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婚礼

苏绽睡前想了很多,王府的环境,婚后的生活,洛都多如牛毛的贵族,李成瑾的身体,自己的前世,一幕幕不停在脑海里交替闪现。

但是睡着后却睡的很沉,连梦都没有做,水仙推了她才醒,外面天已经大亮,已经卯时三刻。

她睡眼朦胧坐起来,花一盏茶的时间意识到今天是成亲的日子,表情立刻认真严肃坐起来,就像在完成一个英勇就义的任务,任务完成了她以后的生活才能柳暗花明。

没一会儿,四朵花就拿着给新娘子准备的喜服和首饰进门了。

她们几个吃了些糕点垫肚子,陪着她洗了个澡,据说新婚夫妻要沐浴在柚子树叶中,这样可以去除霉运。

不一会儿白夫人姐妹、世子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过来,大家都穿的隆重喜庆。

白夫人请了中山王妃给她做“全福人”,希望能将好运和幸福传递给她。

苏绽听老夫人说郑相当傧相,王妃给自己做全福人,知道李成瑾是费了功夫的。

见到中山王妃的时候眼中并无波澜,知道这是李成瑾的叔母,也是中山王的结发妻子。

中山王是先帝诸子中最小的一位,比顺祐帝小了十几岁,母家也不显赫,先帝去世前腥风血雨的时候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且也不怎么得宠。

顺祐帝当了皇帝后,对这个弟弟也不算好也不算坏,中山王是出了名的闲云野鹤,在礼部担任不大不小的官员,经常带着妻子游山玩水,要说这洛都谁最自在最会享受肯定是中山王夫妇,整日无所事事的人最没威胁,这也是皇权下保全自己的一种手段。

苏绽面带微笑端庄的给她行礼,王妃年过四十却依旧风姿绰约,身上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度,丝毫不见衰老,很难想象这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王妃很自然的扶她起来,然后很亲切的望着她,顿时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梳妆时候王妃亲自给她梳头,一梳到底,两梳白发眉毛,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

镜中的人火红的嫁衣,精致的妆容,身上的首饰珠光宝气,衬得她更惊艳四座。

她看着镜子中大红喜服和白夫人那不舍的神情才真切感受到自己要出嫁了。

都说凤冠霞帔,当新娘是最美的时刻。

当了新娘后上要孝敬公婆,与妯娌小姑和睦相处,下要诞下子嗣延绵家族。

苏绽没有这么多的烦恼,她只是遗憾没有等来少女该有的心动和满心欢喜。

不过世间女子向往的神仙爱情上辈子在那个自由恋爱的社会没得到。在这个处处显现等级,对女性没什么公平可言的世道更没办法期待,也就之前和隐娘,锦绣她们一起生活见到了一些正常夫妻。

上辈子她的父亲后妈,亲戚离婚争财产的戏码天天在身边上演,她都见怪不怪了。

她也不是真正这个时代的待嫁女子,满怀娇羞等着见未来相公。

她和李成瑾已经算是熟悉了,对要去的地方,要住的院子,要相处的人也很熟悉,那些不确定在她身上都不存在。

过了中午,前院传来锣鼓声,接亲的队伍来了。

白夫人将要帮她盖上红盖头,她轻声叫了声:“母亲”。

白夫人也是听得惊到不敢置信,眼泪唰的流下来,中山王妃忙劝说这么好的日子实在不该哭,不吉利。

苏绽坐在床上,听白夫人身边的胭脂说李成瑾骑在马上亲自来接的,这让满屋子的人都吓一跳,除了少数几个人,大伙都没想着新郎骑着马过来了。

侯府的人没有准备什么折腾为难新郎官的环节,李成瑾一路发着喜钱,接上她,到大厅拜别老夫人,侯爷夫人,哥哥嫂子。

即使相处时间短,苏绽也看出他们这是真心对她好的,这上辈子母亲早早就去世了,和自己老爸及老爸的那些绯闻女友们明争暗斗了半辈子,本来好好的医学博士,却没有去当外科大夫,而是在老爸的医药公司呕心沥血,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

这辈子有师傅的精心养育,悉心教导,有靖远侯府家庭的温暖,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弥补。

按照习俗,苏绽由靖远侯世子背着到了花轿,她被哥哥稳稳背着坐进轿子,喜娘妙语连珠,说起吉祥语,最后在一声“起轿”中轿子轻轻一晃,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长长的队伍开始前行。

一路上秦王府的侍卫都撒了铜钱,街上热热闹闹,大路两侧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欢呼声、炮竹声,孩童们抢铜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也让苏绽的心一点点紧张起来,她轻轻掀开帘子看到水仙她们走在喜轿旁心才又踏实起来。

大约两刻钟后,队伍停了下来,随着“落轿”声,轿子晃晃落地,到了秦王府门口。

李成瑾腾空一跃坐到轮椅上,在众人惊讶的声音中,自己推着轮椅到苏绽轿子前,亲自把红绸带一端拿给她。

苏绽轻轻的拿了另一边缓缓出轿。盖头下,她看到李成瑾的大红靴以及大红喜服上的金蟒刺绣,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轻轻迈步牵着李成瑾走进大门,一路都是穿着红色衣物的下人给他们行礼,众人跟着她俩来到王府正厅朝熙堂。

大厅的一众宾客已经有序坐着,因是亲王成亲,为显示隆重,皇帝和太后都有赏赐下来,入门楠木屏风绣着合和二仙,还有摆在正中间的百蝠朝聚摆件,都在彰显天家威仪。她俩在郑相的“一拜天地”声中开始拜堂,在“夫妻对拜”声中结束拜堂。

再慢慢走到李成瑾院内新婚洞房。

洞房里有一堆女眷,苏绽只看到一双双不同颜色精美的锦鞋,猜测人员数量不少,好在盖着盖头,不用招呼。

李成瑾扶着她坐到床上,又掀开盖头,她看到李成瑾眼角乌青,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她笑而不语。

因为身体不好,新郎都没有很好衬出这衣服的喜气,加上坐在轮椅上,新郎也显得不高。

苏绽看着心疼起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骨节分明,李成瑾回握住她的手,默契的不再说话。

这个动作倒是让屋里的人都意外,她们不知道这小夫妻俩感情这么好,连喜娘都没想到,说了一阵百年好合的喜庆话。

苏绽看到屋里很多人都不认识,被围观的尴尬她也顾不上,只能表现出娇羞的样子,眼角去看众人,暗暗记住长相。

听说这里身份最尊贵的属于殷贵妃和太子妃,大家都没想到她俩会来,而且殷贵妃从不出席宫内活动,很多人都没见过她,整个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出了名的透明人。

据说这次是自己求了皇帝要过来的。

太子妃倒是面带微笑,看着和善。

其他贵妇像晋王妃,是一脸不屑,剩下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家属。

盛装打扮的苏绽,明媚皓齿,光芒四射,连那些见过无数美人的贵女们也惊叹姿色。

秦王身体不好,她们也就走个过场,说了几句祝福语,听到秦王要去前院敬酒,她们也就识趣的告辞了。

等一屋子人出去,就剩后方嬷嬷和水仙几个陪着她,她拉起了方嬷嬷的手,详细问了这些人的身份,并和相貌一一对上,有韩王妃、静和郡主、还有李成瑾的姑母顺祐帝的幼妹嘉敦公主。

李成瑾的兄弟中已娶妻的太子妃,晋王妃都来了,姐妹中,端慧公主守寡之人不能来参加婚宴,而他的长姐锦慧公主没有来参加。

方嬷嬷说锦慧公主一向以嫡出长公主自居,心比天高,不来也能理解,况且皇帝正在禁她的足。

秦王成亲,时间仓促,而且他久不在京城,来往的人也不多,所以宴请的宾客也不多。

不像太子那样摆了七日的流水线,也不像晋王全国有头有脸的馆员都挣着参加。

韩王、中山王、晋王、齐王、应国公、郑丞相、高国舅、定国公坐在一桌,庆国公府没有来人,现在老庆国公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又因为想把爵位给淑妃的胞弟为世子,而不是已故原配生的嫡子,遭言官弹劾,世子之事就被压了下来。

越王和最小的弟弟则坐在年轻人那一桌,北境出事,晋王被禁足,后来皇帝派御前重臣“细细查案”,确定这事和护国将军无关,于是趁着秦王成婚,高调解了他的禁足,并予以安抚,护国将军也是刚被放出来,回到军中。

为难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这种罪,不过贤妃和秦王出事,皇帝尚且能忍住不发声,有这个先例在前,太子晋王出事,皇帝也未必会弄个水落石出,估摸着刺杀事情又成了无头案。

应国公是未来齐王妃的爷爷,韩王又和应国公是姻亲,这两位长辈坐在这,齐王自然得好好表现,忙前忙后,倒酒添茶。

晋王内敛沉稳,不随意结交大臣,是朝中出了名的闷葫芦,但是秦王出事后,他却是百官中最有名望分量的一位皇子,深得人心,原因无他,出身护国将军府,文采斐然,性格沉稳,没了李成瑾他的身份实打实的符合太子人选。

高国舅乃是太后的亲弟弟,高贵妃的父亲,这里除了韩王,连应国公都要让他三分,他看着桌子上的一桌酒菜,也是百感交集。

他本不想来,可是太后特意传话让他来参加,弄得他在这不是滋味。若是他的女儿有儿子,太子一出事,怎么会轮到齐王这个野小子在这耀武扬威!

太后老了,还能活多久,自己女儿没儿子,将来新帝登基他们高家该何去何从,越想越悲愤,就在那频频饮酒,当年高贵妃想让女儿嫁给自己儿子,他和太后都不愿意,亲上加亲根本不能算助力,因为这事父女也有了嫌隙,后来端慧公主嫁的驸马早逝,端慧年纪轻轻守寡,高贵妃也心灰意冷,跟母家越走越远。

他的孙女也马上就到适婚年龄了,他也一直在琢磨孙女的婚事,最好的婚事自然是嫁给皇子,那时候惦记嫁给齐王,但是太后和贵妃都没有明确表态,他只能高不成低不就的耗着。

郑丞相在哪里都是一副面孔,当朝官员甚至皇帝都没见他有过特殊表情,他的这种表情无论是在喜事还是在丧事都让人觉得在办丧事,满朝官员都已经习以为常,不跟他套近乎也不敢跟他抬杠,当他是个石雕就好。

现在的定国公是皇后的亲弟弟,虽然几经周转,承袭了定国公爵位,却胸无大志,多被世家大族唾弃,他虽然不屑秦王的婚宴,可也装模作样的坐到了散场。

中山王成了老少中间的调和剂,他看出齐王的殷勤,看出韩王的不耐烦,也看出高国舅的不甘心,就当看不出来,说些好话在中间当和事老调和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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