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说要睡,但江枕月和温霁云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温霁云闭目养神,气息平稳,背对着他的江枕月知道他没睡,微微侧头,唤了他的名字。

“怎么?”温霁云的手轻轻拍打着江枕月的侧腰,他的眼睛还没睁开,但是却能够回答江枕月的话。

“我想知道,春日宴上的事情。”江枕月的腰侧发痒,但她想要知道的,只有温霁云能告诉她。她一定要承受着温霁云对她**着的爱意,才能得到回报。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刺客,想要行刺陆大人罢了,我替陆大人挡了。”

“陆大人如日中天,怎么会有人敢行刺他呢?”这不是上佳的决策,更像是受人指使做出来的愚蠢的事情。

这是上赶着找死。

“江姑娘很聪明,这人不是死士,审查的时候他供出了幕后指使,但是一个小官,上不了什么台面,来这春日宴也是托人打了关照,才能进来的。”

打了关照的,只有一人,江枕月皱了皱眉,翻过身来和温霁云四目相对:“你说,他是打了关照进来的?”

“怎么,你认识?”

“那日在后院,发生了一件事情,”江枕月开口,“大夫人在众人面前苛责我,这位大人的夫人也跳出来说我的不是。”

江枕月没有将后院的那些闹剧说明白了,那不重要,但前后院的纷争忽然可以联系到了一起,一切就变得不简单了。

温霁云听后,神色冷了下来:“她在后院,欺负你了?”

算是欺负,但是也没把她怎么样。江枕月摇了摇头,对温霁云缓和地笑着:“我不是会吃亏的人,当场便噎回去了。”

“那如何能行,她那不怕死的夫君在前院作乱,我挡了,怎么能让你在后院也被折辱?”温霁云变成了不好说话的样子,手也用力把江枕月圈在怀中,“你放心,此事会有一个好的终结,她以后不会欺负到你。”

江枕月觉得温霁云并不是在开玩笑,温霁云太过认真了,这让江枕月心中慌乱,一些奇怪的念头交缠在一起。她想,若是前世的大致结局不会改变,那么当初这女子被休妻,难道也是温霁云的手笔吗?

这是为什么?

江枕月仔细想着,上一世她也不过是在后院中,被这位夫人说过几句讥讽的闲话,她没放在心上,最后得知这位夫人的结局,也并未觉得大快人心。可若是这样的结局是温霁云插手导致的,那么温霁云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真的是仰慕江枕月,所以才把曾经欺负过江枕月甚至是,只有几句口舌之争的人,也都收拾了吧。

“行刺之人,受那位小官指使,这位心眼小的大臣,便是先前参与了算计陆大人的其中一位。春日宴本来就是鸿门宴,就是要让这位大人露出马脚的,可如今他急躁了,自己先败露,想来自己也是知道他不可能活着回去,才行刺了陆大人。”

“那温大人,要如何处置这个人?”江枕月听出了个大概,若是这人真的刺中了陆大人,那么便是死路一条,而温霁云帮忙挡了,那便是有了活路。温霁云给了这位大臣活路,也可以反手将这位大臣的生死,捏在手心。

还可以在陆守仁面前,以表忠心。

是一步好棋,可是温霁云如何能算好这位大臣一定会这样做呢?

“陆大人是说继续审问,一个小小的官员,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一定有更厉害的人物撑腰。找到这个人,才能彻底解决陆大人的心头大患。”

“而陆大人怀疑,这一切是太子所为。”

太子?江枕月越听越糊涂,这样的事情怎么牵扯出了太子。她记得,自己嫁入陆府前,还收到了太子赠予的大婚贺礼,那一对龙凤呈祥的玉佩。人人都说太子敬重陆大人,这才送了礼的,怎么这一回,又和陆大人看起来针锋相对了?

“太子毕竟是储君,陆大人的身份微妙又重要,所以陆大人才日日忧心,生怕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伴君如伴虎,储君也是一样的,尤其是像陆守仁这样风声水起的大官,更是要时时刻刻注意自身。

“那,先恭喜温大人了。”江枕月垂眸,她弄清楚了这春日宴不过是前院的试探,后院的讥讽,每个人都心怀鬼胎,而她是误入了这一片争斗的无辜之人。她不想要争,可是却不得不成为其中的一环。

想要做到隔岸观火,束之高阁,并不是寻常的事情。

“我何喜之有?”温霁云反而装糊涂。

“从此后,陆大人会更看重温大人,也会事事都问询温大人的意思。温大人风光无限,前程似锦,可不是要恭喜?”

只是,江枕月还有一事不明。若是太子和陆守仁真的暗流涌动,那么她还要不要留着那一块玉佩,还要不要听温霁云的话,每次他们相见,她都携带着那半块玉佩。

若是被陆大人撞见了,误以为她是太子身边的人,该如何?

她不明白为什么温霁云只让她收着太子的贺礼,温霁云和太子,不应该有交集才是。

但这些,温霁云都没能给她答复。

夜色深了,温霁云的手按住了要说话的江枕月的唇,他把自己的吻覆过去,轻柔地对她说:“睡吧,天色不早了。你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江姑娘不是说自己不坠入七情六欲,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的吗,怎么这回又想要踏入这些人情纠葛里去了?”

这是要让江枕月闭嘴的意思。

江枕月自知没趣,也不问下去。还好温霁云并不是全然防备她,她慢慢看清楚了眼前的局面。陆守仁结交她的父亲,看来是为了能够探得朝中的动向,江流昌是陆守仁的眼线,所以陆守仁才要她进入陆府,看似好色成性,看中了她,不过是想要抓住江流昌罢了。

而她那个为了前程,格局眼界皆不开阔的爹,还以为自己有大好的前程,没有把江枕月娘亲的话放在心上,执意结交陆守仁。

蠢啊,是真的蠢。

上一世的江枕月还以为自己的悲剧不过是自己沉溺情爱造成的,可如今看来,一切清明了,她的凄惨结局,除了有沈轻侯的背叛,还有父亲的推波助澜。

她在这尘世中,依靠不上家人,只能自救。

她从来只有自己,只是她从前,责怪自己,放弃了自己。

她流下了两行眼泪,她没想到,如今和她合衣共枕的人,是她上一世最讨厌的人。阴差阳错,这一世的一切都在她向温霁云剖开自己的心后,有所改变。

谁能想到这世间的缘分,会是这样的接续下去呢。

也很奇怪,江枕月日日都没能好眠,今日却在温霁云的身边,睡了一个安稳的觉。次日醒来,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她起身,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胸口,将她衬得如清水芙蓉,不需要任何雕饰。

她伸了手,将帐子撩开,只看到了芳菲在一边忙着添香。

屋中再无旁人。

“芳菲,”她轻轻唤着,“今日我房中可出去过什么人?”

“小姐怕是糊涂了,您房中能有什么人?”

江枕月愣了愣,而后笑道:“是了,是我梦魇住了,我房中怎么会有人来呢。”

“小姐,您先别管做梦的事情,我有大事要和您说。”芳菲神色凝重,她走过来,把帘幔卷起来,伺候着江枕月的梳洗。

“春日宴告一段落,温大人养伤,陆大人也知道了是谁在和他作对。前院安静了,可是后院却不然,方才已经有人来找小姐您,被我拦下来。”

“找我,为什么?”江枕月不懂,她又做了什么事。

“是大夫人,春日宴后那些贵族女子的家眷总有一起聊天的,听说是有人哄着大夫人说您不是处子之身,在后院中作威作福,将来要成祸患,特意选了婆子妈妈,说要来验明正身。”

“什么?”江枕月还有的一点睡意消散,怎么春日宴的事还未结束?

验明正身,怎么验明?江枕月拉开自己的衣袖,手臂一转,这上头的守宫砂还在,还要如何验明?她有些后怕,还好温霁云和她并没有做到那一步,她还是清白的身子,可以验。

但她凭什么呢?

“因为小姐的一句辩驳,大夫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又经不起人的挑拨,这才让小姐受了苦。”芳菲字字句句里都是心疼,也在替江枕月不值得。

若是能忍气吞声,或许就不会受这样的折辱了。

“若是我不辩驳呢,任由她们欺负到我的头上去,她们还是会这样对我。”这世间并不是只要忍让,就能够风平浪静的。

波涛汹涌起伏,并不是人为便能够平息的。

“那小姐该怎么办,真的让那些人查验您的身子?”

这对江枕月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也是将她过去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她只是曾经瞎了眼,心悦过一个男子,而后所有的言论纷纷,全都向她扑面而来,没人会看那城中的告示的,他们更喜欢看的是刺激肮脏的东西。

他们的心中自有一杆秤,来衡量揣度这世上的人。

江枕月不能怎么办,若是有人存心要害她,即使她身子清白也会被颠倒是非,若是她不清白,那么便是被抓住了话柄,被逼入悬崖峭壁。

她不能随意让人闯入了她的屋子,随意地碰她的身子。

江枕月对芳菲道:“我们去大夫人那里,事到如今,躲是没有用的,既然要这样撕破脸皮,那我也不害怕。”

许霜清没想到江枕月会主动前来,她冷笑着拿出手绢放在鼻尖下头,她皱着眉头,看是在嫌弃手绢,实则是在嫌弃着江枕月。

“江姑娘是真的嘴硬,不等我去拿你,便自己前来,可见是心虚,要来我这里闹一闹。”

“是不是心虚,自有证明。我只求一件事情,大夫人心中若是存疑,我可以配合着大夫人验明正身,只是这过程中,不能有私,不能找后院的人来查验。”

“江姑娘这话的意思是,怕我诬陷你?”许霜清眼神中都是不可置信,她荒唐地笑着,“你放心,此事我会禀告老爷,让他去找人来查。届时,我和二夫人都会在外头等着结果,江枕月,你最好是问心无愧,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江枕月没有表情,只是低头欠身:“枕月恭候二位夫人的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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