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被迫答应时,他走到柳老夫人前面,直接跪了下去,然后说道:“母亲,如果现在就将柳薇薇赶出去,那儿子岂不是得罪了马家和高家?同时得罪这两家,您让儿子以后如何混迹官场?”

说着,柳青生又弯腰低头,然后双手放在地上,额头轻轻触地,行叩首之礼。只听他恭敬地说道:“若母亲执意如此,那儿子只怕会丢官罢职。母亲就算不为儿子考虑,也要为整个柳家考虑!”

听到柳青生说得如此严重,柳老夫人瞬间惊慌失措,脸色煞白。她只是想为熙儿讨回公道,倒没有想过儿子会丢掉官职,毕竟柳青生才是她和熙儿如今的依靠。

见柳老夫人如此失态,柳亦熙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祖母放心,父亲是不会轻易被罢职的。熙儿知道您的心意,但万万不想您如此为难,也不敢连累整个柳家,还请祖母先放过柳薇薇。”

柳亦熙当然不相信父亲会被轻易罢官,因为柳青生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从来不会给别人留下把柄。她前世的时候,柳青生就已经担任江宁知府了。江宁可是六朝古都,政治地位非凡,由此可见柳青生有多会钻营。

但她只是想让柳薇薇自食恶果,并未想过仅仅靠此事一举报仇雪恨。因为她知道柳薇薇性格鲁莽暴躁,要对付她轻而易举,然而她背后的马氏却很难扳倒,再等几天就看王妈妈那边的调查进展了。

听到柳亦熙的话,柳老夫人才开始缓过神来。

她转身握着柳亦熙的手,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三个月。不过马氏也不能轻饶,这段时间就先让熙儿持家。如果马氏不能做到,那就立即赶走柳薇薇,马家要是责问下来,我倒要问问他们是如何教导子女的!”

只见柳老夫人胸脯剧烈起伏,就连呼吸都变成粗重的喘气声。柳青生担心她的身体,便不敢再去反驳。

“儿子知道,多谢母亲深明大义。您多保重身体,是儿子不孝让您担惊受怕。”柳青生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你知道就好,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你两人都下去吧。”柳老夫人挥手示意两人出去。

闻言,柳青生和马氏便都离开了正堂。

见两人已经离开,柳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柳亦熙的手,然后说道:“幸好你没有出事,只是可惜这次没来得及给你相看人家。赏菊宴虽然年年都有,但是你今年已经16岁,恐怕等不及明年了。”

“祖母且安心,如今我暂时也不想嫁人,实在不行我就去单独立一个女户好了。”柳亦熙抱着柳老夫人的手臂撒娇道。

她如今想来,救下忠义侯世子真是救对了,因为忠义侯夫人是个慈善之人,其必然不会让自己嫁给体弱多病的忠义侯世子,那她岂不是既可以不用嫁人,又得到忠义侯府的恩情。

她之所以认为忠义侯夫人慈善,盖因在上一世落水事件后,长公主能免受陛下责罚,是由于忠义侯夫人替长公主求情。此外自独子去世后,忠义侯夫人便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做善事,为其故儿祈福。

听到柳亦熙竟然有如此叛逆想法,柳老夫人立即正坐起来,一脸认真地劝导:“傻丫头,哪有未婚女子去立女户的。祖母不是想催你出嫁,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世俗便是如此。”

大金朝的女户一般都是家中没有成年男丁,所以才会建立女户。女户虽然可免除杂差,但仍要承担正役和赋税,而且在男权社会,她们需要用更多的勇气和智慧去维护生计。

为了彻底打消柳亦熙的这个念头,柳老夫人又举例了一些女户的艰辛,更是说了一些祖父重病时,她自己亲身经历的困难。

柳老夫人自己就是中年守寡,个中滋味她深有体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并不想熙儿去立女户。

没想到柳老夫人如此重视此话,柳亦熙连忙握着她的手然后说道:“哎,祖母不用过于认真,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我还等着您送我出嫁呢!”

“你这丫头,这话都敢乱说。不过你这次救下忠义侯世子,获得了忠义侯和长公主的人情,也算是因祸得福。”柳老夫人轻抚着柳亦熙的秀发感叹道。

说起沈安顺,柳亦熙心中还是有点担忧,于情于理她都希望对方能安然无恙。

于情,沈安顺算是她舍身救下的,她自然盼着他好。于理,沈安顺如果还是像前世一样早逝,那这个救命之恩就要大打折扣了。

“是我不好,让祖母受惊了。如今已错过晚饭时间,祖母想必也饿了,不如我们去用餐吧。”说着,柳亦熙边搀扶柳老夫人向外走去。

此时的忠义侯府内,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下人们匆忙地进进出出,不敢言语。

“王御医,我儿的情况如何?他为何总是念着【快跑】两个字?”忠义侯夫人坐在床沿看着沈安顺,眼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王御医把完脉,轻轻放下沈安顺的手说道:“夫人放心,世子并无大碍,睡一觉便可。至于梦魇大概是收到惊吓,我给世子开一副安神药。”

听到此话,忠义侯夫人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说道:“那就辛苦王御医了,如今天色已晚,我就不多留你。平福!快护送王御医回去。”

在这里守了一段时间,见沈安顺还未醒来,忠义侯夫人便站了起来。她刚给沈安顺压好左边的被角,便看到沈安顺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不一会儿又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忠义侯夫人顿时喜极而泣,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安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沈安顺眼神迷离神情恍惚。他不是已经被急流冲走,已经死了吗?这又是什么地方?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一个男子短暂的一生。

“安儿?你怎么不说话?是难受吗?”女人的声音变得焦虑起来。

他还是没有回答,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沈安顺都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大脑中的两股记忆逐渐重叠,他不知道自己是21世纪的沈安顺,还是大金朝的忠义侯世子,又或者两者都是他。

“安儿,你哪里难受?你坚持一会,我去把王御医叫回来!”耳边的女声颤抖起来,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我没事不用叫御医,我想喝水。”沈安顺及时叫住她,声音有些沙哑。

“你这孩子刚才怎么不说话?吓死为娘了,你要喝水是吗,我这就叫人给你端来。”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安顺用手撑着床沿,缓缓地坐起来。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眼前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正是梦中【沈安顺】的卧室。所以他这是成了忠义侯世子——沈安顺吗?

“安儿,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就自己起来了。”忠义侯夫人连忙上前给沈安顺盖好被子,然后又从身后丫鬟的手里接过茶杯,亲自给他喂水。

见此,沈安顺一边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杯子,一边轻声地说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见沈安顺接过杯子,忠义侯夫人用慈祥的眼神柔和地看着他,然后笑着说道:“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你和为娘不用这么见外。看到你没事,我这心里就放心了。”

看着眼前的妇人,沈安顺心里生出一种负罪感,他踌躇了许久后说道:“娘,我想先休息一下。”

“那你好好休息,你下次不要再这么任性地撇下平福了。这次多亏了柳二小姐相救,不然你让为娘可怎么活啊!”忠义侯夫人一边扶着沈安顺躺下,一边伤心地劝导他。

虽然任性的不是自己,但沈安顺还是无奈地答应:“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如此,娘,您也早点休息吧。”

“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醒了记得喝药,平福已经去抓药了。”忠义侯夫人起身和丫鬟一起走出了房门。

直到屋内渐渐没有声音,沈安顺依旧睁着双眼,没有一丝睡意。他目光呆滞,开始梳理起脑海中的记忆。

他前世是一位农学博士,和同事在乡下试验田里采集样品,返程时却碰到十年难得一遇的洪水。他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个同事推出车窗外,刚要爬出,一湍急流涌来,他连人带车都被冲走了。

被洪水冲走后,他随着车子往下沉。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突然被人救起,一眼醒来就成了大金朝的【沈安顺】。

消化完【沈安顺】的记忆,在他看来,原主真是任性,不顾自己的安危,任性地撇开下人,一个人游湖。不仅任性还不孝,根本就没有考虑父母会担心。

这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自卑于自己天生心疾的身子,又任性地践踏父母的爱。

脑海中思绪纷乱,顶不住身体带来的睡意,沈安顺不知不觉地睡去。

第二天。

一阵哭嚎声从闺房中传来,只见柳薇薇趴在床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愤愤地告状:“娘,你要为我报仇啊,都是柳亦熙陷害我,不然我不会受如此大罪。”

“你还有脸说!你为什么不告知我,便擅自设计柳亦熙?成功也就罢了,偏偏你没成功还将自己搭进去。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马氏站在旁边冷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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