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前头歌舞缭乱,宴席中气氛逐渐放松热闹起来,沈夫人不知与身旁谁人说话交谈,金宝衔悄悄往后退几步,离了宴,往后面寻她爹娘兄嫂去了。

并没发现,暗暗注意她的人不少。

沈驰烈便是一个,视线落在她身上,野兽似的观察她的作为。

拿她取乐打赌的那几位,更是兴致上了头。

金宝衔拐了一道,找到金家人。

“父亲母亲,哥哥嫂嫂。”金宝衔轻唤。

金母一回头,见是女儿过来,脸上一下就漾出笑来,“宝儿,你怎么过来了!”

张婉凝忙站起来,让了一个位置,让小姑子在婆母身边坐下。

“嫂嫂不必起来,我坐这边就是了。”金宝衔不让她嫂嫂起来身。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嫂子已经有了身孕,只是月份浅,还未发现。

她兄嫂成婚已有几年,一直没有孩子。终于有孕,原本应当是一桩喜事,谁能想到金家会在一夕之间陡然蒙难,这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与她母亲一同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金宝衔闭了闭眼,将思绪拉扯回来,这辈子她绝不会让这些事发生。

这会儿面上已经调整好,带了些微的笑意,“我一个人在前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有些想你们了。”

这样小小娇嗔抱怨一下,反一下金夫人心疼,方才想念叨她两句的心思也立刻收了回去。

心想,沈家已经毁了她女儿,没理由,女儿还要和别个儿媳妇一样,规规矩矩伺候在婆母跟前,听训伺候。

金夫人说不出这样的话。

好好养大的女儿,却不能让她正常婚嫁。她心里难道就不怨恨沈家么,终究是造化弄人一条人命横在中间,没有办法罢了。

每每想一下心里都是针刺似的难受。

孩子犯了错,却也受到教训。

索性就不再顾着沈家。

金宝衔往这边一坐,旁的不少人看过来。

都知道金家这个女儿,最近经了不少事,究竟逃不过,已经嫁去沈府,嫁给那位已经死了的大公子。

她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姐,又生得这样绝艳的姿容相貌,受这些的遭遇,令人唏嘘。

那些人面相似有同情,然同情之中,又夹杂着一两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在金宝衔这样的脾性,一般人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只是在这一群打量她的人中,她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心中霎时一顿。

抬眸,冷静扫过去,那拢在袖中的手指,便用力一掐,心中恨海滔天的情绪,一点一滴涌上来。

果然,是那个,在诬告案中承上所谓的证据,指认金父的人!

那人姓陈,此时正与其夫人一道坐在此处。

姓陈的与金父职位相当,都是都水监中一位都水丞。去年与二人一起前往澶州治水。

那案情发生后,对方立刻呈上证供,指认金父在去费县治水时收受贿赂,作出错误决策,致伤亡无数。

那张脸,金宝衔死也不会忘记。

“宝儿?”

金宝衔听见母亲唤她的声音,终于回神。

原来,是那位陈夫人过来与他们打招呼,言语间提到自己。

金宝衔此时脸上半点声色不露,微微一抬眼,与对方见了礼。

对方何曾看不出她态度上的敷衍和漫不经心,脸上笑容僵硬了一瞬间,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即便大家都微妙地同情可怜金宝衔嫁给一个死人,前程尽毁。

可那到底是沈家,是他们谢谢人家得罪不起的。

却不知金宝衔此时心里恨意滔天。

要陈家付出代价。

姓陈的那位,与金父同为都水丞,原来那时,在澶州费县私下收了许多贿赂的人,却是他,当初二人商议,定下计划,各自分开去治水,那姓陈的自己收了钱,将那一村的村民弃之不顾,最终酿成大祸。

这事金父并不知道,当初只道是水患凶猛,来得突然,冲破了加固好的河堤,已经来不及转移,哪里知道那里面还有内情,直到被人告上京府。

扯出来,金父糊里糊涂就被人推上去顶了缸。

金宝衔抿了抿唇。

心想自己还没来得及动作,陈家人却先出现在眼前。

这份灭门之仇,她定回讨回来。

金宝衔与家人坐了一会儿之后,依旧回到自己的位置。

只是终究,心思并不在这大宴和歌舞之上。

在这里来来回回,几番动作,只是没有寻瑾王的意思。

被派着盯着金宝衔的宫人,一趟一趟的来回,向几位皇子,禀告金宝衔都说了什么些做了什么。

越听到后面,三皇子已经些耐烦了起来。

忍不住啧了一声,“就这些了?她私下没人叫人传个话递个信儿什么的?”

至于传给谁,在坐人都知道三皇子话里意思。

宫人跪在地上,摇了摇头,“回三皇子,没,没有……”

一旁,二皇子哼地一声笑说:“看来三弟要输了啊。”

三皇子心中不痛快,看着瑾王,抱怨:“原来小皇叔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瑾王也没有接话,三皇子自己说了两句,也觉得没意思,不一会儿,就把这件事丢开了去。

宫宴快结束,金宝衔被宫女领着去见了江太妃。

若是前世,金宝衔能得江太妃的召见,必定欣喜若狂。

眼下却不免想,江太妃要见自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宫殿也偏远,弯弯绕绕,很是走了几刻钟。

两辈子,这是金宝衔第一次见到江太妃。

穿着并不华丽,反而有些朴素,面容柔和。

“你就是金家姑娘?”江太妃将人打量了几眼,缓缓开口,“的确生得好颜色。”

声音不疾不徐。

“是民女,不敢当太妃娘娘称赞。”金宝衔应声。

听此言,心中便猜,难道是听说自己纠缠瑾王的事情,才叫自己过来敲打?

江太妃容貌温婉,神色平淡,不如宫中其他高位妃嫔那样有震慑力,或者说没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她显得很普通,莫说金宝衔这样原比普通人自我的人,这宫里连宫人都并不那般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不知太妃娘娘唤民女过来,是有何吩咐?”金宝衔主动开口。

“你倒是大胆。”江太妃说得意有所指。

她抬起眼皮,视线落在金宝衔身上。

金宝衔不接话。

说到底,就算自己向瑾王示过爱,这也不是什么罪过,年轻人的儿女情长,就算关乎天家人,连皇上和皇后都不会过问,更何况一个太妃,真和金宝衔计较,是跌自己的身份。

“你不必害怕,原叫你来不过看一眼罢了。”江太妃道。

像是印证自己的话,她果然没有多留金宝衔,亦无甚事,只是叫人过来给自己瞅瞅。

然后就让宫人送她出去了。

谁知这么巧,刚出宫殿,一抬首,就见瑾王迎面走了过来。

金宝衔看了一眼,很快垂下头,往旁边让了让,微微福了个礼。

瑾王却不能不注意到她。

金宝衔太反常,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管是之前在外面遇到,还是今天在皇宫里,他不止没有来找自己,甚至于,现在意外碰上,她却是面对不认识的人一样,连一丝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是因为她已经嫁到了沈家的原因么?瑾王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思索。

不得不说,这确实引起了瑾王的在意。

在错过身的最后一秒,瑾王停住脚步,半回身,看向对方,开口说了一句,“你怎么会来这边?”

金宝衔沉了片刻,才开口道:“太妃娘娘召我过来的,不过说了一两句话。”

瑾王眉头皱了一瞬。

“王爷无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金宝衔撩下一句话,转身准备走。

瑾王声音比身体快,他道:“慢着。”

“王爷还有什么事?”

瑾王那双眼眸落在金宝衔身上,看了一两秒钟,挥去的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半晌,又挥挥手,“罢了,无事你去吧。”

对于金宝衔,瑾王的确没有半分情愫,也厌倦过对方的不知规矩,只是他对外素来温和,便不曾说那些难听的话叫。

谁知此举对方不止没知难而退,反而愈发出格。

以至于之后自己每每看见她,心里便生出一股寡淡的厌烦之意。

至于金宝衔被迫嫁入沈家,他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只希望对方日后能恪守规矩,莫要做不合适的举动。

这段时日,再见到这人,才发现金宝衔变化很大,

让他一时觉出些什么,总归心绪有所波动。

且不知母妃为何唤她?

金宝衔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

她那样子,哪里看得出从前对瑾王有过的半分情意的模样。

瑾瑾收回目光,走进江太妃的宫殿。

宴会结束,金宝衔准备打道回府,到了马车停放的夹道一看,就听下人说沈夫人已经回去了。

好在金宝衔自己是独自坐一辆马车过来的,不至于被落下,提裙上了马车。

马鞭一抽,车轮滚动,将将走了一两步。

前头就出现一人一马。

马蹄哒哒,沈驰烈拉着缰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扫视过来。

车夫忙唤道:“二少爷。”

沈驰烈道:“走吧。”

打马骑在前面。

一路上只听见车轮压路滚动的声音。

到沈府时,已经接近深夜。

车夫下车后,举着灯笼,请人下来。

片刻,才听见里头动静。

金宝衔伸出一只手,自己拉开门帘,小心翼翼踩上脚蹬。

沈驰烈坐在马上,冷眼瞧着。

这实在太不像一个世家小姐。

不说沈家这样的架势,金家那样的官宦人家,女眷出行,哪个身边不是仆从下人一堆伺候。

金宝衔这样反而成了异类。

等金宝衔脚踩在了地上。

沈驰烈开口讥讽一句:“你身边不留一人伺候,到是为难自己,还是想叫人看笑话?”

金宝衔脚下一顿,抬首看过去,说:“便是看,也是看我的笑话,与沈二公子何干。”

沈驰烈下了马,走到金宝衔身边,“金宝衔,你不怕我了?”

金宝衔心里噔了一下,并不去看他的眼睛,她知道对方在看他,那视线摄人心魄无法忽视。

只能偏首垂眉,强自镇定道:“我为什么要怕你,二公子难道会打我杀我?”

忽然,沈驰烈抚额大笑起来,“有趣啊,真有趣,金宝衔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那双眼睛看着我时,会打颤呢。”

金宝衔紧了紧手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转身,脚步匆匆,进了府邸。

沈驰烈淡淡收回目光。

金宝衔回府洗漱后,拆了发髻躺上了床。

入夜后,这间小院子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丫鬟晚上会回到自己的屋子

许是今日进宫见的人太多,以至于脑子里总是闪现出前世的一些事,金宝衔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直过了多久,她起身,点了一盏蜡烛。

黄色的光晕在漆黑的屋子里亮起,金宝衔端着蜡烛走到窗前,支起了窗户。

天空星子点点,有些清冷。只是今夜无风,略微闷热。

倚坐在小座之上,金宝衔看着夜景。

金家出事后,她再没有这样观过夜景。

忽然想起,从前,沈珩之常去金家看她。

她曾与他撒娇,要他夜晚来看她,还要他避着金家人,要他带她喜欢的蟾宫月兔的花灯。

沈珩之不曾做过这样没规矩的事,无奈而笑,却禁不住金宝衔的耍赖,终究是依了她的话,夜半,入了她的院子,陪她赏月,给她送月兔花灯,给她编她早早散了的头发。

她要什么东西,沈珩之最后都会答应的。

金宝衔从来都知道。

最后一次要紫云珠,也要了他的命。

金宝衔将檀木匣子拿出来,打开,里面放着流光溢彩的紫云珠,便是在夜晚,也能发出它独特的光泽,一触手就能感受到温润细腻的质地,如同少女充盈而富有生机的肌肤。

沈家把这串珠子送去金家那日,被金宝衔扯断,后来,她又一颗一颗全部捡了起来,重新串起来。

非常美丽。

金宝衔抚摸着圆润的珠子。

沈珩之的牌子就在屋子里,金宝衔没有上过一炷香,没有仔细看过。

金宝衔将匣子放在佛龛牌位旁边。

放下了布帘。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金宝衔救了杨家的孙子,与杨家有了来往。

太后千秋大宴后,金宝衔找了个机会,求见了杨老夫人,她没有在老人面前玩弄心思,卖弄心机,反而认真开口,求杨大人帮她一个忙。

杨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只让她回去等消息。

几日后,金承翊就被调去了大理寺。

金宝衔知道后,心中嘘出了一口气,有了尘埃落定之感。

她没有告诉家人自己做的这些事。

但是,没多久,金承翊就有所察觉。

不过没等他去见金宝衔。

就听说,金宝衔出城,去乡下庄子避暑去了。

听到这消息时金承翊都愣了一下,他妹妹从来不喜欢去乡下的,小时候偶尔去一回,都会嫌那些地方不干净,说庄子里的人粗鄙不会伺候。

去了沈家怎么就改了?

金承翊自然猜不到金宝衔的想法。

距离上辈子金父被诬告下狱的时间迫在眉睫。

金宝衔想过很多种办法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就算自己提前知道,但是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处理好这件事,将金家从案件里捞出来。

这件事情,是由澶州费县下辖的一个村里,一个叫赵宝生的人扯出的。

那赵宝生是个念过书的人,他一家人都死在那一场洪汛水灾中。

不止他的家人,他所在的叫赵家村,在那场大水灾中,死了大半人。

后来他察觉到不对劲,便偷偷调查,这一查,就查出了一些猫腻。

洪汛泄防的前半个月,衙门已经颁布指令让官差去修复堤坝,赵家村的村民也是见此情景,就没有及时撤离。

赵宝生调查出来,原来朝廷派来的都水丞中贪污受贿,昧下官府库房拨下来的治水银两,对赵家村这边的防洪事宜敷衍了事。同时又收了费县诸多富商的贿赂,将大批官差调派去灾情没那么严重的南区。大雨滂沱一夜猛涨,击穿河道倾泻而来,临近河口的赵家村,瞬间遭灾,在洪水中无力挣扎,一村人几乎死绝。

赵宝生收集好证据,就上了京。

金宝衔后来听说,赵宝生上京后,先在京郊乡下落脚,得空就进城摸索调查,准备了许久,才瞅准时机,一举状告到刑部。

事情捅到圣上那里,天子盛怒,金家一下就倒了。

金宝衔要在赵宝生告案之前,找到他。

所以她寻了一个避暑的由头,出城了。

这事还遭到沈夫人一通训骂,道他不懂规矩,不知廉耻,嫁了人还一心往外跑,万万不肯允许。

金宝衔不与她硬碰,便只能去求她名义上的公爹,沈霁。

连多余的话都不必说,金宝衔自入夏以来就愈发消瘦,她身边没有亲近之人,每日的饭食自己都并不放在心上,心神又没有一刻松弛,日日如此,身体能好到哪里去。

虽然住在一个府上,沈霁并不经常见到这个儿媳,此时乍眼一看,就知她生活的并不好。

是以金宝衔一提出想去乡下庄子里住一段日子避夏,沈霁立刻就同意了,吩咐几个侍卫送她过去。

金宝衔这才出了府。

虽然并不知道那个赵宝生住在哪里,只是到了乡下,要找一个外乡人,也并不算多么困难。

赵宝生白日要进城,可知他落脚的并不是偏远的地方,离京都近,就这附近几个村落,金宝衔过来后,使人一打听,两日后就有了眉目。

就在距离沈家庄子不很远的一个村子里。

金宝衔问出了地点。

第二日,她稍作整理,就出了门。

金宝衔这次下乡,带了几个丫鬟,毕竟要在庄里住几日,身边不可能不用人。

金宝衔说要去红莲村看荷花,下人们自然要陪着去。

红莲村就是赵宝生落脚的地方。

此村得名于那里有一片非常壮观一眼望不到头的莲花塘一到夏日,自成一景。

京中不少人有过来观赏。

是以金宝衔说这话,并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马车到了红莲村地界,金宝衔便让驾车的侍卫停下来,说自己要下来走走。

丫鬟忙扶人下来。

乡下比京凉爽,草木繁多,没那么热。

荷香怕晒着金宝衔,撑了一把油纸伞给人遮阳。

莲花塘极大,一眼望不到头,这番情景应了诗里的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没有夸张的,只有更胜的。

可惜,金宝衔心却不在此。

她沿着荷塘边,慢慢往前走。

有村人见着这边的人,穿的绫罗绸缎,带的金簪玉镯,就知道是城里来的人。

赏景赏花来的。

就并不贸然接近。

只远远的吆喝了一句,“贵人可要买莲蓬?”

原来这莲花塘早发展成了红莲村的产业,不只是莲花莲蓬,因常有城里客来,在官道旁边还建了客舍,提供给游人吃饭住宿,旁边就越发多了卖土仪的小商贩。

金宝衔本来也是要过去的,正愁无人说话,就听见那边的叫卖,于是抬步慢慢走了过去。

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见金宝衔走近,看清楚她的相貌,眼睛一下都瞪直了,

说话都结巴起来,“贵,贵人,我这里有,刚才摘上来的莲蓬,很是新鲜,您要吗。”

小丫头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头放着满满的莲蓬。

金宝衔看了她一眼,她脸颊都红了,一边举着莲蓬,让金宝衔挑。

金宝衔伸手,拿了一个。

一旁荷香从荷包里掏出些碎银子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咧着笑脸,眼睛瞟着金宝衔,不好意思说:“您给多了,用不着这么多的,莲蓬不值钱。”

“不妨事,拿着吧。”

小丫头这才欢欢喜喜接了,然后将一篮子莲蓬交给了旁边的荷香。

金宝衔状似无意问:“你们村每日过来的外人多么。”

小丫头说:“每日都有的,都是来看荷花的。”

金宝衔再问:“都是城里过来的?”

小丫头点头:“大致都是的,与贵人你一样,都是骑马坐车过来。”

“没有外地人么。”

小丫头挠挠头,说:“很少。天一热起来,路程太远,大家就不愿意过来了。不过咱们这对方靠近官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那些不赶时辰,歇歇脚的,也会过来赏花。有一个外地人,但不像是来赏花的,在那客舍住了好多日,我每日过去卖东西,见了几回,那口音一听就是外乡人,除这一个,别的就没有了。”

金宝衔听罢,料那人就是赵宝生,说:“有些渴了,你领我去那边客舍坐坐罢。”

小丫头无有不应,欢喜得在前带路。

她跟客舍的人都十分熟悉,一进门就跟里头人打招呼,径自带着金宝衔过去坐。

一边唤,“婶儿,来客人啦!”

那被叫婶儿的人连忙过来招待。

一面回头叫嚷,“宝生,上茶来!”

金宝衔耳朵一动,偏头看过去。

被叫宝生的人,是一个身形偏瘦,十分年轻的青年。

穿着粗衣,提着一壶茶走了过来。

相貌清俊。

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茶壶里的水被斟出来,淅沥沥入了茶杯。

颜色并不多清透。

金宝衔细白似葱的手指覆在粗糙的杯盏上,端起来,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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