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气候回暖,江寒月褪下厚重的冬装,开始打理院中的小花园,准备种下一批药材,等到夏日来临,它们便能茁壮成长。

她心情正好,怡然自得,宋愿却突然出现,并带来一极为不好的消息。

“春暖花开,太子在东宫设宴,邀请文人和年轻官吏游宴赏春。”

江寒月看着他,眼中若有所思,宋愿是年轻官吏,这么说....

“他请你了?”江寒月问道。

“没有,我不算在内,”宋愿看着江寒月,“他邀请你了。”

江寒月眼睛微张,文人?年轻官吏?她和这两个没一个沾边的吧。

宋愿蹙眉:“听闻,是皇上特意指明的.....”

江寒月低头思考:“是因为我师傅?”

“或许吧,”宋愿有些烦躁,“我让人给你送了书,这两日你多背些古籍充门面。”

“......”

江寒月看向门洞,两个搬着大箱子的下人正艰难走来,莫非那里面装的全是书?不对,她又不是学堂读书郎,为什么要做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事?

总而言之,江寒月还是挑灯夜读了好几日,等到出行当日,她原本以为得一大早起来浓妆艳抹一番,宋愿却只是给她送来了一套蓝白相间的朴素衣裳,打扮也是近乎于无。

“此番前去,应无太多危险,”宋愿替她理了理耳侧的头发,又摘下发簪插进她的发丝,“离湖水远一点,少说话多吃菜。”

“结束后,我会去接你。”他声音难得温柔,江寒月却一心思索什么叫离湖水远一点。

皇城前,因宋愿未被邀请,只能以目光送别江寒月,她跟随宦官进入东宫,这是之前从未踏足的区域,但肉眼看去,与其它宫殿也未有什么不同。

设宴地在春华殿,随着逐渐走近,江寒月看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官员,他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大多都相互熟识,只有她一个谁都不认识。

穿过门洞,江寒月看到一片竹林,一侧还有波光粼粼的湖水,只是那水边站着两个神色肃穆的带刀侍卫,不知道在守着些什么。

“江大夫!”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江寒月回头看,竟是之前在府里见过的胥鸿,他穿着文官衣袍,小跑着从两个官员身边走来。

“胥大人。”江寒月说道。

两人并肩同行,胥鸿脸上带笑:“听宋愿说你会来,我便一直在寻找,还真让我逮到了。”

江寒月心中微动,宋愿这是请人照看她?

“你刚是在看那片湖吗?”胥鸿说道,他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湖水,引得两名侍卫立刻神色警惕。

“胥大人可知那湖水有什么来头?”江寒月问道,竟要人专门看守。

胥鸿哈哈大笑,一旁有官员停下脚步看他,他却丝毫不在意:“哪是什么来头,只是曾有两年,太子举办宴会时,都有人失足落水。”

“失足落水?”江寒月喃喃道,在心里品味这几个字,这水边满是石头台阶,一看便知,怎么会不小心掉下去。

胥鸿放低声音:“听说,一年是两个儒生为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从而落水,一年是宫女和官吏互相看对眼,偷情时无意踩空。”

江寒月沉默,这真是出乎意料。

“自此之后,太子便派人看守此处。”胥鸿呵呵道,抬手对两个侍卫挥手,却被对方双双无视。

两人走进露天会场,宫女宦官正忙碌奔波,江寒月看到两列按照官位排好的座位,大部分人已经就座。

“切记,宴会散场时,别去那无人的角落。”胥鸿低声嘱咐。

江寒月心里了然,会有心怀诡计之人藏此伤人?

“撞到别人奸情就不好了。”胥鸿说出了后半句。

“......”

江寒月在宦官的引领下找到座位,她四下打量,却突然被人拽住衣角。

“江大夫...?”

江寒月转头,看到察途呆呆的脸庞。

“察大夫?”江寒月有些惊讶,“你也来了。”

“不止是我。”察途抬手一指,江寒月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便看到莫衫满脸通红的模样。

她心中了然,这两人都是一些大有前途的年轻人,太子邀请他们也不足为奇。

“不过....”江寒月看向察途,“莫衫何以如此窘迫?”

察途一顿,表情有些为难,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前几日,莫哥跟家里决裂了,他跟着一帮文人混,现在是流浪诗人,正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原来如此...”江寒月愕然,“那他和霍晏.....”

即使是她,也看出来那两人郎有情妾有意。

“听闻霍姑娘把他痛骂一顿,”察途说道,“还说要当大官,把莫哥贬到边疆去。”

江寒月沉默,确实是霍晏能说出来的话,只是景国女子为官的例子似乎极少......

一刻钟后,太子驾到,众人起身行礼,江寒月低头时悄悄打量太子,他依旧是那副浑身横肉的模样,只不过好像瘦了一些。

莫非,他也知道自己的模样有辱皇家威严?

一番长久的寒暄后,宴会开始,菜肴一道道呈上,江寒月夹起一块品尝,心中为之惊艳,这菜色竟比皇上设宴时更加美味可口.......

“吃这么好,难怪....”江寒月喃喃道,这话被一侧的察途听到,他露出无奈且紧张的神色。

“江大夫,慎言!”他凑近说道,“太子体格...庞大是因幼时体弱多病,吃药所致。”

江寒月看了眼席上的太子,她听说皇室还有三位年龄相仿的皇子,体弱多病?看来竞争还是挺激烈的。

她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带着果香味的甜酒,若是他成为皇上,一定不会亏待大臣们吃食.....

“春色盎然,诸位年轻才俊相聚于此,不如借此机会一展文采,”太子笑呵呵道,“以‘春日’为主题,谁想第一个来?”

众人相互推荐,又彼此推脱,一派其乐融融中,一道格格不入地声音响起:“太子殿下,鄙人有一词,正配这满园春色!”

“哦?”太子扬眉,打量一番这面生的年轻人,“你且说。”

江寒月看向对面的莫衫,他一挥衣袖,一副意气扬发的模样,又抬起手,指向一侧的槐树,开口时洋洋洒洒,豪情万丈。

他说完后,便满怀期待地看向太子,对方却只是淡然点头:“不错。”语罢,又看向众豪杰:“谁还想来?”

莫衫失落地坐下,端起酒杯一言不语。

“他的诗怎么样?”江寒月听不太懂,于是开口问察途。

察途眉头皱在一起:“莫哥的文采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他的风格比较豪放,太子更喜爱清新婉约。”

“啧....”江寒月又看了眼莫衫,他来参宴,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一官员即兴发挥,赞美了一番春日,又拐弯抹角夸赞了太子,听得太子连连鼓掌:“不错,赐砚台!”

官员躬身谢礼,容光焕发的和身侧官员说话,江寒月又看向莫衫,他的表情似乎更黯淡了。

接下来,又是几次斗诗讲论,察途起来说了几句,同样被太子称赞赐礼,他谦卑地坐下,对面莫衫又站起身,有些谨慎地发表了一番自己的看法,太子依旧是不冷不热地回应,将话题扯向别处。

于是,莫衫眼中光芒尽失。

江寒月心中一沉,她看得出来,太子在针对莫衫,这是为何?就因一开始吟诗时站错了队?

“江大夫也在啊,”太子看向座位末端的江寒月,眼中划过一抹极为刻意的惊讶,“众人中唯一的女子,怎能如此默默无闻,本殿下差点以为你没来呢。”

“太子殿下恕罪,”江寒月低声说道,“民女听诸位大人吟诗作谈,正沉浸于此。”

“只是听可太无趣了,你不妨说说,”太子开口道,“诸位青年才俊,谁的文采最高?”

江寒月抿了抿嘴唇,她正欲开口,却听到前排坐的胥鸿说道:“太子殿下,此话不妥呀,诸位才俊皆有各自所擅长,怎会有高低之分呢?”

“确实,诸位大人的见解,都令人豁然开朗,有所获得。”有人赞同。

“尤其是文大人的诗,清新细腻,催人泪下。”有人跟着说道。

你一言我一语,原本抛向江寒月的生死问题,就这么被轻轻化解,扯向一处,烟消云散。

江寒月心中感激,她看向胥鸿,那人对他轻眨眼睛,做了个口型——‘好兄弟’。

江寒月嘴角轻扬,知道他说得是宋愿。

之后几次,太子都想把话题扯到江寒月身上,却被胥鸿一次又一次转移,他的话术不生硬,不刻意,浑然天成,最后甚至会明的暗的捧一捧太子,表明他才是唯一的天选之人。

让坐在软榻上的太子....难生敌意。

夜色渐浓,宴会即将接近尾声,宫女为众人倒酒,正在太子宣布散席时,只听扑通一声,有人倒在酒桌上,碗盘散落一地,碎成无数瓣。

江寒月瞳孔骤缩,她翻身越过长桌,冲向对面倒地不起的莫衫。

“来人,唤太医!!!”胥鸿匆忙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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