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醒醒，已经到了”

宋澜渟垂眸，轻摇着她的肩。

沈瑶羽睫轻颤着，迷蒙地睁开眼，她面色还有些恍惚，梦境与现实又是如此得不言明说，镜花水月般一触即破。

她看着宋澜渟，面色带着冷意，推开在她肩膀上的手。

语气压着烦躁，“知道了”

宋澜渟微微蹙眉，后退一步，声音平淡，“走吧”

沈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些是前世的记忆，莫要影响现在。

二人来到白茕村，村长在村口迎接他们。

宋澜渟温和有礼地介绍二人来历，村长年过花甲，头发花白，“仙人肯莅临我村除妖，我们白茕村不胜感激啊！”

村长拱起手，颤颤巍巍地行礼。

宋澜渟眉眼温和，语气沉静地道：“村长不必多礼，修仙者之义务罢了”

沈瑶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等待寒暄结束。

村长看来眼沈瑶，“仙人委身，我村安排了张家作为您二位的下榻处，然今时辰不早了，仙人今日好好休息”

宋澜渟垂眸，“麻烦您引路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村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而着急。

沈瑶在身后沉默不语，她感知到一股窥探感，村子里现在已经没有人在外了，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白茕村背靠深山，阴森幽冷之令人骨寒。

沈瑶握紧拂尘剑，心理无端戒备。

到了张家，村长大声朝里面呼喊了一个名字，“老张，老张！出来了！仙人来了！”

一个中年人出来，张福刚从田地里回来，裤腿上挽，泥巴沾沾点点，喘着粗气，汗水在背后还留下渍渍的印子。

张福看样子憨厚老实，手里捏着酒葫芦，两眼泛光，似有所奇。

“仙人？这就是……仙人啊”

他热情地引着二人，村长见状，吩咐他道：“张福，你好生招待二位仙人，莫要失礼了”

张福拍拍胸脯，“村长，你放心吧”

“二位仙人，有请”

张福笑呵呵地看着二人，在看见身后的沈瑶后，不由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睛提溜地打转。

“这位……仙人，年纪尚小啊”

沈瑶抬眼望向张福，他眼神莫名地令人厌恶，有着打量的，不怀好意的心思。

宋澜渟不动声色地挡住视线，将沈瑶完全挡住，温和解释道：“这是我师妹”

“哦哦哦”，张福调笑式点点头。

沈瑶皱着眉，莫名烦躁。

二人进入张家的宅院，院子简单，收拾得干净。

在里侧的屋子里是一位女人在做饭，张福指着那，“我老婆在柴房做饭”

“还有一个儿子，他在那玩泥巴呢”

张福指了指，随后又叫他儿子过来，“这是仙人，快快拜见，说不定仙人喜欢你，就带你去修炼呢！”

那小孩傻愣愣地看着二人，宋澜渟温声细语，“叨扰了”

沈瑶环顾四周，视线却慢慢在那女人那里停下，女人动作迟钝，带着空洞的麻木般，即便看见二人来，眼神也丝毫没有所动。

不知何处起的冷冷而阴湿的微风吹起她衣裙的一角轻纱，沈瑶抬眼看宋澜渟，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若非一侧的玄霜剑闪着微光，她都要以为这些怪异感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了。

张福介绍二人的住处，引他们进入内院，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沈瑶，“这是小女的住处，可惜前不久被那山妖抓走……仙人暂且短住，见谅了”

又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这间屋子平日放些杂物，不过仙人放心，我已经收拾过了”

沈瑶打开那位失踪女孩的房子，里头干净整洁，应该是后来又帮忙整理过。

杂物间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都只是两间普通的宅屋。

张福儿子在背后小声叫唤着张福，张福尴尬一笑，“我先处理一下”

内院只剩下二人，沈瑶靠近宋澜渟，小声道：“这个张福很怪”

宋澜渟垂眼，低声回道：“师妹多加注意，此地确有邪祟作恶，张家这里恶念极深。进入夜晚后，你我展开调查罢”

沈瑶点点头。

听见张福的脚步声，宋澜渟抬眼，沈瑶拉开二人距离。

“仙人，您看可否满意？”

宋澜渟垂眼温声感谢，而不过一瞬，狂风大作，他雪白的长袍受风鼓动，玄霜剑也闪着寒光。

沈瑶的青丝也随风飘扬，她上前直接问道：“夜晚降临后，村子里就会起这样的大风吗？”

张福直勾勾地看着沈瑶，“确实如此，自小女被抓走后，就时常有这样的大风，这是妖风作祟啊”

宋澜渟走到沈瑶旁边，随后上前一步，“可否再透露些消息？”

张福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小女叫小翠，年方十二，她自幼听话懂事，一日，她从深山砍柴回来，带回了几只野兽。”

说着他抬眼又看了看宋澜渟和沈瑶，眼神莫名地回避，随后用着忌讳的口吻，

“仙人，你们也知道吧，这段时间内，各家各户都怀疑有小偷入村行盗窃之事，就是那野兽呐，野性难驯行为不正，我担心村子里会将行窃之事归为小女带回来的野兽，连累我们张家。而且野兽有化妖之险，我又怎么能留着它们呢，自然……自然让小女让它们归回山林”

“谁知呢？”张福声音大起来，仿若带着痛心一般。

“在我们以为平安时，没想到小女竟是第一个被抓走的人！”

“从那之后就有断断续续的小孩大人消失”

沈瑶还是觉得很怪，

又问：“这野兽是什么？”

张福想了想，伸出几个指头激动道：“是一只野狗，和一只野猫”

沈瑶情不自禁想到猫犬，但又排除这种可能，猫犬心性胆小，一般不会作出掳人之事。

宋澜渟温声道：“可否细细描述一番？”

张福沉吟了会，便做着动作描述，“额……狗是又黑又大的那种，猫呢，是白色，尾巴时常上扬，还有……对了，小女带回来的时候那只猫还受伤了”

张福见二人沉思不语，便怀疑问道：“仙人，这作怪的莫非是野兽？”

沈瑶摇头道：“野兽精怪鲜少会做出掳走人之恶事，这还有待商榷”

宋澜渟点头，“如我师妹所言，此事多有蹊跷，我二人还需再细细调查一番”

张福呼出一口气，“确实，仙人说的对”

……

夜幕低垂，唯有深山传来阵阵呼啸和悲戚鸟鸣。

沈瑶静坐在榻上，扬起灯火，烛光左右摇动，在一切静谧中显现出几分阴森感。

妖风还在大作，一声一声拍打在纸糊的窗户上，仿若下一秒就即将破窗而入。

沈瑶抚着拂尘，警戒着四周。

直到——

烛光忽的熄灭。

它来了。

沈瑶握着剑，在纸窗破时用灵力和符咒向那攻去。

拂尘带着蓝色荧光，宛若利箭直击要害，符咒在灵力加持下显现威压。

一只黑狗从窗户边掉落下来，

咚——

那黑狗还吐着舌头在外，一副晕厥模样。

这，这是那只野兽？

沈瑶估计它没什么危害后，叹气地把符咒拿下。

浪费了一张符咒。

她正仰头去看那破了个口子的窗户，窗户已然大开，风声呼呼地往里灌，

沈瑶的衣袖被吹得泛起一层层褶皱，青丝往后飞扬。

下一秒，那窗户上径直坐着一直白狐。

它金色眼神睥睨，姿态高傲，雪白的毛发在大风下吹耸。

沈瑶皱眉，这哪是猫，这分明是一只狐狸。

她直觉感应到这只白狐不一样，相比较这只笨狗，它很聪明，先让这只狗试探再出现。

且看它眼神就知道，这只白狐已然化妖。

沈瑶没管那只黑狗，拿着拂尘直指白狐。

“何妖作乱？”

白狐轻蔑地看了一眼，随后跳下窗消失了。

沈瑶用拂尘追击却无法定位它消失的位置，她蹙眉往外看，外面大风停止，陷入静谧。

她转过身，抓起黑狗。

打算去找宋澜渟。

就在踏出的第一脚，脚上的地一瞬变幻，从厚实的泥土变成一片松软，她惊觉自己是进入幻境了。

手里的黑狗也不见。

沈瑶不动声色地握紧拂尘，剑意凌然，带着肃萧。

眼前是一片密林，鸟雀悦然在枝头鸣叫。

“你是什么人？”

一道清脆的女声在沈瑶背后响起。

沈瑶转过身，眼前的女孩背着篓，里头装着砍好的木柴，布衣沾着泥土，年岁不大，甚至有些面黄肌瘦，而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她正好奇又惊讶地看着沈瑶。

这就是小翠吧。

沈瑶细细打量着。

但这不是幻境吗？

“你能看见我？”

小翠捏紧手机背篓带，眼神惊恐，头一偏，声音有些颤抖，“看不见”

沈瑶：……

小翠皱着眉，早就听说这里有妖怪出没，自己不会碰到的就是妖怪吧。

沈瑶收好剑，露出一个浅笑，“不好意思，刚刚和你开玩笑的……”

小翠眼神幽怨，“姐姐，你吓死我了”

沈瑶握住她的手，“你看，我的手是热乎乎的”

小翠这才慢慢地平息，上下看她，“姐姐，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沈瑶点头，“对，我是一名散修，今日误入这里”

小翠听见散修一词，眼睛亮亮的。

“散修？！”

“好厉害呀！”

沈瑶微微一笑，“我没什么修炼天赋的”

她看了看她的背篓，“妹妹，你一个人砍柴吗？”

小翠回神，“对”

说着，她慌张地才想起自己的柴还没砍完，接着急忙道：“姐姐，我还要砍柴，我就先走了”

沈瑶跟在她身后，“妹妹，我不认路，让我跟着你吧”

真的有人看吗？[耳朵][问号][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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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