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挺好的，就是学费太贵了。”言外之意，他不想花那么多的钱。

这里学费还算乐观，第一年是九千多，第二年和第三年才八千多一点，不包括吃饭。可是如果和公办的学校比起来学费确实是贵了不少，张念生吃不多，他很节俭，不像那些贵公子买着很贵的快递，又吃着很贵的饭。

有的时候他也会奢侈一把，买一碗十块钱的米线。

他还记得自己在职高的时候，一天就只吃中午一顿饭，有的时候饿的慌了，早上才会买一个饼吃。

他的肠胃本来就脆弱，早上又吃这么油的东西，早上晨读的时候，总能让他肚子里就像用刀绞一样。

所以他早上总是喜欢不吃早饭。临近10点，中午的时候又会饿的难受。

可是偏偏这个破学校早上去餐厅吃饭还要排队，职高的学生大多叛逆，每天不拖到最后一分钟进教室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在上课之前餐厅的人总是很多。

早餐除了买包子和饼，就没有别的了。张念生又极其的不喜欢喝豆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闻见豆浆的味，总是难受的想吐。

就像是刻在基因里的习惯。

那时候的张念生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就是在H市市区买套房子，里面只住他一人，或者买一只猫。

他的父亲不会吝啬他的零花钱和伙食费，只不过张念生不想花这么多的钱在吃饭这方面，他偷偷办了一张银行卡把剩下的钱都存在了这个卡里。

高中他只上了两年。存了一万多块钱，离他买房子的梦想稍稍进了一步，100万的房子进度达到了百分之一。

H市的房价不贵，买个一两个人就能完全能住开的房子。也就一百来万块钱。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孩，这么简单的愿望，在这个世界都很难实现。

他的性格很温柔安静，高中的时候也很有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而他学习也名列前茅，还是班里的班长，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高三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

可是班里总有那么几个看不惯他的人。

某天，他来到宿舍门口，就看见自己的舍友拿着自己的牙刷，他们把自己的牙刷刚刚刷过马桶，还嘲讽的笑着，十分的邪恶。

“哎，你们不知道，他整天顶着那张勾引人的脸，我都觉得恶心。”霸凌者A说。

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长成他那样的，不知道被多少男的捅过。就是一辆谁都能上的公交车。”

“又没钱，又没势，还是个外地人，凭什么能当班长？”

“就是！就他这样的，刷牙也只配用我们尿过的水。”

张念生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到走廊尽头的水房，不能自己的吐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很悲哀，明明他尽力的在和每个人搞好关系。为什么还有人这么讨厌他？

他帮他们藏烟，藏酒，藏手机。帮他们躲老师的眼线，他把他们当成朋友，把他们当成兄弟，可是他们却只把他当成工具人，甚至连工具人都不是，他什么都没干，就变成了婊子公交车……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

张念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卑微过。

他终于平复心情，来到宿舍里面。他的舍友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和平常一样笑着。

“哟班长回来了？带吃的没？”

张念生只觉得那笑容很恶心。就像是用了十几年没洗的抹布，散发出恶臭难闻的味道。即使背地里诋毁自己，表面上也要占自己的便宜，真的是恶心之际。

第二天，张念生是同性恋这件事在班里面被传的沸沸扬扬，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明明自己不过是拒绝了几个女生而已，怎么就变成同性恋了?并且他只对自己的发小心动过。

可是那份感情早已经被他埋在心底，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世俗面前。所以说同性恋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那天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论他再怎么解释，班里的同学都避他如蛇蝎。就像是在躲避一个几十年没洗澡的人一样。张念生在痛苦中熬到了高二下册，这一年他被起过最下流的绰号。

还被贴上娘娘腔，同性恋的标签，有时候很莫名的一桶冷水就被从头浇下。

被单也总是湿的，他不想躺在床上。因为他知道泼在自己床单上的水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来的呢，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窝在杂物室里睡觉。

这个学校有多变态？他们的制度有多让人不理解？一个男生因为谈了恋爱就被开除，一个人打了两次架就只是被记了两次过。

在这个本来就应该情窦初开，对异性有向往的年纪。他们要做的不是宽恕，而是禁锢。张念生理解学校不让谈恋爱的心情，但是他更理解不了暴力在这个学校就可以轻易的被原谅?

张念生想要的不是一句他只是一个孩子，要的不是告状后的一句道歉，他要那些欺负他的人比自己痛苦1万倍。

他被按在地上，被迫给那些施暴者下跪，被他们扇巴掌拍了视频还要流传到网上去。那一段时间是他最黑暗的时光。

刚开始他知道反抗，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他又何尝不想一了百了。他在自己行李箱按格里面偷偷藏了一把匕首，他无数次把刀架在那些施暴者的脖子上。

就只一刀只要一刀就可以了结他们的生命，这样他就可以不用生活在煎熬和炼狱之中了。

可是理智总会压过他的冲动他想过，如果他真的下手了，那他的一辈子有可能就毁了，他的父母有可能要凑好多好多的钱，假如一个人100万，这些人加起来都有300万，那他整个班里40个同学呢？即使他们都消失隔壁班的呢？甚至是整个学校？同性恋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就像是真的一样。

钱！数不完的钱和永远都还不完的债，甚至百分之百还可能会受牢狱之灾。

最终他还是自己跑进了水房，拿着刀子在自己胳膊上划到自己出现理智，鲜血不停的滴落，在水池里啪嗒啪嗒溅出一朵朵玫瑰，那种疼痛是不鲜明的，说痛不痛，却麻的钻心，整个胳膊是僵硬的，反应过来，胳膊动一下就会传来刺痛。

他还记得因为没有及时清理，血液凝结成块粘在衣服上和胳膊紧紧的粘在一起，而他穿的这件衣服是和秦向朝一起买的，他怎么可能剪毁。

只要把血痂和衣服一起撕下来，就不会伤到衣服，只不过代价是血液再次流了出来。

用卫生纸擦到不在流血，池子里早已经红成一片。

那一刻，他一人站在洗手台边，彷徨又无助，没有人会想要救他，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无助的哭了起来。

外面阳光明媚，光照在了他身上，可是又没有照在他身上，一丝一毫都没有照进整个校园。

有一天他和往常一样撕掉自己作业本上同性恋，娘娘腔的字眼。突然，就有人诬陷他偷表。张念生根本不知道那人的表长什么样，就被人拉进了办公室。

一路上许多同学都窃窃私语。

“没想到平时看着一声不吭的班长竟然是个小偷。”

“就是没看出来，我曾经还给他写过情书，现在想想真的很恶心。”

“就是就是，幸亏他喜欢男的。”

“魏想的表价格不菲吧，他家穷，怪不得会做出这样的事……”

被质疑诽谤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张念生只感觉一棒又一棒敲击在他的心上。

他走到老师面前的时候都是懵的，脑袋就像卡壳了一样。

老师看着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审视。办公室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经常欺负他的头头魏想，一个是他的小跟班。

“张念生你告诉我，表是不是你偷的?”

张念生是她的王牌，班主任是不相信她的王牌会干偷鸡摸狗的事。

“我不知道什么表，怎么可能是我偷的?”

张念生只能解释表不是自己偷的，旁边的男生恶狠狠的盯着他。

小跟班急了：“怎么可能不是你！全班同学我都找了，就差你了。你不让我找一定是有虚心！”

张念生看着那男生一脸霸王嘴脸，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就像是一条毒蛇绞的他喘不过来气。

“怎么？你的表丢了吗？凭什么说一定是我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