外边无人，刚刚就不必开门，自己出来房门让他快些走了算了，既然开了，只能引他入座，随后关上门窗。

“不知三皇子深夜走访，所为何事？”沈绾一并没有坐下，显然想要快速谈话，让他离去，陆璟也静静站在一旁。

北尘看出这小子居然是那日寒潭寺雨夜为沈绾一打伞之人，本就看他不顺，又是深夜造访，又是三皇子，要不是沈绾一再次，早就把他剁吧剁吧喂鱼。

“今日午时？”

沈绾一知道他要讲什么，如果被北尘听到他与陆璟午时有约，只怕他会跳将出来，于是急忙打岔道：“今日午时家中宴席，我与族人在亭风楼宴饮，不知三皇子有什么事情吗？明日我便与太子大婚，三皇子此时前来怕是不妥吧。”

陆璟知道她的意思，于是长话短说道：“前日在清波馆，你不告而别，后来太子殿下告知我们，他送你回家，但那日贼寇入城，怕你遇见什么危险，昨日今日你都不在府中，所以冒昧前来，不过看你无恙，我便放心了。”

“殿下放心，我没事。”沈绾一暗想说完了，快些走吧，求求了。

“沈姑娘，我都知道了。”

“啊？你知道什么了？”沈绾一不知道陆璟下一句会说什么，只能面对着床榻，而陆璟面对着沈绾一，她看的见北尘，而他只能看到沈绾一。

陆璟满眼心疼道：“我听完那日你落水了？”

“你？”

“那日在清波馆有人落水，当时在座都十分担心你，于是前去，后来太子侍卫羽书前来，说你一切平安，让我们不必担心，可是后来听说你回府后所穿衣物并不是那日赏花灯的衣衫。所以我断定，那日落水的人是你，是不是？”

沈绾一听他说的言之凿凿，事实也是如此，那日她确实换了件衣服，不知道是谁告诉了陆璟，他那么聪明的人儿，定然一猜便知。

“那日，我确实落了水，只不过是不小心，如今没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北尘听后十分后悔，当初不该留沈绾一一人独自在那，不该贸然追黑衣人，应该将她送至安全处，是自己保护不了她，顿时感到自身力量的弱小，无法给心爱之人撑起一片无垢之地。

“那日你为何会突然落水？”陆璟抛出荷陆若初相同犀利的问题，沈绾一小心隐瞒的秘密被越来越多人发觉，感到十分无助

她顿了顿道：“我只是看其中一盏莲花灯好看，想要从湖中取走，不小心踩空了罢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三皇子殿下快些回去吧，宫门就要下钥了。”

沈绾一伸手请示陆璟离开，陆璟不忘礼节，拱手离开。

这时，门又被敲了起来，：“阿绾，我是陆之州，你睡了吗？”

“等、等会啊。”

这个时候陆之州又来添什么乱。一向冷静的陆璟也惊慌失措，沈绾一指着衣柜让他躲起来。

他看床底空间较大，一个滑身，滚了进去，恰好与北尘面面相觑。

尴尬的气氛扑面而来，“你。”

“嘘。”沈绾一让他们不要出声，又把陆璟漏在榻边的衣摆用脚踢了进去。

北尘与陆璟双手抵抗住彼此，怒目冲冲，又不得不冷静下来。

陆之州大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了门道：“这屋子这么亮，我就知道你没睡。”

“大皇子，这个时候你来干什么。”沈绾一已然有些精神崩溃，她再也不想听什么情情爱爱的了。

陆之州见她靠在她榻旁，便走了过去，勾唇道：“我今日来，是与你告别的。”

“那你为何不白日来？”

“白日来，难道就合礼了吗？”

也是啊，明日大婚的不仅仅有自己，还有姜念可和大皇子。

“所以，大皇子是为何告别。”

陆之州淡淡道：“阿绾，有些事情我想明白了，若是我一味不放手，伤害的不止是你我，还有太子和姜姑娘。往日种种流言蜚语已经让姜姑娘苦不堪言，于情于理，她没有错，我不能在辜负她。”

沈绾一终于展开笑容，同样嘴角勾起的还有床底陆璟和北尘。

她打量着眼前这位铁骨铮铮的年轻皇子，莞尔一笑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喜欢姜念可。”

“不，不。”

“不要着急否认，也不要觉得因为以前种种，你喜欢她会让你觉得自己见异思迁，其实你很好，她也很好。你们都是至纯至善之人，很是般配。”

陆之州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淡淡道：“你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她也是，即使不喜欢，也不能辜负，毕竟她从未伤害过我，我的行为却屡次伤害她。所以有些选择让姜姑娘来选。”

“差点忘了，我今日来是来告别的，大婚之后，我便要去通州了，那里适合练兵，父皇让我驻地在那里，以后怕是有些日子不能见面了。”

“无妨，若是那日大皇子归来，我必做东，定好生招待。”

两人相视一笑，陆之州咧嘴一笑道：“那你我便是至交好友了，可好。”

“好。有大皇子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沈绾一知道他是心思纯正之人，心里断然不会捏放着伤人之事，自从那日赛马之后，她就观察到陆之州变了。以往的他作他自己，从未伤害过任何人，而在赐婚这件事情上，无聊是马场救沈绾一，还是后来的流言，这些矛头都指向姜念可。

姜念可并没有像陆之州抱怨什么，正是如此，让他感到更加愧疚，于是后来尝试与她相处。即使没有爱情，但是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就如同她与太子殿下，结为盟友，日子也是可以过下去的。

沈绾一脚下踩的衣衫被陆璟往里一拨，她猛然回神，想到还有两位公子哥儿在床底呆着，于是道：“大皇子，我们以后有缘还会见的，到时候带上姜姑娘，我们再比一次赛马如何？”

“拭目以待。后会有期。”陆之州端木桌茶杯，饮了一口，丝毫也不客气。

接着示意沈绾一他要走了。

沈绾一暗想，等他走了之后，慢慢与陆璟和北尘解释，陆璟脾性稍好，起码不会刀剑相向。

“咚咚咚，阿绾睡了吗？”敲门声再次响起。

陆之州慌然放下茶杯，四处找寻可以躲的地方，沈绾一岔开腿，用裙摆遮住床榻，手指衣柜，生怕他一下子冲过来，躲进床底，这小小的床，如何惊吓的起三人藏身。

“来了，来了。”

沈绾一打开了门，只见沈父喝的烂醉，她只好扶他坐在桌旁，为他斟了几杯茶水解酒。

“父亲，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啊？”

沈父扶着她的手臂缓缓坐下，面部红彤，眼含泪水道：“我开心啊，又难过。”说完紧紧咳嗽了几声。

沈绾一为沈父拍拍后背，顺着酒意。

“为父还没有好好看看你，怎么就出嫁了呢？”

“父亲，女儿以后会常回来看你的。”

“不要你常回来。”

“什么。”沈绾一看着眼前的沈诩，没有朝堂上的深沉，往日的温柔，反而像一个泼皮小老头。

“我要你每日都在。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沈父捂面哭了起来：“你跟你娘长的一样，看到你，我就想起来她，她跟我一辈子，如此短暂，现在你也要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我。如今我发白皮衰，垂垂老矣，会不会我到了地府，她不认识我。”

沈绾一看着眼前脆弱的父亲，难以抑制的心痛涌上心头：“不会的，母亲一直都会认得您的。”

“阿绾，父亲并不想你嫁入宫中。”沈父知道沈绾一性格顽劣，即使京都盛传，他也不加以解释，为的就是太子选妃的时候能够逃过一劫。

“阿绾知道。”沈绾一似乎把他当成真正的父亲，以前的所认识的父爱很是深沉，深沉到她体会不到，不想沈父这边温暖，如同暖流滋润心田。无论天气如何寒冷，只要看到他，便如冬日暖阳，充满希望，他会帮你摆平所有的事情。

“那么，阿绾，你喜欢太子殿下吗？”

沈父不想她受委屈，她喜欢不喜欢他也无法反抗，但是他还是想知道女儿心中所想，本已对沈绾一愧疚不已，如今更是小心呵护。

再次面对这个问题，沈绾一感觉四周异常的安静，连她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阿绾？”沈父，满脸泪荣的凝视着自己的女儿，等待她给出一个答案。

同样等待的还有藏于屋内的几人。

陆若初：猜猜我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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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大聚会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