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叶卿的动作一滞，随即心底的喜意散开，笑着喊了一声，“沈岚。”身体下意识的起身上前，一把抱住了沈岚的腰，头埋在他胸前，呢喃道，“你终于回来了，沈岚。”
被叶卿这么突然一抱，沈岚的身体瞬间僵住。一双手也不知该放在哪里，漆黑的双眼有些茫然，不知是喜还是惊，轻声道，“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叶卿在他怀中抬起头，眼中带着光亮，露出两个深深地小酒窝，“嗯，很好。”只是很想很想你，她没敢将这句话说出口，只在心里偷偷的补了一句。
“沈岚，雪国已经和花国休战了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算是暂时休战吧。我是提前回来的，风无间还在善后。大军返程的消息明日才会传回来。”
叶卿嘴角一直挂着笑，丝毫没有察觉到，她一直抱着沈岚的腰没松开。
沈岚不自在地清咳了两声，“叶卿，你先，先松开我。”说完，耳尖有些微微泛红。
“啊！！”叶卿这才意识到，急忙松开环在沈岚腰间的手，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对，对不起啊，我一时高兴就忘了。”
叶卿之前的计划是，只要沈岚一回来，她就将分别前没说清楚的话说清楚，而且还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可现在一见到他，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开心，满眼就只看得到他，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事情。
放在腰间的手一离开，沈岚心里觉得一下子空落落的，沉声道，“听说你在京都办了女子学堂，而且今年科考准备试行女子科考，是吗？”
叶卿没想到她做的这些事，远在边关的沈岚竟然都知道，“沈岚，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沈岚没回她的话，而是笑了笑，柔声道，“你一下子要操心这么多事，会不会太累了？做什么事都不要着急。如果有任何的难处，都可以对我说。”
“嗯嗯，现在有太子和蓝大人支持，还有如华的帮忙，我其实挺轻松的。而且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事，心里很开心，也就不觉得累了。”
沈岚宠溺的看着她，“你开心就好。”
叶卿从看到沈岚，嘴角就一直翘着，“你提前是有什么事要做吗？你刚刚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别人看到？是不是要对外隐瞒呀？”
沈岚很想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太想你，所以才忍不住提前回来看看。他沉默了半晌才笑着轻声道，“嗯，过几日等大军返程时，我与他们一同出现在城门就好。”
“听说你丢了两座很重要的城池，慕容辰他会不会因此怪罪于你？”叶卿担心地问道。
“不会的，慕容辰很清楚，如果不是我，雪国失的就不仅仅是两座城池这么简单了。”
“那就好。在战场上你有没有受伤？背上的伤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叶卿一直沉浸在见到沈岚的喜悦中，看他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也就忘了其他的，说起城池她才想起沈岚是带着伤离开的。
沈岚笑了笑，“我没事。之前的伤也早就好了。叶卿，我，走的时候很匆忙，也没来得及和你道别。对不起。你没有生气吧？”他走的那天，在叶卿的门前踟蹰了半个时辰才忍住了冲动，没去见她。
沈岚以为这样或许对两个人都好，可是离开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她，都在懊恼自己离开时，没能去见她一面。而且风无间一直在他身边不断唠叨，说没能和卿儿告别，再见面一定会怪自己。那时他才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做错了。
“当时是很生气的。”叶卿想到自己起床后，发现整个沈府几乎都空了。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很生气，甚至想一气之下搬出沈府。
后来等她冷静下来，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她的气就消了，她开始懊恼自己为何不早点将话说清楚。可无论是生气还是懊恼，统统在见到沈岚的第一眼后，全部消失不见了。她的心里现在只剩下浓浓的甜蜜和知足。
他回来了真好，再见到他真好。
沈岚有些紧张的看着叶卿的脸色，“那，现在呢？还在生气吗？”
发觉到了沈岚的小心翼翼，叶卿的心情更好了。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不气了，只是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再受伤。后来又听说失了两座城池，我就怕慕容辰会因此迁怒于你。不过你说没事，我现在就放心了。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
叶卿点点头。
“后悔什么？”沈岚不解地问。
叶卿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看向沈岚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后悔的是，如果你在战场上受了伤，或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我却没能把话说清楚。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顿了顿，又深深地深呼吸了几次，才又来接着说道，“沈岚，之前的事，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或许，我可以轻描淡写地对你说“是我误会你了”一句带过。可对于你来说，这就是发生在五年前的事。我知道当时的那一刀我刺的有多狠，你会有多痛。我凭着一块令牌，就把你判了死刑，像鬼迷心窍了一样，疯狂的恨你怨你，一心要杀你为师父报仇。我不知道一句对不起，一个不痛不痒的道歉，是否真的会得到你的原谅。”
叶卿内疚又慎重的模样，让沈岚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的道，“我不是说过，你永远不必对我说对不起吗。以前的事不用，以后的事也不用。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叶卿红着眼圈望着沈岚，刚刚那些心里话，她想了很久，也在心里练习了很久。现在一口气说完，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沈岚，以后我可以不叫你师父，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可以，你想叫什么都可以。”眼前的人，红着眼圈，鼻子微红，目光期待，楚楚可怜的看向他，沈岚顿时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想无论叶卿此时说什么，自己都会答应。
“那，我可以和大师兄相认吗？”
“可以，只要你想。”
“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支持我吗？”
“嗯。”
“若是以后我也想入仕为官，你也会支持我吗？”
“会。”
“我想继续学武，你还会教我吗？”
“会。”
叶卿一连问了好多问题，似乎把她能想到的都问了个遍。可是她心里知道，她最想问的是他喜不喜欢自己，可她不敢问出口。
她沉默了半晌，或许是因为日思夜想，或许是因为念念不忘，竟真的脱口而出的问了出来，“沈岚，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嗯。”
“……”
一时间两个人都懵住，沈岚只是下意识的回答，说完才反应过来叶卿问的问题。而叶卿更是不知所措，她很想知道答案，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半晌，屋内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沈岚一时语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思前想后，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岚的犹豫、挣扎和纠结，让叶卿清醒了过来。或许，沈岚不喜欢自己，至少没那么喜欢。沈岚对自己的好，无原则的原谅，或许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或者只是觉得她身世可怜。她不想让沈岚为难，渐渐地，叶卿期待的眸色暗淡了下去，狂跳的心脏也趋于平静。
这样也好，反正喜欢他是自己的事，和他无关。没有谁规定过你喜欢的人就一定会喜欢你。前几天，风无间不也半开玩笑的和自己表白过嘛。
叶卿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不那么狼狈和失望，她努力的将嘴角的弧度扯到最大，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是说，我很喜欢你做我的师父，就像家人的感觉，是家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很好的借口，叶卿自认为找了个最完美的理由，完美的天衣无缝。可为什么她的眼睛好酸，嘴角好酸，心里也好酸……
沈岚想不顾一切的告诉叶卿自己有多爱她。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不是没有妄想过，可母亲的话还在耳边。
那时他在雪国初露头角，一时忘形，将心里话玩笑般的提了一句，母亲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岚儿，你要时刻谨记你的身份和责任，万万不可忘记沈家百年来的祖训。不该妄想的人，还是及早断了念头的好。”
母亲的话如同一个枷锁，将他的心禁锢起来，每动情一次，就紧上几分。他只敢在心底偷偷的想她。他想，或许年少的初心，终有一日会变淡。可对叶卿的心意却像一坛佳酿，随着时间，不仅没散去酒气，反而越来越醇甘。如今，他的心早已经被枷锁勒的，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仿佛刚刚她口中的那句喜欢只是自己的幻听。他不敢，当真。沈岚知道他必须要让她断了这个念头。因为即便他今天给了叶卿希望，日后等她的真实身份大白天下那一天，两个人还是要分开。到那时，只会更痛苦。
看着那张强装欢喜快要哭出来的脸，沈岚比她还要痛，“叶卿，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师父，照顾你，关心你，爱护你，就像……叶瑾瑜一样。”
叶卿故作开心地道，“真的吗？太好了，师父。”她觉得自己的泪快要忍不住了，她又一次扑进沈岚的怀中，心里默默地说道，“沈岚，沈岚……我好喜欢你，怎么办？你也喜欢我的，对吗？可是为什么你假装相信了我的话呢……”
沈岚想拍拍她，又觉得似乎不妥。如果只把她当做徒弟应该怎么办？要把她推开吗？还是像个长辈一样鼓励她安慰她。沈岚纠结了半天，抬手在她肩膀轻拍了两下，努力的扮成一个长辈模样，“好了，我会陪着你的。”
叶卿将头埋得越来越低，咕哝了一声。良久，她才松开手。
两个人默契的不再提起刚刚的话，仿佛只是一个普通徒弟向师父表达了她的敬仰和不舍的心意，而师父也以长辈的身份宽慰了徒弟一番。
直到沈岚离开，叶卿存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还是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辛苦的事。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当日风无间的心情了。原来被拒绝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竟然这么痛，心脏像被撕裂开一道口子，血肉模糊，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第二天，宫中收到了大军休战返程的消息，同时信中还有一个好消息，风国在此次与花国的战争中，出手帮了雪国多次，所以才会这么快就结束。
慕容辰之前还在想，沈岚回来后，自己一定要借着失了两座重要城池的事，将他手中的权利收回来。可现在，沈岚竟然借着与花国一战，而与风国交好，他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追究这件事了。
如今局势对雪国很不利，与月国的联姻一再搁置。与花国的一战，也让财政紧张，军队人力受损。若是此时，风国再起事端，恐怕就不止丢失城池这么简单了。更何况，慕容辰心知肚明，若没有沈岚，雪**队的战斗力可能不会这么勇猛强悍。
五日后，大军正式抵达的那天，慕容辰一大早就率领百官在城门口迎接。
沈岚与风无间骑马走在最前面。这一次风无间并没有戴面具，而是真容示人。
沈岚下马上前行礼，“陛下，微臣幸不辱命。”
慕容辰几步上前，扶起沈岚，笑道，“爱卿果然是天生将才，雪国有你，朕很安心。”
沈岚微微颔首，退到一边。风无间这才从他身后露出脸来，草草的行了一礼，漫不经心地笑道，“雪国陛下，本宫贸然来访，陛下可欢迎啊？”
刚刚一直看着沈岚，并未注意到跟在身后的人，听到对方开了口，慕容辰才打量起风无间。这个人自称本宫，一定是哪一国的太子。才刚与花国打过仗，肯定不会花国的人。而月国的公主又早已来到雪国，不会再派太子前来。
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风国的太子了。
早就听闻风国太子外貌俊美非常，穿着更是精致奢华，性子洒脱不羁，从不将规矩放在眼里，功夫也是深不可测。他深受风国国主的器重和疼爱，从小就当做接班人培养。
慕容辰之前并未见过风无间，但眼前的这个人与传闻中的风国太子几乎一模一样，“原来是风国太子到访，朕自然欢迎。风国国主近日可好？”
“很好。不过，陛下与我父皇早就相识吗？我可从未听他提起过。”风无间笑着看向慕容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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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表白失败后的自我修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