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尘埃落定

估摸着张朗的耐心快要到达极限，安氏和张遥宣终于松了口。

此时，别说一座温泉庄子，就算五座，十座，张朗可能都会一口答应。不过，既然理由是为了张遥宣有一个的好的读书环境，安氏自然不会过分，毕竟儿子的名声要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张遥铭也不再偷偷做手脚，安心地养病了，身体也有了起色。

“铭儿，等你身体好了，爹爹就送你去国子监。不必担心，侯府会把事情都打理好，你好好读书，以后有了出息，你娘也会高兴的。”张朗看见爱子的身体渐渐好转，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

“孩儿不孝，让父亲操心了。”张遥铭一边说，一边咳嗽，每咳一声似乎都要把肺都咳出来。

“不是说身子已经好转了吗？怎么还是咳的这么厉害？”张朗焦急地问。

“父亲不用担心，比起前几天已经好多了，想必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无恙了。到时候，孩儿必定要向母亲和二弟请罪，若不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父亲也不必出此下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自责的表情，张朗不由得更心疼了。

“你读书本就有天赋，不过之前被身体所累，这个名额给你也算物有所值，你不必觉得愧疚。”张朗连连安慰。

“听说父亲给了二弟一个温泉庄子作为补偿？二弟既然欣然接受，想必也能理解父亲，不会心怀怨恨。”脸上平静，张遥铭内心简直快要吐血。那温泉庄子是祖母传下来的，面积极大也就算了，里面天然的温泉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之前有人出了十万两，侯府都没有卖，居然就这么被那对母子拿走了。

虽然是安氏自己提的条件，等价交换，但是对外肯定不会这么说。只说是为了解庶兄的心结，所以嫡子让出了名额，张朗作为父亲，感念嫡子的孝悌之心，奖赏给他这个庄子。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这样，大家脸上看起来也好看。

似乎也意识到长子现在没有了母亲补贴，怕他钱财上捉襟见肘，于是干脆又把另一座小庄子划给了他，虽不及嫡子的温泉庄子，但也算不错，对于张朗来说也算是大出血了。要知道府上的份例都是走的公中，他作为嫡子一个月不过一百两银子，张遥宣有二十两的月银，安氏也有五十两，当然也包括其他的一些日常用品，吃的喝的，各自份例都不同。而张遥铭作为庶子，虽然月银差不多，但是笔墨纸砚包括其他用度也是要比嫡子低一等的。

这些日常花用勉强够了，但是如果想要一些额外的东西，哪怕和厨房要一道点心，都要额外加钱，再加上打赏下人（为了拉拢人心，洛氏母子打赏的一贯大方），或者买些东西，出去请客吃饭，这点钱是真心不够花。

张遥宣和安氏自然无所谓，安氏的嫁妆丰厚，这些年还有娘家补贴，怎么都不愁钱。而张朗一贯清高，自然也不会用妻子的钱补贴小妾。幸好柳氏去世之前将自己的嫁妆分给了两个儿子，所以靠着母亲的嫁妆，侯爷偶尔的补贴，张朗也过的不错。

但是柳氏嫁妆再丰厚，一分为二，又去掉两个庄子，剩下的也不多了，别看张朗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内心都在滴血。

“铭儿，你可一定要争气啊，你只有出人头地，才不枉为父这一番苦心啊。”给都给了，只能希望日后长子有出息，好好孝顺自己这个父亲了。

晚上，二房的正院里自然是和乐融融，母慈子孝。安氏抱着不到两个月大的孙儿，拿着拨浪鼓逗他。“你看，泽儿多聪明啊，他定是知道你是他父亲，一直冲你笑呢，平时，也不见他对谁有这么好的脾气。”安氏一边逗孙子，一边跟儿子说笑。

张遥宣也不由的手痒痒地，这个孩子也算自己的亲骨肉了，长得白白胖胖不说，性格也很讨喜，一逗就笑，奶妈也说这孩子是少有的好带，极为乖巧。

“娘，让我抱抱。”张遥宣张开手。

“你小心点，可别把孩子摔了。”说完，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给儿子。

“看起来一点点大，分量可真不轻啊。”一抱到怀里，张遥宣就颠了颠。宝宝笑的更开心了，咧开嘴，牙龈都露出来了。一边笑，还一边伸手去拽亲爹的头发，嘴里“噗噗”地往外喷口水，开心极了。

张遥宣也宛如一个傻爸爸，逗他玩，笨拙地教他说话，全然不顾他才两个月不到。看着儿子和孙子这么开心，安氏不由地欣慰，但是一想到孙儿的生母，又感觉十足的糟心。若是孙儿的母亲不是小严氏，必定能和儿子相敬如宾，也能好好教养孙儿。不像眼下，孙儿出生这么久，一开始是不闻不问，任由乳母照顾。等自己发现，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一直都没有派人来问一声，出了月子更是从来都没有过来看看孩子，这可是她的亲儿子。

对自己的夫君也极为冷淡，宣儿要去庄子上读书，府里谁不知道？不求她跟去照顾，至少收拾行李，安排人是她该做的吧？结果呢，大部分都是宣儿亲自打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再帮帮忙。

眼见孩子困了，忍不住打哈欠，小拳头握紧了，大拇指塞到嘴边里，甜甜的睡了。张遥宣忍俊不禁，把孩子的手拿出来，裹好襁褓，细心交给奶妈，叮嘱她小心照料。

“娘，怎么一下子不开心了？”看见安氏的脸色不对，张遥宣有些疑惑：“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娘一想到你马上就要出府，心里不舍罢了。”安氏故作平静。

“娘，我也不想离开娘，只是这府里人多眼杂，比不上庄子清净。我也会时时回来看娘的。”说完，也亲昵地把头枕到安氏的膝上，做小儿状哄她开心。

“你呀，都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安氏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沉思了一下，又问：“你身边总不能没个贴心的人，严氏暂且不说，她的陪嫁丫鬟流沁也有孕，不如把我身边的紫衣给你吧，她向来乖巧，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张遥宣不由的身子一僵，脑子一转：“娘，我是去读书的，若是带个丫鬟姨娘红袖添香，传出去不被人笑话吗？而且，我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好好上进的。有灼华和双宜两个丫头伺候足够了。”

“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啊……”

“娘，我知错啦，别揪，别揪……”

“小姐，二公子过几日就要出发了，小姐不要关心一下吗？”流蕊一边替小严氏卸下头上的发饰，一边犹豫地问道。

小严氏表情渐渐冷漠，愣了一下，用漠不关心的口吻说道：“有夫人在，关我什么事呢？夫人还会委屈了她儿子不成？”

“小姐，你毕竟已经嫁给了二公子，生下了小少爷，以后二公子和少爷的前途与您息息相关啊。若是二公子真的有了功名，于仕途有助益，侯爷也会倾力培养的，到时候，小姐也算熬出头了呀。现如今，若是只为了逞一时之快，得罪了夫人和公子，小少爷也被安夫人抱走，您岂不是没有依靠？”看见小姐无动于衷，流蕊也无奈了。

不过，小严氏可以不在乎丫鬟的建议，但是奶嬷嬷李氏的话还是要听的：“小姐，流蕊说的不无道理，你既然已经嫁进了二房，要接受现实啊。如今大房对您心怀愧疚，二公子和安夫人也不是刻薄的人，用心经营，以后日子也不会差的。”

“可我本来能做侯夫人的，文哥哥从小就喜欢我，他说过长大后要娶我的，若不是新城那个贱人，仗着家世，我也不会嫁给张遥宣。说的好听是侯府嫡出，等老侯爷去了，也不过是个旁枝。我既然已经有了孩子，何必去讨好他人。”小严氏生了一张花容月貌，是京城少有的美人，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心高气傲的她接受不了现实。

“小姐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就算遥文公子再喜欢你，他既已经娶妻，你也嫁了人，那一切就已成定局，抓住往事不放只会让自己过的更痛苦。您有如此美貌，这是上苍赐给你的最好的礼物啊，只要你有心，身段稍微放软一点，还怕二公子不俯首帖耳吗？小姐，三思啊，二少爷现在身边人不多，若是晚了，只怕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嬷嬷，你让我再好好想想，放心，我自有分寸。”小严氏的俏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如她内心的复杂情绪。

李嬷嬷也知道不能逼的太狠，于是也躬身退下，给小严氏一个清静的空间。

小严氏想起前几日给严夫人请安，见到张遥文和新城县主夫妻两个，恩爱甜蜜，虽然一直在安慰自己，新城县主的父亲安亲王现在深受皇帝重用，他对她好也是理所当然。但是那一幕依然如图箭一般扎在自己心上。“难道，我们之间的过去都是假的吗？是否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那段时光，为什么你转头就可以和其他女人恩爱缠绵，留我一人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