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姝瞧着盘中精美的月饼,拿起一个,张嘴咬了一小口。
这月饼,皮薄馅却多,虽只咬了一小口,但还是吃到了里面的馅。
馅料里有剁碎的荷花瓣与小颗的莲子。
二者相混,带着池中莲的香气。很是清爽宜人,与如今漠北的天气十分贴合。
本不喜甜的沈禾姝,不由自主地将一整个月饼吃下肚。
镜月见沈禾姝吃的开心,嘴咧到了耳后根,“王妃终于可以吃下东西了,这几日您几乎粒米未进,好吃您就多吃些。”
沈禾姝接过递来的帨巾,擦干净手后,将盘子推远,“不了,吃月饼本就是得个念想。剩下的,你拿去和姐妹们分了吧。”
她又问道:“对了,阿谓那边可有月饼?”
镜月摇摇头,“没有,这月饼是魏夫人亲自做的,梁神医不方便让人知道身份,待遇……与我们这些丫头自是一样。”
沈禾姝将两种口味的月饼各拿了一个,放在油纸上,包好后,顺便打了一个漂亮的平安结。
想起什么,镜月忽地亮起眼眸,“王妃,您是去找梁神医吗?那正好,今夜漠北还有灯会,您与她正好去逛逛。”
沈禾姝拍了下手,眉眼皆是笑,“好极了!今日你们都去逛灯会吧,好好玩玩。”
她行至梁谓屋门口,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去。
晃着手里的月饼,“阿谓,今日中秋,我特意给你带的,这月饼可好吃了,快来。”
梁谓坐在矮凳上,手里摆弄着一些罕见的药材。
沈禾姝站了许久,梁谓才抽空回了下头,匆匆道:“你放在那就好,我弄好了就过去吃。”
虽是为了自己的事,沈禾姝还是不忍梁谓受太多累。
她疾步走了过去,踩碎了好多干药材。
梁谓瞧着药碎,皱眉道:“阿媛,你小心些,这些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
沈禾姝压根没听见,拉着梁谓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
柔声道:“不要再弄了,今日中秋,你陪我出去玩。”
话音一落,梁谓就将手抽了回来,扣着审核书的肩膀。
“这么快就十五了吗?不行,我得赶快将下个月该喝的药给配好,你找别人,成吗?。”
沈禾姝心疼地看着面前人,一想到她这个月都是这般忙,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哽咽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来漠北本就与亲人分离,你现下还不陪我。”
她被气急了,不管不顾地放着狠话,“我就算之后被这药丸害死,我也要你今日陪我去看花灯。”
梁谓一手堵住她的嘴,一手擦去沈禾姝脸上的泪,软声软语,“不可说这种话,我陪你去还不行吗?”
“我要你自愿。”
梁谓弯唇,“好好好,我是自愿陪你去的,别哭了,过节就得开开心心的不是?”
她牵起沈禾姝的手,快步朝后门走去。“今日惹你哭,待会儿给你买好多吃的。”
中秋佳节,阖家欢乐。漠北城中的每一条街都热闹非常。
打开后门,沈禾姝惊住了。
平日半个人影都不见的街道。
此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人潮汹涌。
梁谓不管不顾,拉着沈禾姝冲了出去。
魏府建在繁华的程英街上,离主街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主街上更是喧嚷,花灯是适才的百倍,更为亮堂耀眼。
饶是见惯了京师盛大灯会的沈禾姝,也被精彩的舞火龙给定住了眸色。
她指着那处,“阿谓,我们去那边瞧瞧,我还没见过灯会上,有这种稀奇的东西。”
百姓们将火龙舞的惟妙惟肖,爆竹燃起,浓烈的火药味,直直扑进二人的鼻息。
未几,龙头便朝沈禾姝而来,她不由地屏住呼吸,将手里的手攥紧,美眸中映出熊熊焰火。
快要烧到沈禾姝的眉毛时,它迅速将头扭到右边去。
沈禾姝连连拍着自己的胸脯,语气中带着些怕,“刚可把我吓坏了,幸好它没将我眉毛烧掉,不然我可没脸见人了。”
梁谓被她逗笑了,“我的阿媛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嫌弃,到时候你来找我解闷。”
“就知道你最好了。”沈禾姝抱着梁谓的胳膊,头靠在上面。
不久,她就意识到了问题。松开梁谓,气鼓鼓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还希望我变丑,哼!不安好心!”
梁谓瞧着嘟嘴的人,捧腹大笑,“阿媛,我没有,是你曲解我,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沈禾姝正要继续怼回去,感觉左肩被人轻拍了下。
魏殇吊儿郎当的声音传出,“弟妹,真是巧。我们如此有缘,不如一起逛吧。”
望着城中心,激动地道:“过会进了里面,还有更漂亮的灯,快走吧。”
魏殇走了半晌,没见二人跟过来,大喊道:“快来啊,要是迟了,可就没灯了。”
梁谓脚粘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禾姝对她耳语,“我们对这灯会不太熟悉,要是没玩尽兴,可不是白来一趟。先听他的,之后我们再自己逛。”
梁谓也不想让沈禾姝为难,轻嗯了声。
三人并排走着,魏殇开始侃侃而谈。
“你二人是第一次来我们漠北过中秋,这一天啊,城里会非常热闹,有舞火龙,烧花塔,这些都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舞火龙方才你们看过了,震撼吧。烧花塔在城中央,再往前走就是,那比火龙还令人轰动。”
梁谓睨着玄色衣裳的人道:“烧花塔?那是什么?还从未听说过。”
沈禾姝也附和着问。
魏殇勾起唇角,“说在多也无用,你们亲自看看就知道了,快走吧,不然待会就挤不进去了。”
“我们快走!”梁谓拉着沈禾姝的手大步往前走,将魏殇一人撂在后面。
魏殇瞧着梁谓的背影,心道:要不是魏二让我来带你们逛,我才不想见到这个丫鬟,也不知道弟妹为何带一个侍女出来。
魏殇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谁叫魏二拿着我的生杀大权,我是不敢不从啊!”
刚抬眸,他就瞧见了远处一个极像魏元聿的背影,朝那边喊了声。
抬脚准备过去诉苦,一个女子忽地从旁边过去,挽起他的胳膊。
女子身着绛朱色衣裙,头戴蝴蝶发钗,上面嵌满珠宝。
魏殇赶忙停下,他知道这人定不是魏元聿,毕竟魏元聿只会让一人挽着他。
半晌,喃喃自语:“我竟会认错魏二,这世上还会有人与阿聿如此像,回去可得向他道道。”
远处的沈禾姝向他招手,他这才将眸光收回。
魏殇不知道的是,他并没有认错人。
魏元聿僵硬着身子,强忍着不将胳膊上的那只手拿掉的念头,咬着牙问:“他走了吗?”
“走了,被你的夫人叫走的。”刘璃往后看了了眼,笑道。
闻言,魏元聿极快地抽出手,猛地转身,看向沈禾姝,她的脸上皆是欢愉的笑。
魏元聿声若蚊蝇:“看来,她没有我陪在身边,也很开心。”
刘璃眉眼带笑,贴心道:“王爷,这几天您也未回府,若是想陪着王妃,就去吧。今夜……我一人来也可以。”
魏元聿不舍地收回目光,摇摇头,“不了,你一个人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今夜定不安生,没我在她身边,她会平安些。”
刘璃将笑容收起,淡淡道:“走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嗯。”魏元聿答道,两人朝着顾府的方向走去。
正在买花灯的沈禾姝朝左瞧了几眼,适才的一双眼睛,而今却不见了。
她在心中想,会不会是好几日未见的魏元聿。
梁谓弯腰挑着花灯,“阿媛,你到底要那个样式的啊?都看了许久了,还没挑好吗?”
抬头,瞧见沈禾姝愣神,火气一下上来了,“沈媛!你发什么呆啊?挑完我们好要看烧花塔,你快些!”
沈禾姝抖了肩膀,终于回过神,不再去想魏元聿。
她满脸歉意,扬了扬手上的小兔灯,“对不起嘛,我挑好了,就这盏灯。”
梁谓一把拿过兔灯,将沈禾姝带到人少的地方,一针见血道:“你方才出神,可是因为你家王爷?”
沈禾姝垂眸,咬着唇瓣,未语。
梁谓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先前你家王爷还算得上可以,可眼下,连中秋都不愿与你一起过,这是个什么事。”
沈禾姝拍拍梁谓的肩,“阿谓,别气了,没有他,我的中秋过的也很是好,不是?”
梁谓攥紧拳头,愤恨道:“不知道那魏狗如今在哪,等我见到他,定为你出气!”
顾府大门处。
魏元聿看着敞开的大门,嘱咐道:“待会儿若是见到顾云朗,你先别乱动,等我放了信号后,你便即刻动手。”
刘璃呼出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火压了下去,“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会儿,今日便是那狗东西的死期!”
魏元聿摊开手中的扇子,“一出好戏即将开场了,进吧。”
魏元聿手中扇着扇子,不顾守门人劝阻,仍往顾府里走。
守门人想进去通传,刘璃挥了挥手,两三个黑衣人冲了上来,将他们二人打晕。
瞧着灯火通明的顾府,魏元聿嘲讽道:“看来这些年,顾硕在漠北贪污的银子颇多啊。”
刘璃冷笑一声。
顾府一家人在正堂围着圆桌用膳,丝毫没有察觉危机。
顾家家主顾硕浑厚的声音传出,“今日中秋,此杯祝贺我们阖家团圆!”
顾云朗弯唇,“爹,待会儿我想出去逛花灯,就不留下了。”
顾硕哼了声,道:“又是去找你那个什么刘璃吧,也罢,这经商女子只可玩玩,日后爹还要为你另寻其他好姻缘。”
顾云朗刚一站起身,门就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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