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眉眼阴郁，明明光鲜亮丽的年纪却带着朽木般的沉重。
捏着扫把的手紧了又紧，算了。
眉眼舒缓，又仿佛心里放下什么沉重般。
沈瑶知道现在的她该做什么了，
修炼者以实力为据，没有实力宛若任人宰割的蚂蚁，轻轻一踩就没了生命。
沈瑶眉眼一凌，带着傲意。
上辈子她没天赋，尽管修炼得努力，但始终不过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水平，这辈子，有了那么多年的积累，她总不相信自己会比之前走得还要短。
阴郁之色又一扫而过，
她正轻呼出一口气，一道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是你？”
声音澄澈明朗，语气带着惊讶。
沈瑶不明就里转过头，原来是之前遇到的那人。
越泽渡气宇轩昂地走上前，漆黑明亮的眼眸带着一丝怨怼，紫衣长袍随风微微摆动，额间朱砂痣鲜红欲滴。
她上下打量了下，看来这符咒没有副作用，只能简单地定住身。
可惜了，
沈瑶掀起眼皮，鹿眼明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越泽渡被上下打量，脸颊莫名窘迫地爬上粉红，他道：“你居然不是凡人？”
沈瑶眉眼疑惑，歪了歪头：“你很失望？”
越泽渡冷哼一声，“当然不失望了”
不过一瞬，他上下打量沈瑶，一眼就能望到她的修为，他眉眼略微上挑，
语气不明，“你只是个筑基啊？”
也难怪她用符咒了。
他心里腹诽，忍不住开口：“你和我道个歉，说不定我好心告诉你怎么修炼”
沈瑶眉眼皱起，一脸嫌弃，“你修炼是把脑子也一起修掉了吗？我都在苍宸宗了，还需要你来告诉我怎么修炼？”
越泽渡被怼得哑口无言。
修炼这事完全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有天赋者不用教，没什么天赋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能达到的极限也是有限。
越泽渡今年十七，早已结丹。
而这次的交流历练，只有金丹修为者可以参加。
越泽渡表情冷下来，“哼，好心助你而已，你当真以为像你这样的人能和我一样？痴人说梦”
沈瑶伶牙俐齿，忍不住讽刺：“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能被低级的符术困住？看来……”
她上下扫了一眼，“也不过如此”
二人名字都不知，但越泽渡被这一挑衅刺激到。
他冷声道：“你要真有实力，三个月后的修仙大会，你敢来应战吗？”
越泽渡被她嘲讽得脑袋昏沉了，既然看不起他，那么有本事就打赢他，谁赢就得服谁。
沈瑶沉默了会，“行”
越泽渡被她回答一惊，脑袋清醒了。
自己和一个筑基的菜鸟计较什么？
“你……”但当他对上那双鹿眼，平静的，无波无澜的，他内心刚刚升起的悔意立刻消散。
“那现在呢？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越泽渡眉目不悦地说道。
沈瑶声音不冷不淡：“长清峰下月清仙尊的弟子，沈瑶”
“仙华宗如海仙尊之徒 越泽渡”
说罢，沈瑶略一颔首，拿着扫把继续扫地了。
见她又无视他，越泽渡气得牙痒痒。
“你这人真讨厌”，越泽渡在她背后小声抱怨。
沈瑶却一脸正色地道：“如果不是你总是死皮赖脸地跟在我身后，我是不会这样的。而且我确实人不好，我真心建议你少靠近我”
越泽渡：……
实话实说，当初是自己要招惹她的，结果两人天生不对付，说一句就呛一句。
越泽渡后退一步，眉眼冷淡桀骜，勾起一抹笑，“哦。好好准备吧，菜鸟，期待你三个月后的表现”
说罢，抬腿想要离开。
“等等”，沈瑶喊道，
越泽渡还以为她害怕了，甚至都想好自己该怎么大发慈悲地原谅她，嘴角都已经微微上扬了，
“我们既然做了约定干脆立个契约吧”
而听见她的话，上扬的嘴角立刻下耷，得意的表情立刻冷漠。
“哦，知道了”
越泽渡漠然地转身，气得抬手用灵力随意画了一个符，随后二人脚下一片金光大闪，符阵启动。
“以天为鉴，以地作证。越泽渡与沈瑶缔结契约，若有一方违反，则……”
越泽渡语气顿了顿，“则福禄消散，阳寿减半”
沈瑶点点头，契约完成。
见他一脸复杂，似乎没想到她来真的，沈瑶鹿眼微动，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怎么？”
明亮的眼眸弯着，露出狡黠的笑，微扬的发带被风吹起，洁白的衣裙衬得此刻她恬静美好。
越泽渡移开眼，垂眸道：“好好修炼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罢，立刻抬起脚，仿佛避开洪水猛兽般匆匆离开。
沈瑶满意一笑。
她挺想尝试修仙大会的，筑基的修为连初场都进不去，上一辈子她结金丹后才参加过一次。
要是能早些和别人过手，说不定能对她修炼有帮助。
……
在第三天，
沈瑶刚刚结束惩罚，将扫把归回原位，就收到江明清的传音简讯
“速来，清云殿”
沈瑶整理一番，按照简讯内容赶到清云殿。
当她见到殿里的越泽渡时，大概就猜到了为什么叫她过来。
沈瑶不动声色，向高座上的江明清行了一礼。
“师尊”
江明清表情冷淡，寒霜般眼眸见到沈瑶后越发凌厉，径直看着她。
“听说你和仙华越泽渡道友约定了契约？”
沈瑶抬眼，“是的”
越泽渡见她来后，那双墨眼就持续地跟随着她，见她回答肯定，就走到沈瑶身边，恭敬行了一礼，道：
“月清仙尊，我与沈瑶道友一见如故，便想切磋一二，故此促进交流”
江明清冷峻的眉眼向越泽渡扫去，语气不明：“是吗？切磋还要订立契约？你们二人是什么样的切磋？”
沈瑶回答：“是弟子想要订立契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需要契约强化”
江明清长吸一口气，摁住眉心，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
“沈瑶，你要想切磋，找你的师兄师姐就可以了，何必要在修仙大会上呢？契约不是你想定就定，这需要承担风险”
沈瑶眉眼淡淡，“弟子明白，不过已经说出的话，弟子也不愿收回，做一个反复无常的人，不想给长清峰抹黑”
江明清皱起眉，冷声朝着越泽渡道：“你们二人差距过大，没什么切磋必要，今日我便帮你们解除这个不像话的契约！”
说罢，他站起身，玉白发簪挽着的青丝垂落，玉白丝绸衣袍镶绣着金丝，他踏步拾级而下，一双冰雪般眼眸深沉看着二人。
沈瑶眉眼不悦，上前一步，“师尊，这是弟子的选择！”
江明清冷淡的眉眼略微低垂看她。
他语气带着劝导的温和，“沈瑶，你修炼基础不稳，如此行事只会伤害自己”
沈瑶抬眼，眼神有些倔强，“师尊，弟子只是想尝试一番，若有什么风险，全由弟子承担”
这话一出，不仅惊到江明清，还惊到一旁的越泽渡。
江明清微抿唇，“愚昧”
越泽渡颇有意外，额间朱砂带着一丝错愕，墨眸闪动。
江明清拗不过沈瑶的决心，冷冷扫了一眼一旁的越泽渡，
“仙华与苍辰的历练交流结束，现仙华其他弟子正等着你汇合，江某与弟子还有要事相谈，就不起身相送了，告辞”
着急的逐客令，越泽渡听懂江明清的话外之意，抿唇告辞。
等大殿只剩下沈瑶和他二人时，江明清站在她身前，寒眸略微下垂，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用其间二指轻抬起她的下巴。
沈瑶眉眼微动，被迫仰着头看他。
对上他的眼眸，二人静静地对视，江明清由于微垂着眼，眼神带着冷意的睥睨，
“沈瑶，我真不知道你最近在想什么？”
他语气淡淡，却带着一股寒意般的质问。
她羽睫微颤抖动如蝶翅，江明清用的力度不大，但用上灵力她只能被迫仰着头，定定地和他对视。
见她表情忍耐，江明清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仿佛要一层层地剥落出她内心真正想法。
最后沈瑶皱眉，鹿眼满是隐忍不发，江明清才松开手，沈瑶后退一步，秀气的眉目带着烦躁。
江明清垂眼，盯着她垂落在一旁攥紧拳头的手，语气不明而低沉，“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沈瑶抬眼，不直接回答，反而询问他：“师尊当认为如何？”
“我当如何？”江明清眼神微动，“你不应该如此急躁”
沈瑶攥着的拳头又松开，她低着头声音轻盈飘浮，“师尊应该知道，弟子在师兄师姐里是最无天赋之人”
江明清皱眉，“但你……”
沈瑶抬眼直直地望向他，带着炯炯的闪光道：“所以，弟子所为皆是为了变得更强。玉不琢，不成器。弟子只是想通过锻炼获得成长”
江明清轻瞥一眼道：“角弓遇水则失缴，弓绳和弓身具毁，故弱而不力。沈瑶，你觉得现在你的水平足以支撑你吗？”
沈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话，现在的江明清始终认为她毫无能力，却总是好高骛远。
而她历经过一世，上辈子历练的机会少，而现在的她也恰恰缺的就是锻炼。
江明清从前就控制她的外出行动，觉得她没有能力处理好危机，故而一味地把她留在长清峰。
她需要一个时机要证明自己，摆脱江明清这患得患失的担忧。
“师尊，让我试试吧”
沈瑶语气柔和小心，鹿眼带着碎光般的希望。
江明清避开她的视线，叹息一声，最后望向她。
“你当如何？”
沈瑶鹿眼燃起光亮，“宗门还有未完成的除祟任务弟子想要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