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天未亮,号角便撕裂晨雾,随之而来的是无休止的队列操练、负重奔袭、刀枪棍棒的对练。大多数新兵叫苦不迭,动作笨拙,眼神迷茫。
唯有“沈骁”,如鱼得水。
她记得每一个动作的要领,每一处发力的技巧。前世在军营摸爬滚打数年,那些肌肉记忆早已刻入骨髓。队列行进,她步伐沉稳,军姿如松,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里;负重奔袭,她呼吸节奏精准,脚步轻盈,总能在最后关头超越那些看似比她强壮的同伴;最令人侧目的是箭术——在第一次实射考核中,她站在百步之外,凝神屏息,三箭连发,箭箭正中靶心红心,引得周围一片惊呼。
“这小子,手真稳!”负责考核的老兵王伍长眯起眼,带着几分审视,“镇北侯府的人就是不一样。”
沈昭只是淡淡一笑,将弓交还,动作利落。她知道,锋芒不可太露,但也不能不露。
而另一边的林晚晴,也丝毫不逊色,再进军营前,沈昭已经拉着她训练了好久,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这个林景舟也不赖,这两个人的天赋果然好啊,我们营这是捡到宝了啊,哈哈哈。”一位副将丝毫不逊色的夸奖沈昭和林晚晴。
林晚晴只是跟沈昭对视了一眼,扯出了一抹笑,转头对着那名副将抱了抱拳。
训练结束后,沈昭跟林晚晴回到了帐篷,看着那群新兵都**着膀子,林晚晴吓的连忙回头,脸红到脖子,小声的一直说抱歉,而沈昭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让林晚晴很是佩服,她是怎么做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些新兵看到林晚晴的样子,不禁打趣道:“林兄,怎么如此生分,大家都是兄弟,你有的我们也有啊,这有什么的啊,哈哈哈。”大家都在那里起哄这她,林晚晴只觉得脸上更烫了。
沈昭看着这场闹剧,连忙出声:“好了,好了,大家快换身衣服吧,要用饭了。”这场闹剧不欢而散。
林晚晴换好衣服,看向沈昭,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窘迫,倒像是习以为常,可她也是女子,这为何……林晚晴百思不得其解,后面想起刚刚的闹剧,脸又开始烧起来了。
沈昭看着她这样,便慢条斯理的说道:“他们就是这样,不要放在心上,日后恐怕会更多,你也要习惯的去适应这一切。”林晚晴看着沈昭,她太冷静了,像是在说一件很家常的事情,她觉得沈昭的秘密不只是表面上看的这么多。但也没有说什么。
沈昭夜晚躺在被褥里,帐外的是一些守夜士兵的交谈声,还夹杂着篝火的杂音,她睡不着,睁着眼睛想着,她的计划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脱离底层杂役、进入核心序列的契机。而前世的记忆告诉她,这个契机,就在三日后的“小队协同演练”中。
演练要求新兵五人一组,模拟遭遇小股敌军斥候,需完成警戒、包抄、俘获等任务。前世,就是在这次演练中,她所在的小队因配合失误,被“敌军”反杀,她也因此被边缘化。
这一次,她主动请缨担任小队临时队长。
“我来指挥。”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队友们面面相觑,一个新来的“细皮嫩肉”的小子,凭什么?但沈昭没有解释,只是迅速分配任务:“林景舟,你去左翼高坡,用望远镜观察‘敌军’动向;李四,你带两人从右翼迂回,注意利用地形;王五,你跟我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记住,听我号令,三息之后,右翼先动,左翼点火为号,我们正面冲锋!”
指令清晰,分工明确,甚至考虑到了地形和信号传递——这哪里像个新兵?队友们虽有疑虑,但见她眼神锐利如鹰,只得照做。
演练开始。果然,“敌军”斥候如前世般从西北方向出现。沈昭冷静观察,在对方进入伏击圈的瞬间,低喝一声:“右翼!”
李四等人立刻行动,迅速包抄。“敌军”察觉不对,欲要撤退,左翼的林景舟立刻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干草堆,浓烟滚滚。沈昭抓住这一瞬间,高喊:“冲!”
五人如猛虎下山,配合默契,干净利落地将“敌军”斥候全部“俘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用时不到一炷香。
结束后,几人高兴的用肩膀撞对方,以这种方式庆祝着胜利,林景舟看向沈昭,嘴里穿着粗气,眼底满是敬佩,其他几人也是如此,一个个抱着沈昭的胳膊,夸她厉害,战术了的。
校场边,负责观演的军官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个身着银甲、面容冷峻的年轻校尉——萧珩,目光尤其,专注。
萧珩随着演练的进行,他眼中的审视渐渐变成了一丝兴味。
“这小子,不对劲。”
萧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他见过太多急于表现的新兵,要么莽撞,要么浮夸,要么就是仗着有点底子就目中无人。可这个“沈骁”,不同。
他的战术布置,太老练了。
不是那种“读过几本兵书就照猫画虎”的生涩,而是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直觉。仿佛他早已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过,对战场的节奏、敌人的心理、队友的极限,都了如指掌。
比如,他让右翼迂回时,特意叮嘱“注意利用洼地,避开逆风”——这细节,连许多老兵都未必能考虑周全。
又比如,他选择正面佯攻的时机,精准卡在“敌军”斥候刚进入伏击圈、尚未完全展开队形的刹那——这需要对战场态势有近乎本能的判断。
更让萧珩心头一凛的是最后那一下擒拿。
当“敌军”斥候试图反抗时,“沈骁”手腕极其自然地一翻,食指与中指如毒蛇般精准点向对方颈侧动脉,同时手肘狠狠撞向其肋下,另一只手顺势扣住手腕反向一拧——“锁喉卸肩”!
这招,萧珩太熟悉了。
它是斥候营高阶斥候才会传授的压箱底绝技,不仅要求力量与速度,更需要对人体关节和神经有深刻理解。寻常新兵,连这招的名字都未必听过,更别说如此流畅、精准、毫无破绽地施展出来。
“镇北侯府?”萧珩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块温润的羊脂玉佩——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判断人心的某种隐秘依据。
就在这时,三日前的一幕突然涌上心头。
他那位在兵部当差的表兄,曾无意间提起:“镇北侯府送一个叫沈骁的男子来参军,倒是稀奇,我还以为要送他那个弱不禁风的儿子沈砚呢。”
当时的萧珩并未在意。可此刻,结合眼前这过于“完美”的表现,那“过分干净”的履历,反而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疑云。
干净得过分,往往意味着刻意隐藏。
萧珩的目光愈发锐利。喊来了一起跟沈昭一个营的士兵问他:“这个沈骁是个怎么样的人?平时可有什么可以的事情?”
那名新兵沉思了片刻,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萧珩看他这样以为他要隐瞒什么,眼神冷了下来,旁边的侍卫陈景安看他如此剑出鞘,把剑架在那名新兵脖子处,那名新兵吓破了胆,连忙出声:“这沈骁说起来确实奇怪,他对军营里的某些老规矩、某些事情,竟比一些老兵知道的都清楚;还有他在夜晚站岗的时候,总是望着北边的星星出神;甚至…….走路时,步伐虽刻意模仿男儿的粗犷,但偶尔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柔韧。”
那名新兵说完,浑身都因为害怕在抖:“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萧珩眼神示意陈景安放他离开,陈景安收起剑,侧身让了条道,方便那名新兵出去。
这些碎片,单独看或许只是巧合,但串联起来,却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向。
萧珩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有意思……”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种……猎手遇到猎物般的兴味。
演练结束的号角吹响,沈昭随着队伍返回营房。她没有回头,却总觉得后颈有些发凉,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平安符——那是她与家人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在这军营里,唯一的慰藉。
她不知道,在那棵老柳树下,一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睛,已经将她的名字,连同她所有的“不对劲”,一并刻进了心里。
萧珩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他翻身上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勒马回望了一眼沈昭远去的背影。
“沈骁……”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掂量它的分量。
“不管你是谁,藏着什么秘密……”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既然入了这军营,就别想再轻易脱身。你的本事,我要定了。你的秘密……”
他顿了顿,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
“我也会亲手,一层层剥开。”
话音落下,他一夹马腹,银甲在夕阳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如离弦之箭,消失在归途。
重新补充了一点细节 嘻嘻[星星眼][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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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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