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挨了一巴掌后似是反应了过来，急忙跪起来对曲明瑶哭道：“奴婢不知孟姑姑在说什么，只是中秋之夜，冬至思念故去的爹娘，这才出来瞧瞧月亮，告诉爹娘奴婢如今得了好机遇，能在公主身边侍候，至于背主，奴婢是想都不敢想的！”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丹心冷哼一声，三两步走到花坛边，把先前冬至埋进去用丝帕包裹着的东西取出来，递到曲明瑶面前。

曲明瑶打开帕子，里面果然包裹着内务库钥匙。

见事情败露，冬至深知抵赖无益，索性垂下头，一言不发，曲明瑶走上前，对埋着头不知在干什么的冬至道：“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冬至。”

冬至还是不发一言，曲明瑶只定定地站在她面前。

忽然，冬至猛地暴起，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抢过曲明瑶手中的钥匙往嘴里塞，准备吞下肚去。

她想得简单，只要吞下钥匙，曲明瑶便没有证据，即便告上李太后面前她也能叫屈，更勿论还有李贵妃帮她。

不想，面前的少女似是早便料到一般，在她将钥匙塞进嘴里准备吞咽时，曲明瑶拽住她的手腕向前一带，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让冬至身子一软，失去重心扑向前面，正好落在曲明瑶手心里。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响声后，内务库钥匙’叮‘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冬至震惊地看着平常弱柳扶风的和宁公主用两根手指捏碎了她的下巴。

“为……为什……么？怎……么……发现……”被卸了下巴的冬至彻底卸了力瘫软地倒在地上。

事情败露后她就在迅速思考对策，自己装作认罪让曲明瑶放轻警惕独自走上前来，她甚至在心里计算了丹青和丹心赶过来的时间，丹青和丹心离得远，只要曲明瑶上前，她完全有把握将钥匙吞进肚子，可千算万算，没料到曲明瑶竟然也会武功，并且就刚刚来看，曲明瑶的武功甚至有可能在丹青丹心之上。

这一局她已经输了，但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她冬至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我今早发现钥匙失窃，第一时间便问了出入寝殿的宫人，你很聪明，冬至。”曲明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冬至。

冬至很仔细，甚至选择了傍晚春分打扫寝殿的时间偷偷进去偷拿钥匙。

“但你疏忽了，你知道我丢了钥匙一定会焦心，从而动员整个清芷宫的人替我找，可我却始终没动静。”

冬至看着曲明瑶，心中暗暗佩服，让她偷钥匙的事情是曲明嘉找人冒充李贵妃的人叫她办的，一开始她不清楚，只应下了，是以她一早就在自己洒扫的几日里找到了曲明瑶藏钥匙的地方，也的确是挑着别人打扫的时间，趁春分出去打水擦地时偷溜进去拿出了钥匙。

可不想，拿了钥匙后，直到上午，曲明瑶都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照常去了蟾桂宫主持家宴。她本就心焦，孟姑姑又一天都在屋里指使她做这做那，她愣是没挤出时间溜出去。

曲明瑶 “我让丹心装作着急替我交还钥匙回宫，好巧不巧就遇上了你。”

“丹心照我说的，告诉你存放在寝殿的钥匙是假的，而真正的钥匙一直放在孟姑姑那里，你本就奇怪于我丢了钥匙还没有反应，果然信以为真，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半夜将你偷来的‘假钥匙’销毁。”

冬至无言以对，到底还是她沉不住气，导致功亏一篑。

“早时我就发现你每次去内务库的时间都很久。”曲明瑶淡淡道。

内务库的份例是每月初四统一发放，冬至央着孟姑姑要来了这个差事，孟姑姑心疼冬至，也只当她年纪小爱玩些，出去久了也是和其他相熟的小宫女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当回事。

“内务库的马实甫是李贵妃的人，你与李贵妃的人每月初四借着内务库接头，将我的事情告诉他，对吗？”曲明瑶问。

冬至躺在地上，微微闭着眼，俨然一副宁死不屈的忠烈模样。

曲明瑶走上前，附身蹲在冬至身边，在她耳侧轻轻道：“冬至，你爹娘在匪患爆发时死在了庄平村，当时同你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你弟弟，对吗？”

冬至一瞬间就坐了起来，当年庄平村闹起匪患，她正巧和弟弟一同去了县城给生病的娘买药，不想当日匪寇入侵，整个庄平村只有她和弟弟活了下来，这件事情除了李贵妃无人知晓，而现在曲明瑶却知道了。

那时为了谋求生计，她卖身进宫做宫女，一开始她被分进了李贵妃宫里，本来只想本本份份地领一份银子，可没过多久，和宁公主回宫，李贵妃便把刚进宫的几个宫女筛选了一遍，最终选择了她。

李贵妃给弟弟谋了个好差事，但前提是冬至需在和宁公主宫里做内应，透露曲明瑶的一举一动。

“我原本……原本想着……你可以安……安生些……我这个……内应……也能少些……少些麻烦，偏偏你还得罪了她。”冬至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语气中满是对曲明瑶的怨怼。

“你弟弟在李贵妃手中，所以你不得不答应她做内应，但是冬至，我对你不薄，你若如实同我讲，也许能救出你弟弟，你也不必担惊受怕的活着。”曲明瑶惋惜地看着冬至，到底也是可怜的人。

“你不懂！”冬至怒吼。

“你没吃过苦，怎么能懂我的身不由己！”冬至唇齿间冒着血，依然强撑着身子低吼。

“若我不从，李贵妃怎么可能放过弟弟，若我告密，弟弟更是死路一条！”

“那你如今这般，能保你弟弟安稳一生？”曲明瑶冷冷道。

冬至愣住。

“你今日办事失利，不但办砸了差事，还将内鬼身份暴露，李贵妃能不恼你？她恼了你，你猜猜第一个遭殃的是谁？”

冬至愣了一瞬，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挑破，冬至彻底崩溃了，挣扎着跪在曲明瑶脚边磕头。

“求求你！和宁公主，你大人大量，救救他，求你，救救我弟弟，我任你处置，你救救他！”

曲明瑶抽出了被冬至攥在手里的裙摆，冬至无疑是可怜的，可无论如何，为一己私欲加害他人，甚至被当场抓住还不思悔改，这样的人不配她怜悯。

“求求你！和宁公主！我求求你！”冬至还在不停地磕头，她的额头已经磕得血肉模糊，加上满嘴的鲜血，显得有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