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得到了月如霜的保证，脸上的笑意更加放肆，“只要长公主同意，本王自会找机会，到时还请公主配合。”
月如霜略微沉吟了一下，“好。”
慕容离满意的离开了四方馆。
月如霜坐在榻上，想起刚刚和慕容离的对话，想起他的猜测。上一刻她还在为沈岚的威胁愁眉不展，而慕容离带来的这个消息让一切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
慕容离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不管这件事的真实程度有多少，猜测是否真实，对自己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
如果叶卿当年没死，那么她对沈岚就是一个威胁。或许是因为她做了伪装换了模样，沈岚没有认出她来。又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沈岚不得不将她留在身边。可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叶卿这个人都不能留，她还是要想办法除掉她。
雪国和花国的战争持续了大半年，仍未结束。转眼就到了年关。除夕夜那天，慕容辰和往年一样举办了宫宴，与百官一起在宫中守岁。
往年沈岚是一定会去的，不过今年他人在边关，自然也就没人给沈府送请柬来。不过即便如此，叶卿还是收到了两个请柬，一个是月如华送来的，一个是蓝飞轩送来的。
叶卿原本是不想去的，她觉得皇宫和她八字不合，每次参加宫宴都没什么好事。奈何月如华一直缠着她，说与京中的贵女都不熟悉，如果叶卿不去，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叶卿无奈，只好答应。
除夕那日，叶卿换上徐管家新送来的锦袍。刚换好衣服，月如华派来接她的马车就到了。
锦瑟替叶卿整了整衣角，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还是让我陪您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也能在您身边照顾一二。”
叶卿笑了笑，轻声道，“我只是去参加宫宴，又不是去龙潭虎穴，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可是，沈大人不在，我总觉得皇宫危险的很。”锦瑟紧张道。
叶卿知道小丫头对皇宫充满了恐惧，尤其她知道上次月如霜曾派人去狩猎场杀自己之后，就更不放心了。“放心吧，我保证完好无损的回来，不让自己受一点点伤。再说了，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蓝大人和如华都在，不会有事的。”
“您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就在门口等您回来。”
叶卿不禁失笑，“好～我一定小心，结束了就回来。到时候带着你和包子一起放烟花，好不好？”
锦瑟点了点头，一脸担忧地将叶卿送上马车，又叮嘱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月如华很贴心，怕叶卿一路无聊，又担心她会饿着，在马车上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叶卿悠闲地坐在马车上，喝着茶吃着桂花酥，不禁想起了上一次入宫的情形。那时她和沈岚风无间三个人一起，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现在，才过去了几个月，一切都变了。
叶卿伸手摸了摸袖口上绣着的兰花暗纹，心里酸酸的。她身上的这件衣裳，是徐管家前几天新赶制出来的，料子与平日沈岚穿的一样。只不过沈岚的是月白色，她的这件是玄色的。
熟悉的花纹，熟悉的触感，让叶卿更思念心底的那个人。
她突然好想沈岚，好想见到他。她有很多没能说出口的话，想说给他听。只是不知道沈岚听到自己的表白，会不会被吓到。
虽然沈岚对她和对别人不同，但从没说过喜欢她。叶卿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她很怕沈岚拒绝，但又不甘心只做他的徒弟。
她和沈岚之间的最后回忆还停留在皇后的葬礼上，她到现在还不确定为什么沈岚会在知道真相后开始躲着她。她克制自己不去想，可越是克制就越是会想起。她觉得战争再不结束，自己就要追到边关去了。
叶卿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今天是除夕，路边的商家早早地关了门，门两侧都挂起了大红灯笼。整条街道都被灯光映的通红，看着喜气洋洋的，很有节日气氛。偶尔也能看到几个形色匆匆，却又眉开眼笑的路人。
马车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到了。
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候在宫外，等着内侍带路。
叶卿刚下车就看到了蓝飞轩，远远的看到她下了马车，就笑着走了过来。大师兄身边跟着方灵，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隐在阔大的红色斗篷里，显得更加孱弱苍白。
叶卿笑着上前，“蓝兄，蓝夫人。过年好啊！”
方灵微微颔首，像是有话要说，可看了看身旁的蓝飞轩，最终只是露出一抹淡笑。
“过年好！阿青，刚刚内侍来通知，今日宫宴男女家眷可以混坐。好像还是月如霜的提议，我担心她……总之，你要多加小心。”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月如霜对自己的敌意，原来大师兄刻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提醒她这件事。叶卿笑了笑，“多谢蓝兄，我会小心的。”
众人在内侍的带领下，依次进了宫。
叶卿踩在青石板的路上，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次和沈岚一起进宫的情形。她和沈岚的回忆并不多，好的时光更是少得可怜，而皇宫变成了他们相处最融洽的一个地方。看着宫中的一花一树，好像都能联想到沈岚。
或许因为今天是除夕，也或许是触景生情，平时还能压制下去的想念，今天却如同泛滥的洪水一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强烈的思念炙热滚烫来势汹汹，快要将她整个人点燃，烧得连个渣滓都不剩。
叶卿的心思在神游，脚步随着众人进了保和殿。她刚一踏进大殿，就有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向她快步走来，“阿卿，你终于来了。”
叶卿回过神来，笑着看向月如华，“我要是不来，你还能饶了我？”
月如华扑哧笑了出来，看了看蓝飞轩身边站着的女子，轻声问道，“蓝大人，这位就是蓝夫人了吧？”
蓝飞轩早已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看了眼方灵，笑着介绍道，“灵儿，这位是月国的二公主，月如华。公主，这位是我夫人方灵。”
方灵福身行礼，温和的道，“方灵见过公主。”
月如华自打与叶卿混的熟了，性格也越来越像她，也或许是她一直被压抑的天性被释放了出来。她瞧了瞧方灵，觉得她和那些骄矜的小姐夫人们并不一样，顿时添了几分好感。
“夫人和大人真是郎才女貌啊，蓝大人，除了阿卿，我和其他人都不熟悉，和蓝夫人倒是一见如故。不知道今晚可否让蓝夫人多陪我说说话呀？”最近月如华和蓝飞轩经常在学堂接触，所以对他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
方灵抬头，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月如华，又看了看笑的一脸温和的蓝飞轩，心里不禁一阵酸涩。
蓝飞轩本想拒绝，可看到方灵的眼光似乎暗了暗，便答应道，“灵儿她不擅长交际，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公主不要见怪。”说完，又温和的嘱咐了方灵几句，才和叶卿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不放心似的回头看了好几眼。
月如华低笑不语，拉着方灵的手回到位置坐下，看她有些拘谨，便打趣道，“夫人和大人的感情可真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月如华从小见过父皇绝情冷漠的模样，今天留宿在这个宫中，明日又去了另一个美人那里。所以她从小就盼望有一天，自己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男人。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的这个愿望注定是不会实现的。只是这个梦太过美好，她不愿意这么快就醒过来。
那天月如霜随随便便就要把她许给叶卿时，她终于从梦中清醒了过来，也彻底地死了心。但后来和叶卿熟了以后，才知道叶卿和她一样，对爱情和家庭有着同样的愿望和期待。这个认知，让月如华心里已经灭了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
叶卿曾说过，蓝飞轩和蓝夫人的感情很好，一直没有纳妾。她顿时就对蓝夫人产生了好奇，她想看看这个过着自己向往生活的女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今天一见到她，就急忙把方灵拉到身边说说话。
方灵似乎没有料到，这位第一次见面的月国公主对自己会这么和善。她已经很久不曾与别人这么亲密过，她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得体，只好笑道，“公主，您说笑了。”的确，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蓝飞轩对自己是多么痴情，多么宠爱有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恩爱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心酸和痛苦。
“我听阿卿说，你最擅长丹青。不知道我以后可不可以去找你啊？我从小就喜欢绘画，可惜阿卿她都不肯陪我。”
“阿卿？”这个很多年没再听到过的名字，如今再次听到，方灵的心跳竟然加快了几分。
“是啊，就是刚刚和你们一起进来的那位姑，公子。”
原来是说他。方灵这才想起，刚刚在宫门口，飞轩也是唤他阿卿。方灵苦涩的笑了笑，“公主，那位叶公子，与您的关系很好吗？”
“是啊，最近我们都在和太子还有蓝大人忙着办女子学堂的事。朝廷也在极力推广这件事，如今已经很有成效了。”说到这个，月如华顿时就来了兴趣。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异国找到一个自己想做又能做的开心的事情。她甚至开始庆幸，当初皇后让她陪着月如霜一起来雪国。不然她也不会认识叶卿和章宁这两个好朋友，更不会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女子学堂？这是想法叶公子提出来的吗？”方灵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啊。蓝大人没和您说过吗？阿卿很了不起吧！她最初提出来的时候，好多人都不赞同，不过还好太子和蓝大人都很支持她，现在皇帝也认可了此事，所以也就越做越好了。现在，只是北街就已经收了几百个女学生了。你不知道啊，章宁她现在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就盼着有个人能帮帮她，哈哈哈……”
月如华滔滔不绝的讲着趣事，方灵也听得入了迷。还记得多年前，她第一次听到女子学堂，还是从叶卿的嘴里。当时她确实被震撼到了，她从没想过，未来的某一天，女人也可以进学堂，甚至还可以入仕。
那个人总是那么有见解和想法，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对叶卿的讨厌，并不是因为蓝飞轩偏爱她而嫉妒，而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她。
方灵说道，“没想到叶公子身为男人，却能如此设身处地的为女子着想。”
“是啊。方灵，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也来一起教书？”
“我？我可以吗？”她似乎被月如华的长篇大论说得有些心动了。
“当然可以了，我现在就在教授琴艺。”月如华见方灵很想去，猜她是担心蓝大人不同意，“你放心，如果你想去，蓝大人一定会支持的。他对这件事特别上心，而且连太子都亲自推广支持，你就放心好了。”
方灵点点头，没再说话。
月如华见她点头，便放下了心。今天她拉着方灵说话，不仅是因为她好奇方灵是个什么样的人，另一个最大的目的就是劝她去学堂教书。
叶卿嘱咐自己一定要说服方灵来女子学堂，她很不解，问叶卿为什么不直接和蓝大人说，再让蓝大人转述就好。可叶卿却说，方灵的性子虽然娇蛮任性，却最认死理。如果她自己不想来，又因为蓝飞轩去说而不得不来，就好心办坏事了。所以一定要亲口对她说，让她自己点头才行。
月如华向来叶阿卿的话深信不疑，可这一次，她有些怀疑了。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个性子温和谦卑有礼的女子，实在很难将这个人和叶卿描述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哪里刁蛮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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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男才女貌的女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