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赵乾煜跪在地上。
皇帝负手站在一旁,冷眼出声。
“太子,你可知错?”
赵乾煜抬头,一脸惶恐。
“父……父皇,是儿臣识人不清,荐了徐茂上位,差点酿成大错。可,可儿臣也不知他能有如此大的贪念啊,父皇。”
皇帝一甩衣袖,案上的笔架、砚台、多余的折子皆应声落地。
“徐茂不知?李源宏不知?连定国公也一概不知吗?礼部事宜一向是定国公在安排,你当朕真的眼瞎耳聋?”
“还是说,你这做太子的,办事不力,推举了个天大的笑话。”
赵乾煜咬牙,心下一横,两条罪名总得摊上一个。
“父皇,儿臣是真不知。儿臣,儿臣怎会为了一己之私,去用南方四州百姓的命来博弈啊。”
只要咬死了不知道,父皇也拿他没有办法。
送出的银钱本就并未经太子之手中,原本是打算送到江南分批送到定国公的人手中来转运。
南方的事情他也至始至终没有安排过,根本查不到他头上。
如今被问责,无非就是落得一个择人无能的罪名,至少比贪污受贿强。
毕竟徐茂当初是他一手力荐上去的。
皇帝没有出声,只是目光一直审视着赵乾煜。
“太子,你还记得治国之本是什么吗?”
“制国有常,利民为本。「1」”
皇帝闻言,眸中透露着失望。
“看来你太傅交给你的东西还没有忘。”
“你在朝中之事,朕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春猎场上的事,朕也没有追究于你。你当真以为朕认不出那刺客来自定国公府的家兵吗?”
太子神色大变,原来父皇从一开始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罚他禁足就是为了给顾骄一个交待,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提醒。
“但南方灾患是能儿戏之谈吗?”
皇帝抄起一本还未掉落的折子砸向太子,额角砸出了血却不敢轻举妄动。
“民不食、饥荒生,难民起义,国将不国。四州一旦暴动,其他四国还能坐得住吗?”
“太子,你想过后果吗?”
“你太令朕失望了。”
语罢,皇帝负气而出,根本不顾还跪在地上的太子。
赵乾煜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他抬手擦掉了流到面颊的血,看着指尖的一抹鲜红,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徐茂和李源宏牵扯关系甚远,南方州的官员他也一一打点好了,这根本就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会突然冒出一个郭若槐,还暗中收集了那么多的铁证,直接坐死了罪名。
他想到当时推选徐茂之时,在御书房外偶遇了顾骄,后面他暗中前去了林府。虽说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这一次定然和顾骄、睿王、林晏礼都脱不了干系。
“顾骄……赵乾辛……你们都必须死。”
等顾骄回府将剿匪一事安排下去,已经过了晌午。
水灾重建一事耽误不得,睿王和郭若槐今日之前便要动身。
顾骄骑马赶到城门口之时,睿王一行人已经到了。
“睿王殿下且慢。”
顾骄下马,快步过去。
其余众人都很有眼色的退到一旁,大家早在睿王大婚后便看出了风向,这顾小王爷如今算是和睿王搭上了联系。
今日朝堂上的睿王,已经不可与旁日相提并论。
“王爷有何事?”
顾骄不想和他言语周旋,直接开门见山。
“先前你趁夜来访,说与本王是一边的。”
赵乾辛浅笑。
“怎么?王爷还是不信?”
“不是不信,是不明白你这么做的动机。”
赵乾辛点头,转而询问。
“所以?”
顾骄也没藏着掖着,直说来意。
“抱歉,本王派人调查了淑妃娘娘。”
赵乾辛收回了调笑的神色,轻轻摇头,眼神示意顾骄说下去。
那日他去见母妃,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并不奇怪,他并不恼。
“只知道淑妃娘娘是陛下微服私访带回来的一名女子,其他消息,竟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似的,一点也寻不着。”
赵乾辛苦笑,神情似乎早已料到。
“你问我也没用,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母妃来自茶州。曾经我也派人去茶州调查过,但一无所获,老一辈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皇帝来访过,很是奇怪。”
顾骄心中暗叹,睿王殿下处也没有线索。
“但……”
赵乾辛接着说。
“母妃说,关于你的身世、你的生母……母妃说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见她一面,或许见到她你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身后的官员已经开始暗暗催促,再耽误下去就只能行夜路了。
二人自是不便多说。
“保重。”
“一路顺风。”
赵乾辛扬鞭而去。
顾骄站在原地反复琢磨睿王话中的意思,皇帝……淑妃……顾家……茶州,这一条条线索再脑海中乱串,顾骄总觉得还缺了什么能够将东西串起来。
究竟是什么呢?
城门外没有遮蔽物,烈日当空,连进出城的百姓都加快了脚步。
沈清不忍顾骄就这么在太阳下面晒着,出声提醒。
“主子,兵部的大人们还在府里等着。”
顾骄转过头来,牵过沈清的手攥着,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平复下心绪。
“好,我们回去。”
三州匪兵虽不足为惧,但他们盘踞在边境山脉上,易守难攻,顾骄不希望损失太多兵力在剿匪一事上。按照前世的走向,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年冬,胡戎就会大举进攻,现如今养精蓄锐、囤积粮食才是正事。况且,要从丰州借兵一事还需兵部调令,被抢劫的百姓也需要朝廷派官员前去安抚,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因此,这一回府,顾骄和兵部官员就在议事堂从午间一直商讨到了傍晚,连晚饭都没有顾得上。
从议事堂回到寝殿,顾骄感觉头脑发昏,一下午都在听这群纸上谈兵的家伙争吵,好多事宜还是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才拍案定下。
如今已是饥肠辘辘,也不知道沈清好好吃饭没有。
诶?顾骄这才发现沈清不在殿中,有些安静过了头。
通常情况下,王爷要出行,尤其是有要事要做,暗卫营的几位大人都会先行一步,替主子安排好相应事宜。
正如这次,暗一、暗二、暗三、暗四下午接到调令就已经动身前往丰州。
小五……应该不会这么死板吧……
正在顾骄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清推开了殿门,还连带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主子,用膳吧。”
都已经这么晚了,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非要到膳堂去。沈清就把几碟精致的小菜摆在红木小桌上,还有一碗解暑的绿豆甜汤。
“你……你没去丰州啊。”
沈清有些疑惑地看着顾骄。
“属下是近身暗卫,要留着护主子安危。”
“我只是出去帮主子热一热饭菜,刚刚都放凉了。”
顾骄感觉沈清怀疑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怜悯。
都怪自己上一世一点也没把心思放在这群暗卫身上,忙了一下午,连这么基础的规矩都忘了。
那前世岂不是每次出征之前,都是小五陪在他身边?都是他们二人?
我这是错过了多少朝夕相处的机会!顾骄咬牙。
像是把激愤都发泄在了食欲上,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还喝完了绿豆汤。
沐浴的时候,顾骄看到了衣架杆上挂好了沈清一会儿要换的里衣,想起昨日在小间看到的一切,当时更多的是发现情谊的感动,但现在嘛,忍不住想逗逗沈清。
沈清现在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拘谨,沐浴更衣什么的都在寝殿和顾骄一起做了,只不过他还是会坚持先帮主子整理完一切再做自己的事情。
顾骄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周身都是暖洋洋的雾气,他对着沈清招招手。
“过来。”
声音磁性又懒散。
沈清听话地凑过去。
“主子,有什么吩咐?”
顾骄胳膊肘搭在木桶沿上,含笑问道。
“你说,府中要是出了小贼怎么办?”
沈清神色一变,这个当头府中进贼,定是为了剿匪一事来的,自从听了那日顾骄师傅说的往事,沈清对此也多了个心眼。
主子都发现贼了,自己却丝毫未知,太不应该了。
“主子,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排查,把小贼抓起来。”
话毕,沈清就已经转身向外走。
顾骄连忙伸手薅住人的胳膊,起身溅起的水花全打在沈清身上,还没沐浴就湿了一半。
“慢着!”
沈清本就已经准备换衣洗漱,因此进来的时候身上只着白色里衣。这下被水打湿,尽数贴在了身上,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但半遮半掩地反而更撩人心弦。
顾骄心思一动,浴桶本就坐得下两人,索性一用力,把沈清带入水中。
“本王已经抓住了。”
沈清呛了水,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顾骄。
“主子?”
顾骄大步一跨,坐在了沈清身后,二人肌肤相贴,交融的呼吸散在白腾腾的水雾里。
顾骄靠近沈清的耳侧,压低了声音问他。
“我问你,我那两条金丝绣花的方帕子去哪儿了?”
顾骄:“你……你没去丰州啊。”
小五内心:看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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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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