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缕缕金灿灿的光芒透过浅浅的一层窗布映照在房间里沉睡的少年脸上,眉眼深邃,衬得他五官如雕刻般端正分明,丰神俊朗。

方轻茫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熟悉的房梁。

“哥,你醒了!”

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

他震惊望去,下一刻便红了眼眶。

“宁哥儿……”

只见一个长相俊秀的哥儿红肿着一双眼睛喜笑颜开的看着他。

方轻喃喃:“我这是在做梦吗?”

莫不是临死前的幻想,否则怎会见到活生生的宁哥儿。

回想起方宁浑身淤青,煞白僵硬躺在棺材里的模样,他不禁悲从心来。

他们两人为方家做了那么多,就因他们是哥儿,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汉子在他们心中的份量。

宁哥儿被刘家那个畜牲打死了,他也因为得了痨病被赶出了方家。

可是他不甘心!

凭什么方家人可以毫无负担的踩在他们的尸骨上欢欢喜喜?

他偏要方家人陪着他和宁哥儿一起下地府,好到阎王爷面前辩个明白!

他眼中布满血丝,充斥着狠戾。

“哥……哥!”

方宁大叫一声,总算将方轻飘走的神拉了回来。

“莫不是脑子也累出毛病了?怎么瞧着傻乎乎的?”他嘟囔着,担忧的视线在方轻脸上扫了又扫。

方轻感觉脸上都快被戳出洞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脸颊一凉,泪珠蜿蜒而下。

方宁眼泪控制不住的簌簌往下掉。

“我听人说你在田里昏倒了,都快吓死了。”

“我在田里昏倒了?”方轻一愣。

“是啊。”方宁吸吸鼻子,摸了摸眼泪,道:“要不是许阿叔家亲戚来投奔他时路过看见了,还不知道你现在咋样呢。”

方轻揉了揉脑袋,干脆坐了起来,仔细打量起屋里。

这间屋子以前是用来放柴火的,原本只有他一个人住,但是后来他堂兄想要一间屋子当书房,家里便将方宁赶过来和他一起住。

屋子不大,除了摆列比较规整的柴火堆,其他的都是他和方宁平日要用的一些用具和衣物,再无其他。

方轻细细观察一番,和记忆中别无二致,反倒是一切太清晰,让他惊疑不定。

“哥。”

衣袖被扯动,方轻疑惑看向方宁。

方宁眼帘微颤,他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将方轻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咱们藏的钱被奶拿走了。”

闻言,方轻指尖轻颤,慢慢攥紧。

方宁惭愧的低着头,接着说道:“徐郎中给你看过后说是得好好养,不然后面说不准什么时候身子就累垮了。”

“我想让徐郎中给哥你开点药,可奶不同意。”

方宁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方轻无奈,身边找了找,没有能擦脸的,只能作罢。他安慰道:“别哭了,把眼睛哭坏了以后才有你哭的。”

方宁一噎,可怜巴巴瞪了他一眼。

“反正我趁咱奶不注意去徐郎中家里买了点药,结果回来就被奶给发现了,在屋子里翻捣一通,钱就被发现了。”

他昏倒、宁哥儿取钱为他买药,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

方轻深吸一口气,死命掐了自己一把,皮肉的痛感终于让他有了真实感。

他眼中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他重生了!

回到了一年前,宁哥儿还没有被迫嫁给刘家那个畜牲,他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坏掉的时候。

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

方轻内心充斥希望的火苗,再没有了之前悲观的心态。

这一世他一定要带着宁哥儿逃脱方家这个火坑,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嗓子干痒,他轻咳两声,缓了缓气息,道:“只要人没事,钱就还可以再赚。”

“经此一事,我算是看清了家里人的嘴脸。”方宁有些失落。

他原以为家里多少对他和堂哥是有些感情的,没想到……

他苦笑一声,是他想多了。

“这个家里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以后待他们也不必那么实诚。”说着,方轻又咳嗽两声。

方宁还没明白他话里深意,见他咳嗽不止,突然想起他哥到现在还没喝一口水。

他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通,跟方轻交代一声,出了屋门赶紧去找温水吃食去了。

还没一会儿,屋外便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骂声:“这还没到饭点呢就想着吃,你们两个贱骨头饿死鬼投胎不成!”

很快方宁就端着一碗温水和早上剩的半个粗面饼子进了屋。

方轻看了眼,心下更加替自己和宁哥儿不值。

他们当牛做马一辈子,结果吃个东西还要看人脸色,养个畜牲还要让它吃饱换钱呢,他们连畜牲都不如。

重活一世可不是用来委屈自己的。

他接过方宁递来的温水一饮而尽,起身下床,眼神坚毅:“饼子先放屋里,咱们先去吃饭。”

方宁满眼困惑。

方轻却已经抬脚出了屋门。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照亮他的背影,方宁第一次觉得他哥的脊梁是那般挺拔。

方家院子格局不是很大,房屋整体采用的是方方正正的结构。堂屋在正中间,是家中爷奶住的,左右两侧相对应分别是大房二房住的地方。

靠近门口的地方辟了一小块地做菜地,用围栏围着。

家里还养了一群鸡,正满院子溜达。

他们住的柴房正好就建在二房旁边,和灶房相望。

方轻抬步朝对面灶房走去,到灶房门口,却见门上赫然挂着锁。

他冷笑一声,全家这么多人,独独防着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防贼呢。

方宁跟在他身后,总算知道他哥想做什么。他劝道:“要不算了吧,奶知道会生气的。”

方轻却是环视一周,到砍柴的木桩前,撸起袖子,露出紧实却又布满脉络的麦色小臂,直接提起斧头。

见状,方宁呆住了,眼睁睁看着他哥抡起斧头劈向上了锁的灶房门。

一下,两下……

“你们在干什么?!!”被动静震出屋的方老太一看留着几道裂痕的灶房门,差点没被气厥过去。

恰逢此时,门上的锁“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方老太对方轻手里的凶器望而却步,不敢上前,只能拍着大腿哭天喊地起来:“作孽呀!我方家怎么出了你们这两个孽障!”

方轻却是连看都不看,把斧头往身后一别就推门进了灶房。

方宁犹豫的跟在他哥身后,望着随着方轻走动而寒光烁烁的斧头,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哥是不是被爷奶他们气疯了?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跟家里人对着干。

不过好爽哎!

方宁悄咪咪撇了眼哭嚎的方老太,眼睛亮晶晶盯着他哥的背影。

他哥真厉害。

灶房跟柴房大小差不多,除却灶台和一应锅碗瓢盆,食材以外,最多也只能容纳三个人。

唯一和柴房不同的大概就是,柴房是土墙,灶房是砖瓦建的。

方家院子早年间其实都有是黄土胚建成的,但是前几年家里光景开始好了,攒了些钱,终于将家里换成了砖瓦房。

——除了柴房。

方轻翻捣出一袋精面放在案上,还找出一颗小白菜。

想了想,他决定擀面条,配炒白菜吃。

他告诉方宁,方宁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

“这精面是留给我哥的,咱们用了没事吗?”

方宁虽然一直都叫方轻哥,但其实他们只是堂兄弟,他亲哥是个汉子,在县里私塾读书。这些精面家里一直都是留着给他们的宝贝疙瘩回来吃的。

他们要是吃了,家里估计得闹翻天。

“这个家里活计都是咋俩干的,吃顿好的怎么了。”

见方宁同意,方轻也就开始揉面。

他道:“你只管做,出事了还有我在呢。”

方宁想了想,保持着对他哥一如既往的信任,打算去菜地摘点小葱,这样炒出来的菜更香。

片刻,方轻的面揉好,一道惨叫声也如约而至。

方老太盯着他手下的白面团,嘴唇哆嗦:“那精面是留给我乖孙的!你们两个赔钱货怎么敢!”

“奶这话倒是好笑。”方轻将面团捂严实,不缓不急道:“别说家里的银钱都是靠我赚的,大堂兄他考了有三次了吧?”

“他考中秀才了吗?”他迎着方老太吃人的眼神,剑眉星目的脸上满是不悦:“整个南山村谁不知道他方志远是靠吸着全家人的血才能一直读书的。”

“你、你……”方老太捂着胸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敬长辈的孙子,视线落在方轻身后的斧头上,心里发怵。

再看看这小子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不知为何方老太总感觉她脖子凉飕飕的。

心里直呼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行!她得找老头子去,这俩她是管不了了。

走前方老太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俩给我等着,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们!”

方轻懒得搭理她,将锅里添上适量的水,找出火折子点燃叶梗子就塞进灶里,然后添柴。等着得差不多了就在一旁木盆里开始洗菜。

他仔细轻柔地摩挲着菜叶上的纹路,某个瞬间,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凉感只袭心头,方轻身体顿感说身体舒畅,还不等他细细感受,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奶出门了。”

房屋不隔音,灶房里的动静方宁听的一清二楚,进屋就先给方轻报备了方老太的去向。

“她找人来给她做主呢,不用管她。”方轻回过神,接过方宁手里的葱一起洗了。

刚才的感觉又出现了,方轻惊疑不定的盯着手心里的葱。

方宁问:怎么了?”

方轻摇头,将这奇怪的现象压在心里,把菜递给方宁。

方宁则开始切菜炒菜。

他哥其他都好,就是这做饭的手艺永远保持在能吃就行,方宁是对他哥的手艺绝望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家里的饭菜都是他做的。

很快在两人的搭配协作下,一锅热腾腾的擀面条就做好了。

要说真不愧是精面做出来的,不仅香,关键不刮拉嗓子。

这是他们吃过的最舒心的一顿饭。

方宁喟叹:“也不知道是不是用的精面,还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今天的饭比往常更香,炒的菜吃起来也更爽脆甘甜。”

“真想吃一辈子这样的饭。”

“会有那么一天的。”方轻嘴上回答,心神却在细细感受身体里的变化。

方宁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却察觉到了,是炒的菜。

菜一入嘴到吞咽入腹,刚才感受到的清凉感瞬间化作一股浅淡的温热感正顺着他的四肢百骸缓慢运行,原本沉重的身体舒服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点。

他皱眉,这究竟怎么回事?

宁哥儿只是觉得饭菜更香,他却有着更直观的感受。

这里面又有什么区别?

饭后他们将灶房收拾干净,以为方老太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期间方轻发现那种奇怪的感觉是跟植物有关,而且只有他种出来的才行。

可是他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难不成跟他重生有关?

方轻没弄明白,方老太他们回来了。

日暮黄昏,方老太才带着人回了家,几个人皆一脸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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