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夜告白

刚回府,宫中春猎的旨意已经下来了,骆管家紧锣打鼓地做着去漓江行宫的准备。

五月初,顾骄带着沈清和一众人踏上了去行宫的路途。暗一、暗二留守,陪着骆管家打理着府中上下的事务。

因着一行人都是会武的,便舍弃了马车,驭马前行。

这行宫修在山脚下,漓江河畔,需沿着管道走上好些时候。

直至晌午,众人才抵达。

顾骄是朝中唯一一位异姓王,有着自己的宫殿,倒也不用等着分配住处,直接去休息便是。

春猎狩期为七日,前一晚会举行一个不小的宴会,是狩猎日前的庆祝。皇室子弟、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皆会参加。

皇帝坐于首席,一杯清酒共饮,算作开宴。

席间推杯换盏,舞女薄纱飘逸,脚下步伐轻盈。

顾骄入朝不久,林晏礼因病也未参见春猎,实在没什么人会来找他。

沈清也不在。

行宫不比京都的排场,因此,除了侍菜、侍酒的太监丫鬟,其他人都只能在殿外候着。

无聊。

顾骄自顾自地斟了杯酒,有些烈,入口烧喉。

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

他正想夹个什么东西压一压,便听到身边有人开口。

“王爷一个人喝酒也不嫌无趣。”

“不若陪本殿下喝上一杯?”

顾骄转头看去,一身青色束腰长袍的赵乾辛正举着酒杯。

顾骄起身,温和地笑道。

“哪有让大殿下作陪的道理?”

“本王敬殿下。”

二人瓷杯相碰,酒水摇曳,一饮而尽。

顾骄自重生以来,还未正面遇上过大皇子,前世也未有过交集,许多消息都是赵乾煜讲给他听。

赵乾辛虽是长子,却为庶,乃淑妃之子。

皇帝刚登基,便微服出行,此行带回一女子,据说貌美异常,但不爱露面。自从有了淑妃,皇帝再也没翻过后宫谁的牌子。

皇帝百般宠爱,很快就有了身孕,诞下了第一位龙子,就是赵乾辛,女子身份也水涨船高,被封为淑妃。

淑妃不爱.宴席,皇帝特允她不用参加;她不爱见生人,皇帝便免了她的晨昏定醒。

但却在诞下皇子的第五年,不知因何事恼了皇上,突然被打进了冷宫,赵乾辛也交由宫人抚养。

宫人都说皇帝专情却也绝情,淑妃虽在冷宫,却月月都会去见她。

但赵乾辛的处境就不甚乐观了。

没了母妃,也失了帝心。宫墙之中都是见风使舵的性子,可想而知赵乾辛的日子有多难过。

直到太子出生,皇帝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赐了宫殿,入了书苑,这才好过些。

但顾骄自苏落一事后,对赵乾辛多留了几分心思。

现在才发觉,这大皇子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羸弱无助,反而像是一头潜伏的猛兽,随时都等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赵乾辛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听闻王爷这段时间身旁总带着个侍卫?”

“去哪儿都带着,宠得要紧。”

顾骄只愣了一瞬,随即温和一笑。

“大殿下说笑了,不知是何处传出来的风言风语?”

“不过一个家奴才而已,能说得上几句话,哪能扯得上宠一说。”

赵乾辛一脸无所谓,不知信了几分。

“还以为王爷这么多年不喜女色,是另有原因。”

“原想着翠风馆新来了几个孩子,长得可人,想着送给你。”

正巧侍酒的太监弓着腰过来,给二人把酒斟满,又走远了。

“现在想来,是本殿下意会错了?”

赵乾辛举起酒杯,略带着一丝歉意,一饮而尽。

顾骄也陪上一杯。

“本王无福消受。”

“殿下留着自行享用吧。”

送走了赵乾辛,顾骄觉得这宴会甚没意思,也就席上的茉莉花饼做的不错。

甜而不腻,沈清应当喜欢。

这么久相处下来,顾骄大约也摸到了沈清的喜好,嗜甜,爱荤腥,不喜青叶菜,像个挑食的小孩。

偷偷给小孩装两个吧。

顾骄拿出手帕,包了两块饼,又像是怕凉了,塞进了胸口放着。

请示过皇帝,便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夜深雾重,沈清就在台阶下站着,站得笔直。

像是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眼睛好像一下子就亮了,快步迎了过来。

顾骄这才注意到,沈清手上还拿了件披风,一下子盖在身上。

明明凉风盈盈,这披风却是温热的。

沈清比顾骄矮了半个头,又站在台阶下。

顾骄看着沈清低头,笨手笨脚地系着披风带子。

明明反复的动作都已做过好些回,更近的距离也待过,可还是能看到沈清透红的耳尖。

顾骄轻呼,像是要把这热气顺着酒意,散在夜风里。

眼波流转,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但高台大殿之下,有着数双眼睛,再多的情绪也只能在心底。

“随本王去个地方。”

“是。”

二人出了行宫,驾着马,朝着后山跑去。

沈清也不知道顾骄要去往何处,但主子去哪儿,他会一直陪着。

顾骄并未有丝毫减速,一前一后,绕过了整个后山。

沈清跟在后面,二人未有丝毫减速,但他却察觉到,主子的情绪有些不好。

穿过栈道,是大军所设的兵营。

顾骄却拐了个弯,沿着险坡向上走去,一路上枝丫乱扰,像是一条荒道。

纵马到顶,竟是一座荒崖。

“小五,知道这是哪儿吗?”

“飞石峰。”

听到熟悉的三个字,顾骄闭上了眼睛。

顾骄知道漓江行宫离着飞石谷不远,这里是噩梦的埋葬地。可借着酒色,他还是来了。

数月过去,顾骄都已经快忘了,那个雪夜是多么的惊心动魄,好像做了一场天大的噩梦。

他错信了人,错表了忠,顾骄认栽。

可沈清却是真真切切为自己而死。

或许是烈酒撞破了胆,又或许是夜色勾起了不堪的记忆。

顾骄把人拽进怀里,下巴撞上锁骨,尖锐的痛意却让顾骄心安。

他凑近沈清的耳边,似是呢喃道。

“小五,记得。”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先保护好自己。”

怀里的人一震,突然就挣脱开来,跪在地上。

“属下惶恐。”

“属下的命都是主子的,死生同主,绝不独活。”

“属下自入府起,职责就是保护王爷,死生同主,绝不独活。”

沈清的话回响在耳边。

跪在雪地里的身影好像和如今的沈清渐渐重合,顾骄觉得自己醉得厉害。

但他也清醒地意识到,他不只是心悦沈清,他还想更进一步,想让他名正言顺的住进寝殿,想和他一辈子。

“可这些日子,我这般对你,我是个什么心思你就一点儿不明白?”

沈清抿唇,半晌吐出几字:“属下……”

却被顾骄带着怒气打断。

“还是说你一点儿意思都没有,都是我误会了?”

这些天,顾骄明里暗里逗他,说些让人燥热的话语。

私下的亲昵,唇齿地触碰,明面上的骄纵,顾骄的心思昭然若揭,不然也不会有大皇子如此明晃晃地问话。

沈清其实都明白,却不敢接受,这些日子对他来说都是美梦,可他不敢再进一步,因为妄想的泡沫总是会散掉。

他垂着头,眼里含泪,声音微颤。

“主子息怒。”

“是属下藏有不该有的心思。主子是天,属下能待在主子身边便已知足,不敢奢望。”

顾骄未言,只是负手站着。

沈清咬牙,狠心道。

“属下一直是主子的人,不值得主子这么动心思。”

一句卑微到尘土里的话,让顾骄收起了怒气。

他只是想逼他承认,却不想看他如此作践自己。

顾骄蹲下来,和沈清平视着。

他凑得很近,仿佛天地之间,唯这一人而已。

“我问你。”

“如果有一天,我众叛亲离,独自一人面对着千万敌军,你待如何?”

沈清的眼神坚定如翼。

“属下愿以己之身去抵这千万人,护主子离开。”

顾骄咬牙,眼里仿佛看见了中箭身亡的沈清。

“若是必死之局呢?”

沈清毫不犹豫。

“属下甘愿赴死。”

沈清说出,却也做到了。上一世用自己的性命,全了顾骄不愿受辱的心思。

顾骄解开自己的披风,将二人均拢在暖意里。

“这便是我心悦你的理由。”

沈清抬头,黑眸怔怔地看向顾骄。

冰凉的鼻尖擦过顾骄的唇,像是一种无声的诱惑。

“主子......”

顾骄凑过去擒获了对方的双唇,舌尖一寸寸探寻过领地,留下独有的霸道的气息。

将人放在地上,月光像是一条系带,给二人添上一份交融的黏腻。

月光下的沈清多了一份柔和,顾骄有些上头。

他凑过去,把头埋在脖颈处,轻轻啃咬。双手解开腰间的束带,顺着中衣向上。

沈清的身子禁不住颤抖,呼吸急促。

“不要......”

他的声音露出一丝害怕。

顾骄抬头,沈清的脸色从红润变得苍白。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人扶起来,帮人把衣服穿好。

沈清却十分不安,主子都做到这一步了,自己却......但沈清是真的害怕,前几次的经历都不算太好,中了毒的顾骄哪有力气去克制,都是随心所欲,每每第二天沈清连站起来都困难。

“主子,来吧,属下可以的。”

顾骄神色不愉,把人揽进怀里。热度还没褪去,声音中还带暗哑。

“我知道,之前伤了你。”

“我不会强迫你的,别怕。”

沈清有些动容,明明顾骄强来,自己也不会减去半分喜欢,可他没有。

顾骄抱着沈清慢慢平复心中的燥意。

胸前热热的,他才忆起。

顾骄将怀里包好的茉莉花饼掏出来,递到沈清嘴边。

沈清想伸手拿,却发现两只手都被禁锢在顾骄怀中,只能任由顾骄抱着喂食。

沈清转头,神情带着些许委屈。

“主子......放开属下,行不行。”

顾骄凑上前,轻轻在半嘟起的唇上落下一吻,浅尝辄止。

“就这么吃。”

看着沈清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饼,心里好像有什么真的活过来了。

故地、痛苦、悔意,总在夜半无人时,惊扰着顾骄的梦境。

好几次醒来,都分不清是在飞石峰的崖口还是温暖的寝殿。

但此刻,好像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飞石峰的崖口只剩下了茉莉花饼的酥香,月色下的痴缠。

顾骄把人转过来,郑重其事道。

“沈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你且看着吧。”

至此,我们骄哥终于解开了崖口的心结。

往后余生,甜甜甜甜!

感谢大家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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