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秋闱放榜的日子。
一早安家三房的人都焦急地起床梳洗,来到厅里等待。为了方便,安家三房的人今日都来到了三房的大厅,一起等待通知。
安家的两位老爷坐在上座,各房的夫人、小姐分别坐在两旁的圈椅上。
温岚表情看着端庄沉稳,实际上手心都是汗,端着杯盏的手都有点颤抖。
魏柔见之,心里讥讽一笑。这温岚平日里端着一副世家贵女的派头,眼高于顶,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也有这般失了体面的时候。
“大嫂,你这杯子里的茶都凉了,还是让房妈妈给你换一杯热的吧。”
温岚闻言撇了魏柔一样,放下已在手里捏了许久的杯盏。
“不用了。”
魏柔继续道:“大嫂,你放宽心,少远可是安家最出息的孩子。安家最有希望中举的二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少远。”
这般戴高帽,要是最后没有中举,岂不是丢人。
温岚:“过奖了,少远只是素日里更为勤勉自律,当不上被称为是安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柳如眉心里也很着急,她甚至都坐不住了。不过今日三房的人都在,她做不出在大厅走来走去干着急的样子。
安少华手里绞着帕子,目光时不时向院门外望去。安少怀能否中举对她来说确实十分重要。她已经及笄了,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这个时候家里的公子中举,外人自然高看安家,她的亲事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安少怜虽然也着急,但到底上头还有一个安少华顶着,自然没有安少华那么焦虑。
安家三房的两位小姐表现就平静多了。
安少初是重生的,已经提早知道结果。安少言则是知道安少忧这个废物不可能中举。
内宅的妇人困于内宅,对当下朝堂之事了解的不清楚。身在朝堂为官的男人们掌握的信息就比内宅夫人更全面了些。
安长康道:“此次科举与往常不同。”
听闻这句话,安府三房的人都看了过来。
安长康接着道:“去年朝堂盐务出了纰漏,牵连甚广,圣上肃清朝纲乱党,朝廷空出了很多位置。按常理,殿试后就算是状元也要先入翰林担任翰林院修撰,之后再调任其它的位置。今年殿试后,则是直接上任。”
这个消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安少初前世只是个内宅妇人,虽然知道安齐深被封为状元后直接上任大理寺少卿。当初只是以为这位状元郎颇受皇帝赏识,没想到里面有这样的原因。
这件事安长年也是知道的,大房老爷安长寿在京城任职,消息自然比在寿阳的他们灵通。
想到此,安长年有点抑郁,大房的安少远如此优秀,中举估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二房的安少怀虽然不如安少远优秀,但也算青年才俊,自己房里这个安少忧就是个酒囊饭袋,虚有其表。这么好的机会,自己的儿子终究是错过了。
温岚闻言,纤长的手指拧握成拳,指关节用力得都发白了。丈夫安长寿在京城任职,如果安少远中举高中,安长寿就能在京中拉线,这样安少远也能在京城任职,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京城团聚了。
话落安长康突然看了安少初一眼。安少初这个眼皮子浅的,竟然是去求林石浦收徒,难道不应该把机会让给安家最有出息的嫡子吗?要是少远、少忧能拜入林石浦门下,中举为官自然不在话下,偏偏安少初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选了安齐深这个庶子。
安齐深多年没有老师教导,短短时间,就算是拜林石浦为师,要想和自小受老师教导的学子相比,中举机会微乎其微。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安少初自然是看到了安长康的眼神,二伯想什么她自然知道。家里对她只为安齐深求取机会的事情颇有怨言。不过这又如何?在她有难时,安家置之不理。如今还想她以德报怨,窗户都没有!
前世自己被磋磨,被羞辱的时候,安家没有出手帮她。如今还想让她扶持安家,那不能够!
再退一步说,林石浦收徒是看眼缘的。安少远这种的,林石浦估计还看不上。
外院突然热闹起来,管家领着报信人从外院门口快步走了进来。
大厅的众人远远看见管家领了人走进来,纷纷站了起来。
报信人走进大厅,双手抱拳祝贺道道:“恭喜各位,安少远中举,二十四名!”
温岚感觉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眼含热泪,吩咐房妈妈给仆人一袋喜钱。
报信人颠了颠手里重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接着道:“安家还有一位少爷也中举了,安齐深,解元!”
听到这个消息,安府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许久。直到报信人见众人还在发愣,又重复了一遍。
安长年脑中还是一片恍惚,安齐深?解元?这个自己最不看好的儿子,自己一直视为耻辱的儿子,竟然中举了,还是解元?
安少初见安长年还在发愣,吩咐小环把喜钱给了报信人,报信人笑眯眯地道谢,就跟着管家离开了。
这时候众人终于回过神来。
安家其他两房纷纷向安长年道喜。安家两位公子都中举了,不过一个解元,一个二十四名,未来的机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本来安少远中了二十四名,应该是很风光的,可谁让安齐深中了解元呢?
虽然是安家三房中了解元,名义上算是安齐深的母亲,可是柳如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的少忧没中,结果这个贱种却中了!不愧是林石浦,短短时间,就能让一个从小没有老师教导的学子中举。
温岚原本还在高兴,听到安齐深中了解元后,雀跃的心情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如果没有安齐深,此时估计是温岚正在接受安家众人的恭贺。有了解元,谁还能看到其他中举的学子?
魏柔心里真不是滋味,其他两房都中了,就二房没中。她突然感觉脑子有点疼,本来指望少怀中举,家里两个女儿的亲事就能开始安排了,没想到这小子没中!下次科举要等三年后,少华是等不起了。
安长康面含喜色恭喜安长年,安长年虽然是笑着接受的,不过脸上时不时闪过尴尬的神情。
安少华一脸失落,安少怜见姐姐难过,安慰道:“我们安家可是两位少爷中举了,是大好事!”
安少华听懂了安少怜的意思,就算安少怀没中,可是其他两房少爷中了,他们都是安家的少爷。自己是安家的嫡女,那些想要结交的人自然会高看一眼,此番自己也不亏。
想通了的安少华和安少怜一起向大房和三房道喜。
安少爷听到自己中了二十四名本来是很高兴的,不过在他听到安齐深是解元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把下人全部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没一会儿,书房里就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安家二房的书房
安少怀一脸惴惴不安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
许久,安长康道:“朝廷现在急需用人,安家长房和三房是搭上东风了。你再次参加科考是在三年后,到时候就算中举,也不一定是现在这个好时候了。”
安少怀:“父亲,儿子已经尽力了。从今天开始儿子一定更努力,争取下次中举。”
安长康凝视安少怀,而后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其实第一次科考没中才是常态。多少人可以十几岁就中举呢?那都是人中龙凤。安少远中举也就罢了,只是三房也中了,还是解元。我恐怕以后二房要仰仗其他两房的鼻息了。”
安少怀知道如果只是安少远中举,父亲也不会这么难受。主要三房也中了,还是解元,父亲有危机感了。该死的安齐深,原来之前的样子都是装的!
安少康看着安少怀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提醒道:“你现在想的应该是以后要和搞好关系。他肯定比你早进入朝堂,借着他的提携和帮助,你未来的路才好走。大家都是安家人,自当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安家三房书房
安长年靠在软座上,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庶长子。
安齐深垂眸看着地上,等待着安长年开口。
“没想到啊,你以前挺会藏啊!”安长年阴阳怪气,一脸刻薄。
安齐深掀起眼帘:“都是老师教得好。”
“嗤!林石浦才教你多久?”
安齐深再次垂眸看着地上,一言不发。
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解元,安长年很嫉妒。不过也罢,他再怎么都是安家的血脉,自己的儿子。他再能耐,也只能依靠安家为他在朝堂谋划。想着有了可以制衡安齐深的手段,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也罢,既然中举了,就好好准备春闱。以后会有更多人盯着你,平日在外要谨言慎行,不可丢了安家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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