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灵和温屿一进来,苏影宁也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不再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沉默的坐在床边,琥珀色的眼睛只是专注地看着白夜安。
成灵给两个人洗好水果之后,提着装着香水百合的垃圾袋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几个孩子。
苏影宁的脸色并不好看,倒是温屿很自然的在水果篮离挑了个苹果,洗干净拿着水果刀慢慢的削了起来,削完问道:“白夜安你现在能吃水果吗?”
白夜安虽然能吃,但是吞咽起来确实很痛,就伸出手指摆了摆。
“好,那等你想吃了我再削给你吃。”温屿手指修长,削得很圆润的苹果在他手中像是一个小摆件,他转动了一下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端起盘子递向苏影宁。
“要来一块吗?”
苏影宁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见他拒绝,温屿自己拿起一片苹果放入嘴里,轻轻咀嚼,没有发出太大声响。
白夜安觉得今天温屿有点怪怪的,眼神放到温屿身上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他转身走进卫生间洗手的背影,回来之后他拿起一张纸巾随意的擦着水果刀,刀面反光到了金丝边眼镜镜片上,看起来不似往日温和。
“苏……”白夜安脖子动不了,只能转动眼珠看向苏影宁,见他情绪比较低,本想说花的事,刚开口就被温屿打断了。
“要喝水吗?我给你拿。”
白夜安见温屿把水杯都拿起来了,只能用鼻音嗯了一声。
因为白夜安呼吸道有轻度灼伤,身上又有伤,所以尽量不让她动太多,喝水都是用的注射器推的。
温屿拿起注射器,白夜安乖乖的张开嘴巴,温屿凑得很近,来回喂了两管水,白夜安已经没法接着说刚刚的话题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只有温屿是不是跟她说说学校发生的事,苏影宁还是没有说话。
温屿说话的声音非常柔和,没多久白夜安就有点困了,眼皮忍不住往下耷拉。
“困了?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见白夜安困了,温屿站起身来,见苏影宁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拍了拍他的肩部,“苏同学不走吗?她困了,要休息了。”
苏影宁看了一下温屿,也起了身,对白夜安说了一句:“我明天再来。”
苏影宁率先走出病房,温屿落后半步看了一眼半眯着眼的白夜安,又回头给她调整了一下枕头才离开。
两人一走,白夜安无形中松了一口气,人一放松下来困意加倍袭来,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白夜安刚醒来,就又有了访客,来的是程雨晴程希锐两兄妹,两人凑一起了叽叽喳喳,左一句又一句问情况,旁边成灵回答了很多,查房的医生说了不少,就连来换药的护士也耐心的回答了他们很多问题。
成灵将白夜安的床调整了一下,在成灵的帮助下白夜安用漱口水随意的漱口,又乖乖地吃了药。
程雨晴还主动地接过了喂粥的重任,在成灵的指导下做得有模有样。
“安安你下次可不要这样冒险了,这次真的吓死人了,你想你之前被篮球砸脑袋,军训又中暑,这次居然这么严重,等你好了我带你去A市那个福源寺拜拜,我爸说那里特别灵。”
程雨晴喂完粥嘱咐了一大堆,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白夜安上辈子没有收获过这样纯洁的友谊,看程雨晴要哭了,她这会儿也有一些鼻酸。
在火场的时候她也很害怕的,脑中闪现了无数的人和事,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她当时真的很后悔,不用成灵和程雨晴交代,白夜安下次也不敢这样冒险了,她真的怕死。
“诶,程雨晴,你别把白夜安又搞哭了。”程希锐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白夜安身上,“你说你这小身板,你报个警就得了,就十个姓苏的都不如你自己重要。”
程雨晴瞪了程希锐一眼,转身把带过来的一束白色小雏菊插进空花瓶:“我问了下阿姨,你就百合花过敏,花店说太鲜艳的花不适合放颜色单调的病房,选了小雏菊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白夜安比了个OK,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喜欢。
程雨晴给白夜安分享了一下校花校草排名,并且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吐槽这个不够格,那个没选上可惜。最后还指了指自己的堂哥程希锐,“程希锐被叫级草之一就算了,凭什么那个苏影宁也能上榜。”
说完,程雨晴才意识到白夜安好像一直跟苏影宁走得很近,初中的时候大家都说她喜欢苏影宁,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白夜安,发现白夜安的神色没有变化才吐了吐舌头,按下了后面的话。
“什么叫做我叫级草就算了?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你哥我这仪表堂堂,帅气潇洒,要不是刚刚进学校,我就是校草了。”程希锐臭美的拨了拨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不得不说程希锐确实是长得很帅,不过这种帅和苏影宁、温屿他们完全不一样,程希锐长得很高大,身材看起来像是大学生,他的长相总是领先同龄人一个阶段。
他的五官很有锋芒,带着野性和张扬,但是一头自然卷又中和了这种锋利感。虽然是丹凤眼,但是眼神看起来有点傻,加上他脾气真的很好,倒算是高一生几个所谓级草里面最受欢迎的。
苏影宁看起来还是阴郁了点,头发又长,总是遮住了眼睛,平时不爱说话,要不是这几年小女生看的言情小说流行这种阴郁需要治愈的男主角,他估计都排不上榜。
温屿算是长得好看了,但是一副金丝边眼镜长期戴着,不过他以前是明德国际学校初中部,这时候全靠着出众的成绩,当年不戴眼镜留下的照片以及初中见过他不戴眼镜的女生们将他保上了级草榜单。
剩下的白夜安都不认识,有一两个在学校见过,看程雨晴手机上的照片,确实也蛮不错的。
说到手机,白夜安又想起了自己那个被劫匪彻底报废的手机,虽然也用了挺久,却还是蛮可惜的。
“白夜安,你知道我打游戏嘛,上次有职业战队接触了我一下,让我去打青训,你说我要不要去啊?”说起这件事,程希锐脸上还是有点骄傲的神情,毕竟才16岁,打游戏能有职业战队要是一件说出来很有面子的事情。
“安安嗓子还没好呢。”白夜安还在思考的时候,程雨晴就替她回答了,“我伯伯同意你去了吗?你在这里问安安不是为难她咯。”
程雨晴一说完,程希锐就耷拉着脑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知道我爸不可能同意的,他就我一个儿子,他还指望我继承家产呢。”
白夜安被他凡尔赛的话逗笑了,思考了一瞬间抬起左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程希锐的手,然后握拳表达加油。
白夜安有着上辈子的经历,即使她不关注电子竞技,也知道过几年电子竞技是快大肥肉,每次上热搜都是真真正正的靠实时搜索上来的,热度大得很,很多富豪都去投资职业战队了,那些职业选手的签约费、转会费都是很高的。
“白夜安,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白夜安的动作让程希锐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除了那堆羡慕他的男生,白夜安是第一个支持他的女性朋友。
“安安你别哄他,他这傻子还真的想要休学去打游戏,大伯不把他的皮给扒了。”程雨晴还是挺不看好的。
白夜安无奈的笑了笑,职业这个东西说白了也是青春饭,打几年黄金期过去了,就算是转解说或者教练也就那么些年,算不得长期稳定的事业,这是个挺大胆选择。
毕竟是别人的人生,白夜安也没再多说,不过程希锐打得不好也就是得回家继承家产,他的家庭永远是他坚强的后盾,富二代的试错机会总是更多一些。
程家两兄妹怕打扰白夜安休息也没久留,等人一走白夜安就向护士姐姐打听了苏裴宁的情况,白夜安自己的身体机能还没受到破坏,也还在床上养着,没看到苏裴宁,估计他的情况也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跟你一起送进来的学生啊?他情况比你严重一些,腿部做了植皮手术,呼吸道也做了气管切开的急救,粘膜脱落期得有个一两周,其他器官的损伤到也没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由于两人都在烧伤科,这次也是个恶**件,护士还算了解苏裴宁的情况。
“谢谢。”到第三天,白夜安基本上能说一些比较短促的音节和句子了,听护士的描述就知道苏裴宁的情况挺严重的,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到了晚上,苏影宁像他昨天说的那样又来了,这次来没有带花,手里拿了个很可爱的玩偶兔子。
“给你,你以前书包上总是挂着小兔子。”将兔子玩偶放在床头,苏影宁又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哇!”白夜安是一直很喜欢小兔子,家里有很多兔子元素的东西,这个玩偶做得又很精致,这个兔子应该是算苏影宁送她的第一件正儿八经的礼物,收礼还是让她很开心的。
“你喜欢就好。”苏影宁的声音还是老样子,清冽干净又带了一点少年独有的柔软。
“头发!”将目光从兔子玩偶身上移到苏影宁的脸上,白夜安惊奇的发现苏影宁把头帘都给剪掉了,露出了左边额头的伤痕。
“嗯,剪了,我也有的,你别害怕。”
苏影宁的话听起来不是很通顺,但是白夜安还是理解了,她用左手碰了碰自己右边太阳穴的纱布,这里肯定会留疤,苏影宁只是想告诉她,他的额头上也是有疤痕的,让她不要害怕。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白夜安知道苏影宁这么多年都留着厚厚的刘海,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阴郁也不会做任何改变,此刻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纱布下面还不确定的情况。
白夜安能感觉到自她醒后苏影宁态度的变化,以前只有林淑琴才有特殊待遇,但现在为了她苏影宁都能把刘海给剪掉,她努力了这么久也算是有了一些反馈。
盯着少年琥珀色的眼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影被装在那片琥珀色里,满得都要溢出来。
白夜安除了感动,也生出了一丝不明显的逃避感,经过这件事她也成长了一些。
苏影宁变了,她白夜安又何尝不是。
苏影宁现在的行为,怎么不能算是一种自我感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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