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泪眼摩挲，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她的手垂了下去，永远的离开了。
陆璟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一直摇晃着林清也，觉得世界不真实，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的离去。
这一次，他真的恨上陆若初了。
他拔剑而起，疯了一般向陆若初刺去，沈绾一掷出茶盏相抵，剑锋稍偏。
随后沈绾一拔剑相抵。
“沈姑娘，你不该如此对我。”
陆璟后退两步，指向陆玉，陆玉大惊失色，从凳子上跌落下来。沈绾一立即挑剑护他，谁知道陆璟又把剑指向皇后。
他彻底疯了，沈绾一慌乱之时，被陆璟踢落利剑，陆若初袖箭齐发，陆璟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沈绾一失去了武器，又离陆璟很近，被他一剑相抵。
陆璟阴沉着看向陆若初：“你死了，我就放过她。”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你敢？”沈绾一怒目冲冲，她向陆璟的剑靠近了一分，鲜血顺着脖子留了下来。只要陆若初一投降，她就引颈就戮。
陆之州、姜念可静静看着陆若初。
陆璟缓缓道：“让我走，我就放了她。”
“让他走。”
“准备一辆马车。”
陆璟挟持着沈绾一上了马车，同时将林清也带走了。
马车哒哒向南而去，等马车即将消失在视野之中时，陆若初翻身上马，对姜念可说道：“里面还有一个看戏的，至于怎么做，全由你决定。”
他把玉佩甩给姜念可，便驾马而去。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折兵戈相向的厮杀声。
*
“父亲，你真的要与陆璟那小子合谋，他不会真的是我大哥吧。”晋王的小儿子陆平愤愤道。
这个他唯一的儿子，母亲早逝，晋王孑然一身，此次进京他要的不仅仅是皇位，还是他的青梅。
“平儿，你可是本王唯一的儿子，等我入了京城。辅助陆璟杀了皇上和皇子们，最后再以勤王之由杀了陆璟。那皇位就是我们家的了，哈哈哈~”
陆平年龄尚小，开心道：“到时候父亲就是天下之主了。”
*
车夫瑟瑟发抖，按着陆璟的要求往长南山上走。
马车内颠簸不已，林清也安静的睡着，沈绾一坐在一旁，陆璟看着清也白苍苍的脸庞。
“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他看着林清也，冷漠的说道。
恍惚片刻，沈绾一才意识到他是跟自己说话。
“你当时说嫁给太子，只不过赐婚不能违抗罢了，是吗？如今看着不像啊。”
陆璟想傀儡一般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质问她，也在质问自己。
沈绾一害怕他会失控，如果沈绾一说自己是太子，岂不是死的更快。
陆璟见她不讲话，转头向她靠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沈绾一低眸看向清也，开口：“我是喜欢太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但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三皇子，其实你有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只是不敢承认，一直执着于别人在乎的，你没有看清你的内心，最爱你的人刚刚已经离开了。”
“习惯了她的存在。”陆璟喃喃自语。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再说话。
“公、公子，到了。”
沈绾一、陆璟抱着林清也下了马车，车夫匆匆离去。
这是一片山顶。南侧有一草屋，天空蒙蒙亮起，赤红的日照着屋顶，带来阵阵暖意，屋侧有两棵槐树。
陆璟将林清也安葬在两颗槐树之间。沈绾一为林清也擦拭墓碑，仿佛昨夜的战争并未发生。
“这个地方你熟悉吗？”
沈绾一摇头，这个问题问的不是现在的沈绾一，是原来的她。
“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早发现你变了，你变的好奇怪。”
陆璟伤痕累累，并无害她之意，便想问他为何做到如此地步。
沈绾一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你也变的很奇怪，我几乎都不认识你了。”沈绾一安葬好林清也便要离开。
“你走不了了，这个路只有我跟阿绾才知道。”
“你到底是谁？”
陆璟拔剑而起。
“你怎么知道？”
“阿绾她最怕疼了，自从你为陆若初挡箭中毒，我去东宫那日便发现了，你对一切都很淡漠，阿绾他不是这样子的。”
果然月亮是无法伪装太阳的，悲观的人也不可能突然变得乐观，尽管他已经努力在隐藏了。
“这很重要吗？喜欢你的林清也已经死了，你喜欢的沈绾一也死了，而你最恨的人就在你的面前。”“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沈绾一向他摊牌，步步紧逼：“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为何要害我了吗？就因为父皇的偏心吗？”
“没错，就是这样。父皇厌弃、母后无视、你也不在乎，这无所谓。重臣看不起我、宫人远离我这都无所谓，可你为何还要抢走沈绾一，又为何要害她。”
“我没有害她。”
陆璟发疯了一般向空气挥舞，沈绾想要靠近，他就后退。飞舞的剑不小心砍中了沈绾一的肩膀。
陆璟扑通跌倒在地，剑落在一旁，恍惚道：“阿绾，对不起，阿绾对不起。”
即使他知道对面不是沈绾一，他依然动不了手。沈绾一曾经给了他希望，他很感激她，但只是感激，直到她被选为太子妃，他便强迫自己喜欢沈绾一，他要将她抢过来，只要是陆若初，他都要抢过来。
他捂头抱着自己，在林清也的墓前，一阵风吹来，卷起树叶飘到林清也的墓前。
“是你吗？清也，是你吗？你陪我这么久，我却当成理所应得，我到底在做什么？”
“清也，你想和我在一起吗？我还来及吗？你等等我好吗？”又是一阵风吹来，将面前的树叶吹走。
陆璟抓住那枚树叶，捡起剑，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他所留恋的了。
剑从他的脖颈划过，鲜血喷流不止，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用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个微笑，他恳求的看了看沈绾一。希望她将自己埋葬在林清也的身边。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滴落在她的墓碑上。
他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总该笑着离去吧。
沈绾一静静看着这一切，她已经失去了魂魄，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确有丝丝缕缕缠绕着她。
马蹄声哒哒，陆若初翻身下马，见到眼前的一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的抱着她。随后陆若初为她简单处理伤口。
一炷香后，他们将陆璟与林清也安葬在一起，希望他下辈子不要投生在帝王家，普普通通过完一生。
“走吧。”陆若初抱她上马。
“你认识回去的路。”
“我都做了标记。”
想来陆璟是故意骗她的，这个路并不难走，即使难走。马蹄印、车辙痕迹，还有上山的路，种种都表明他在骗人。
姜念可很顺利的做了皇后，如果不是女儿身，她应该做皇帝的。她用兵很神，当日她的父亲宣平候就前来助他，很快就将晋王剿灭。
晋王死在皇后的面前，皇上一病不起，那日之后皇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后宫。
陆之州登基后，有姜念可辅佐他，虽然他并非聪明绝顶，但他一身正气，匡扶朝政，势不可挡，在他的带领下礼部、刑部、工部贪官污吏被抓，尸位素餐之人被罢，已有有盛世之景。
事后北尘与沈绾一说，那日宫门并没有锁，他想通知沈绾一，但是已经来不及。到最后也没有发现是陷阱。
也许陆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活着出去，他断了晋王的路，也断了自己的路。
沈绾一与陆若初死在德州，百姓皆知。
沈绾一来到沈府，那日兵胜之后，朝中大臣平安归府，沈父也不例外。
沈绾一将房中嫁妆金银珠宝之物列了清单，交给沈父：“父亲，绾儿已经死了，这是他的积蓄，明日便有宫娥送到府中。”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个我不要。求你不要告诉我。”沈父叫单子退回。
沈绾一将清单放在沈父手中，紧紧攥着：“你若拿着，便永远就是我父亲。”沈父老泪纵横。
“我会常来看你的，父亲。”
清单里有一对玉佩，那玉佩是北尘归还后的加进去。玉佩是沈绾一母亲留下来的，自然要归还给沈父，她与北尘的缘分也到此结束。
不知道北尘此时是不是在陆芷芷哪里？
沈绾一一口一个父亲。她说沈绾一死了，是指沈绾一真的死了，还是沈绾一的身份死了。沈家人都以为是第二种，但是沈父知道，她的女儿变了，他不想接受，所以他要装做不知道的样子，一直装下去。
陆若初带上打包好的包袱，带上他们配剑，沈绾一的配剑换了，自从陆若初知道她常用的那把剑是北尘送的，死活要带着沈绾一买把新的，要比原来那把更贵更锋利更好的。
沈绾一拗不过他，选了一把白色宝剑，打死也不选他推荐的红色的剑。
告别沈父之后，她上了马车，陆若初笑问：“你想去哪里？”
沈绾一靠着他，透过帘幔看街上行人匆匆：“去扬州吧，我想看看沈绾一的故乡。以后我还想成为一名先生，造福百姓，安居乐业，自由自在的生活。”
“好好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还有，你的脸最近有些变化。”
“是吗？你的也是啊？”
“难道、我们会恢复以前的样子？”
“也许吧，这不重要，不过、我倒想看看陆叶长什么样子。”沈绾一捏着陆若初的脸。
马车缓缓向扬州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