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绽正式拜见过的只有皇帝和太后,连皇后也没见过。通过这些天了解的洛都的情况,仅仅是最高层皇家就盘根错节。
更别提像靖远侯府一样和皇族沾亲带故的,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家族之间又相互成为姻亲,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每个家族都有交好的世家,也有不对付的政敌。
这些关系变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苏绽发现只有她是这个网中的外人,难怪李成瑾说因为她的身份才娶她,没有家族牵连的女子,真是一身轻。
库房整理完后,她又把王府的账目好好的看了一遍。发现王府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是却没什么可以流通现银。
这些年,幸亏王府人少,支出不大,否则都很难应付日常开销。这主要是秦王久病,王府在洛都都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没什么进项,也没有人情往来,这么多年都是用的李成瑾的体己钱,吃老本,入不敷出。
举办了一场婚礼更是花了大把钱,让王府财政雪上加霜,目前能指使的银两不过十万两。
从前还好,李成瑾山高水远又是那样的身体,皇帝也不许别人打扰他,他也过的与世无争。
今年这都回来成亲了,跟以前肯定不一样,这么点钱,连年底人情往来能不能够还不好说。
苏绽每日忙忙碌碌,李成瑾的军中事务也是堆积成山,他天天在书房中办理公务。
俩人同在王府除了吃饭竟然没时间见面,有时苏绽会预定晚上吃什么菜,再让厨房专门按照李成瑾的身体做给他。
成婚没两日,洛都秋日宴会,雅集,茶社的邀请帖子,层出不穷,虽不一定是希望她本人莅临,但是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苏绽每日要腾出时间回复拜帖。
收到邀请帖,苏绽必定把方嬷嬷洪公公一起叫来,将人物与家族关系捋顺了再回复,送礼更是跟方嬷嬷和李成瑾商量,绝不自己做主。
她不熟悉洛都的家族背景,管家时间也短,也没有什么根基,有商有量就是多层保障,保证不会出错,而且方嬷嬷和洪公公都是宫里老人,对洛都的情况熟悉,对人情往来的套路更是轻车熟路。
听闻十月南楚王世子要来洛都为姑母祝寿,并送上贺礼。
他的母亲是顺祐帝的姐姐嘉纯长公主,是楚王的原配,也是联姻去的楚地。
殷贵妃在宫中并不得宠,且因为李成瑾中蛊毒的事情皇帝对她耿耿于怀,更是常年冷落她。
尽管当年长公主几次上表解释蛊毒的事,南楚也特意派了使臣过来解释,为其做主撇清关系,但是也只保证了她在宫中的位份,却没能保证恩宠。
南楚近年洪水泛滥,因为没有很好的解决,以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几次请求大夏派治水大臣皇帝都无动于衷。
这次世子亲自前来想必就是解决这件事的,听闻皇帝收到南楚世子来的消息,以齐王要成亲为由,派了晋王和越王领着鸿胪寺的官员接待。
苏绽想到那次殷贵妃来参加婚礼,想必是跟世子来洛都有关系,明眼人都知道,世子此行看望姑母是对外的说法,更为要紧的是和大夏缓和关系,让皇帝派专业的人治理洪水,修建堤坝,一劳永逸。
皇帝现在对他们冷淡,不见得会帮这个忙,要是这个当事人李成瑾能出面周旋的话,事情肯定事半功倍。
世人皆知,蛊毒只产于南疆楚地,李成瑾中了蛊毒这么多年不知道,作为南楚公主的殷贵妃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但是殷贵妃进宫后过自己的日子,与贤妃也没有过节,不知道背后有什么隐情。
靖远侯老夫人要过六十大寿了,水仙问她准备什么礼物为好。
苏绽这才想起来。当时没有进宫谢恩,也没有回门,是因为靖远侯府老夫人,即将过大寿,说可以连回门和祝寿赶在同一天就好,这样不用跑两趟。
她想起老夫人对她的照顾,侯府对她的亲近,是一种特殊的亲情。她想准备一些特殊的礼物,和水仙一起商量。还是水仙那句“要是锦绣她们在就好了,绣个屏风不在话下”的高见提醒了她,礼轻情意重,她的孝心才是最好的礼物。
老夫人的次子,靖远侯的亲弟弟杨翼,年轻时也是洛都有名的才子,后读书科考,外放为官,在江宁府当知府,娶得是振威校尉刘逊的嫡女,夫妻俩仅有一子,名唤杨恒。
这次杨益携带家属回洛都参加母亲寿礼,其实秦王大婚他们就在路上了,只是路途遥远还是没赶回来。
苏绽没见过这个“叔叔婶婶”准备礼物的时候也额外准备了他们的礼物。
靖远侯府老太太六十岁寿辰在九月二十六日。
老夫人嫁到洛都几十年,又是贤妃唯一的至亲,早年常常进宫探望贤妃,皇帝宠爱贤妃,对老夫人也是格外厚待。
不过靖远侯府向来低调,即使在镇国将军在世,贤妃受宠时也一向不拉帮结派,从不打其名号耀武扬威。
原本这寿宴没想大摆宴席,可能是因为三皇子回洛都又大婚,皇上也想刻意突出这么个亲戚,赏赐了一株上好的珊瑚树作为寿礼。
这下被人忽视良久的靖远侯府一下热闹起来,寿宴当天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这日早上阳光耀眼,倔强的秋老虎还藏着一股夏日的闷热,让人觉得喘不上气。
李成瑾和苏绽特意早起吃过早膳,拿上备好的礼物,往靖远侯府去。
因为李成瑾成婚后第一次出门,这次既补了回门仪式,又给姑祖母贺寿,俩人很是重视。
她们到的早,宴席是要在中午才开始。
李成瑾留在前院,苏绽先是见老太太那,老太太见了她握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还说她憔悴了。
苏绽最近确实是忙,以为成婚不过是换个身份给李成瑾看医问诊,没想到王府的琐碎事,和那些错综复杂的拜帖看的她眼花缭乱。
她不得不感慨,这个王妃即使是个摆设,还是像上发条的钟一样一直摆来摆去才行。
她笑着岔开话题,又一一和长辈见礼,发现一家人都喜气洋洋,面色红润,世子夫人心病一除,更是整个人双眼有神,看着她温和亲厚。
侯夫人又拉着她给她介绍“亲婶子”,洛都人士,娘家姓刘,相比于侯夫人是书香门第出身,这个儿媳妇是武将出身,家世也不是多显赫,但是为人豪爽大方,一点不见外放委屈的样子。
苏绽佩服靖远侯府老太太挑选儿媳孙媳妇的眼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家和睦,不知道日子多省心。
婶子看了她一圈,还爽朗的笑夸道:“哎呀,这侄女真是貌若天仙,皮肤好,样貌好,真好看。”
然后看着白夫人:“我就生了只泼皮猴子,天天舞刀弄枪的不着家,我呀是一天也没省过心。”
白夫人打趣道:“你莫要污蔑恒儿了,谁不知道你这个知府夫人,夫妻琴瑟和鸣,儿子孝顺懂事,在江宁谁人不夸你贤惠持家有福气。”
妯娌间打趣,又特意逗老太太,一家女眷衣袖飘扬,珠围翠绕。
没一会儿前头来报侯爷兄弟俩和李成瑾,世子齐齐过来,杨孝和杨恒在后面笑嘻嘻的跟着,一家人见面又见礼寒暄一番,苏绽第一次见到“二叔”和“堂弟”。
她先大方的给二叔见礼,二叔捋胡子直说好。然后是她堂弟见了她有些羞涩,上前拱手小声叫了声“堂姐”。
轮流给老夫人磕头,说吉祥话,哄得老太太满面笑容,神采奕奕的。
她和李成瑾又陪着老太太他们聊了会儿天,又吃了些点心。老太太说道:“孝儿现在年纪不小了,想给他定一门亲事。又对所有人道:“选妻贵在身体健康,家世清白,品行端正。”
我和品悦(侯夫人名讳)和巧仪(二夫人名讳)挑了几家姑娘,一会儿到了府里,你们也相看相看,家世都差不多,主要是品德,孝儿,未来的妻子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自己也说说喜欢什么样的。你哥哥当时也是说了喜欢什么样的,我们才定的你嫂子。”说的世子和杨孝都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还是二夫人出来圆场说道:“母亲,我们两口子现在外放,不知何时回来,到时候也这么让您物色儿媳妇。”
靖远侯说道:“弟妹不必担心,二弟在江宁深得人心,监察御史年年对二弟考核都是优,刚秦王告知,年底就有旨意,让二弟回工部任左侍郎,你们这次回去就是收拾东西回来了。
孝儿娶妻咱们今日可先挑选人家,定下亲事,等成亲时候你们也能回洛都了。”
现场除了李成瑾,所有人都面露喜色,老夫人更是连连说好,杨孝也说:
“孙子不求对方花容月貌,只求心意相通,一家和和睦睦,就跟我爹娘,哥哥嫂嫂一样。
若是那姑娘只为了身份嫁我,必然不是良配。”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说的,连苏绽都觉得唯有这样的家庭才把小孩养的这么懂事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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