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回到了可以被他称为“家”的安全屋。安德烈不在家中,他留了一张字条,说自己有任务,得在国外待两个月。他为了方便通信而购买的猫头鹰此刻正在家中乱飞。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敲击声,一只面盘深棕、整体呈褐色的眼镜鸮正用喙敲打着窗玻璃,它的脚上绑着一封信。
琴酒打开窗户放它进来。这是一种活跃在热带美洲森林区的鸟,看上去经历了好一段长途跋涉。琴酒将信取了下来。
信封相当朴素,只用黑色墨水写了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背面是一头狼的纹样。他慢慢拆开信封,抽出信。上面的字迹潦草而熟悉:
嘿,梅尔,你放暑假了吧?有没有兴趣来亚马逊丛林进行一场刺激的冒险?我发誓你会收获不小。
顺便替我邀请赤井,我忘记了他的家庭住址了。
如果你们愿意,请将回信交给阿克诺斯(琴酒猜测应该是这只眼镜鸮的名字),它能够找到我,记得写清时间,我会在玻利维亚的首都拉巴斯等你们。
阿列克谢·沃尔科夫
沃尔科夫是他们二年级时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毕业于德姆斯特朗的俄罗斯人,他的姓氏“沃尔科夫”代表着狼,所以他常用狼的图案做标记。在这三年的学习中,沃尔科夫是琴酒遇到的最靠谱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他能力出众,知识渊博,喜欢在世界各地冒险,探索危险的古代遗迹,擅长对付各种黑魔法攻击和黑暗生物。只不过在霍格沃茨一年的教书生涯里,他的风评两级分化,德姆斯特朗因为黑魔法教学而臭名昭著,并且沃尔科夫是个实用主义者,导致一些极度厌恶黑魔法的学生对他颇有微词。
他离开霍格沃茨后,仍与琴酒和赤井秀一保持联络,不过通信并不频繁,因为他总在到处游历,一般的猫头鹰找不到他的地址,只有在收到他的信后,让送信的鸟儿将回信捎走。
玻利维亚是南美洲中部的内陆国家,交通不便,治安一般,其境内有一片亚马逊雨林区域。以前在组织的时候,琴酒接到过在玻利维亚的任务,不过最后他并没有亲自执行,而是交给了基安蒂和科恩。
眼镜鸮抢占了原住民的站架,安德烈精心饲养的猫头鹰愤而离家出走。
琴酒随手撕下一张便签纸,正准备给赤井秀一写信,然后突然停下了动作,忍不住自嘲地摇摇头。他放下纸和笔,直接走向墙角处的座机电话。
一周后,他们出现在拉巴斯的埃尔阿托国际机场。
琴酒戴了顶鸭舌帽,压低了帽檐,银色长发扎成高马尾,束在脑后,赤井秀一还戴着那顶万年不离身的黑色针织帽,黑发随意地披散着。两人各背着一只容量不小的双肩包。
“沃尔科夫说会来接我们吗?”赤井秀一抬头四处张望。
沃尔科夫在机场的出口等他们。他又高又壮,蓝眼睛白皮肤,鼻窄且高高隆起,棕发茂密而凌乱。他靠在一辆破旧的皮卡车前,远远地向他们招手。
“欢迎来到玻利维亚!”
“嘿,你什么时候考了驾照?”赤井秀一走近了一点,发现那辆皮卡濒临报废的边缘,像刚刚从汽车回收厂里拖出来一样。
德姆斯特朗只招收纯血巫师,但沃尔科夫从不掩盖他对麻瓜科技的兴趣,不过在霍格沃茨的那段时间,赤井秀一还能肯定沃尔科夫绝对不会开车,没想到今天竟然亲自驾驶来接他们。
“无证驾驶。”俄罗斯人说。
这是一台单排双座的皮卡,因此琴酒和赤井秀一不得不跳上后货箱,魔杖被放在最趁手的地方。
“我们现在去哪?”赤井秀一问,“开车去鲁雷纳瓦克吗?”鲁雷纳瓦克是离亚马逊雨林非常近的小镇。
沃尔科夫不太熟练地驾驶着汽车,破旧皮卡在不太宽敞的路上横冲直撞、上下颠簸,让人疑心会散架:“不。你们还不会幻影移形吧?我们直接通过门钥匙过去。”
沃尔科夫向赤井秀一和琴酒讲述了他的安排:他事先找了专门的门钥匙贩子,等门钥匙启动后就会将他们传送到鲁雷纳瓦克附近、亚马逊雨林边缘的巫师营地,等安顿下来后他再具体解释他的计划。
二十分钟后,车辆停在了一条狭窄的街道口。
这条街的坡度很大,石板砌的街道斜斜的往城中心滑下去,里面是一个独具风情的市场。
沿途两边尽是店铺,局促地挤在一起,大都是都是在售卖羊驼毛制品等较为大众化的玻利维亚本土特色纪念品,颜色鲜艳,图案充满了浓郁的民族特色,守摊子的老婆婆披着丝制本色花拖着长流苏的披肩,穿着齐膝而多褶的大裙子,梳着双条粗辫子,正向游客兜售她们的巫术道具。
继续往里走,草药的香味就愈发浓重,沿街摆放的商品中出现了稀奇古怪的护身符、吉祥物和各类草药,偶尔还有诡异的动物尸体、犰狳标本、奇形怪状的陶俑。琴酒盯着巨嘴鸟的骨架看了几眼。
“这里是女巫市场。”沃尔科夫一边领路一边介绍,小心避让开前方的算命摊子,刺鼻的熏香让人脑子晕晕乎乎的,一个印第安打扮的“巫师”坐在后面。
一个头顶高高黑帽、身挎装有古柯叶袋子、作“巫医”打扮的男人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挤过,和赤井秀一擦肩的一刹那,被赤井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小心一点。”赤井秀一做出防止他摔跤的好心样子,绿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陌生人的脸,那人的手正准备伸向他挂在腰上的皮袋,“别摔倒了。”声音带着些许寒意。
陌生男人用力甩开赤井攥着他手腕的手,低下头匆匆跑开了。
沃尔科夫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等人彻底消失在了人潮里,才收回视线,掏出口袋的怀表:“走吧,我们还有十五分钟。”
“女巫市场”是麻瓜的集市,也是拉巴斯极其怪异和出名的景点,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普通游客。
“麻瓜们认为,这条街上尽是女巫、占星家、算命者、巫师这样的人。”沃尔科夫说,“虽然纯粹出于臆想,但确实有巫师住在这里。”他在一家肮脏而狭小的店铺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家低矮破旧的小店,屋里长久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大块脱落了,留下斑斑白藓。门边挂着的篮子里塞满小羊驼幼崽以及胚胎的风干尸,店子里歪歪斜斜的架子摆放得十分野蛮,让人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架子上陈列的商品也充满了女巫市场的特色。
小店角落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打扮朴素的男人,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了,有一头赤褐色的头发,留着夸张的络腮胡,正佝偻着背垂下眉眼,深深吸着烟斗。
沃尔科夫敲了敲桌子:“嘿,塞鲁托,我们需要一些药剂,然后再到鲁雷纳瓦克去。”
那男人抬起头,用黑甲虫似的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会儿,视线在琴酒和赤井秀一过分年轻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拉开了身后隐蔽的活板门。
几人跟着走了进去,穿过一道狭窄的走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类似储藏室的空间。墙上挂着奇怪的羽毛和兽骨,甚至还有犀角兽尖锐的头角和厚厚的皮甲。
墙边有几排储藏柜,玻璃后摆放着各种药剂材料和成品、半成品,以及一些瘆人的生物标本。有些玻璃或药瓶上贴着标签,是用西班牙语写的。墙角有几个巨大的陶瓷缸,缸口密封,缸身上贴着奇特的符文。
“……要什么?”店主拖着嘶哑的声音问。
“补血剂和解毒剂,要最好的。如果有的话,还需要一些缓和剂和清醒剂。”沃尔科夫说。店主转过身去拿药,沃尔科夫小声对两人解释:“塞鲁托这里的魔药是全玻利维亚质量最好的,只是价格比较贵。”
完成交易后,店主从柜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破烂生锈的铁锤。
“我们到得很准时,还有两分钟。”沃尔科夫确认了一下时间,“只要碰到门钥匙就好,它会在约定时间来临的那一刻将我们送到指定的位置。”
赤井秀一和琴酒站在沃尔科夫拿着的那个铁锤面前,在小店里昏暗的光线中伸出手抓住锈迹斑斑的铁锤,静静等待着。赤井秀一觉得眼前的景象一定很奇怪,假如有不明所以的麻瓜突然闯进来,他会多么诧异啊……如果是以前的赤井,他想不到会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和琴酒一起握着一柄铁锤,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时间流逝……像一出荒诞的喜剧。
“三……”店主的眼镜盯着怀表,替他们计时,“二……一。”
话音未落,赤井秀一感到似乎有一个钩子在他肚脐眼后面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他便双脚离地,飞起来了。他可以感觉到琴酒在旁边,两个人的头发缠在一起,他的肩膀被琴酒的背包撞了一下。他们一阵风似的向前疾飞,比高速飞行的飞天扫帚还要快得多,以至于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有什么东西糊在了他的脸上,赤井怀疑那是琴酒的帽子。
他的手仍死死粘在铁锤上,即便并没有用力握紧,好像那锤子具有一股磁力似的,把他拉过去,拉过去,然后——
他感到自己的双脚触碰到了地面,在重重落地的前一刻,他迅速调整了状态,脚步还有点踉跄,才得以安稳地站着,不至于摔倒在地。啪的一声,门钥匙落到他的脚边,然后两顶帽子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被琴酒眼疾手快地接住,没有掉在地上。
沃尔科夫和琴酒也站着,但也是一副被吹得歪歪斜斜的样子。可能是因为皮筋比较松,琴酒的头发松动散开了一些,落到耳边,高马尾也向下垂了一截。赤井秀一的披发则更加狼狈,黑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一部分糊住了半边脸,有发丝落在嘴角,好在他全程紧闭着嘴唇,才不至于让头发吹进嘴里。
“我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长发……甚至比我在霍格沃茨教书时见到的还长了不少,不会不方便吗?”沃尔科夫吐槽道,拿着那两顶帽子,眼看着琴酒粗暴地将皮筋撸了下来,用五指作梳,简单梳理完后就将头发在脑后聚拢,像平时打结一样,没用上皮筋就将头发打了个结,看得沃尔科夫目瞪口呆。而赤井秀一刚把脸上糊住的发丝拨了下去,用心理顺后重新戴上帽子。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大片荒凉的的沼泽地,面前有一个男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袍,还戴着兜帽。
“下午好,伊西多罗。”沃尔科夫说道,他捡起那柄铁锤,将它递给男巫。
伊西多罗指了一个方向,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干旱的河床,裂痕斑斑:“一直往那个方向直走,穿过山洞后再走三百米,就能找到营地。”
沃尔科夫向他礼貌道谢。三人穿在荒无人烟的沼泽地穿行,走了大约十分钟,被一座小山丘挡住了去路。赤井秀一用魔法处理掉碍事的植物和石块,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出现在面前。沃尔科夫走在最前面,山洞里漆黑一片,且道路越来越窄,三人几乎是佝偻着身子挤进去的,赤井秀一觉得就算有麻瓜误入这片沼泽地,也不会胆大包天地进到洞里。
十分钟后,他们看到了出口的亮光。离开山洞后又往前走了一段,面前出现一大片缓坡,几十个奇形怪状的帐篷星星点点散落在坡上,巫师们的打扮各有不同,营地的不远处聚拢着一群人,似乎有一个小型集市开在那里,旁边还有一栋酒馆一样的建筑。
沿着缓坡往远处看,地平线上伫立着一片黑乎乎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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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沃尔科夫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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