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劝服了为儿忧心忡忡的两老，贺妩拿出一个新的棋盘放在霍天岐面前：「临崖渊下水晶石做的，有清心神、明心智之效，权当谢礼。」

就在她离开的这短短数日，有高阶散修打上玄机阁的主意，若非霍天岐暗中相助，只怕损失颇大。

大抵这就是贺妩取走锁魂灯之后，天道作出的修正。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应了一个劫，她反而放下了心头大石。

霍天岐没有推拒，欣然地收下了。

聂小乔走到霍天岐身后，越过他肩膀探头打量棋盘，嗲声嗲气地问：「师伯祖，怎么没有小乔的份儿呢？人家也是有出力的。」她望向贺妩的眼中锋芒毕露，显然也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贺妩看见霍天歧侧头望向聂小乔目光，并不是单纯好奇的审视，还有一些别样的光芒。

那种眼神她很熟悉，前世看过太多遍了，想忘也忘不了。

她微微一愣。

该来的还是来了。

聂小乔注意到她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满是得意之色：「怎么办呢？总不能全都给你重新夺回去。」

贺妩眉头紧锁，并没有舒展。

「你也该收心了。」贺妩淡淡地说：「先前如何，你我皆一清二楚，如今怎样，也已经摆在眼前，你糊弄不了我。」

聂小乔猛然直起身，脸容铁青地瞪着她。

霍天歧皱着眉头，视线在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中间来回扫视，目光晦暗不明，情绪复杂。

他琢磨着贺妩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是话中有话。

贺妩轻轻瞥了霍天歧一眼，示意聂小乔慎言。

聂小乔忽地冷笑：「那又如何？」

她看也不看霍天歧，不管不顾地说：「任你再怎么胡搅蛮缠，他一个无情无欲的人，总不能因着你而平白生出来。」

「你会在无望之中绝望，一如当日的你。」

她说完，匆匆看了霍天歧一眼，低着头跑开了。

贺妩只觉耳后隐隐发热，喉间一阵钝痛，什么话都讲不出口。

霍天歧眼睛落在自己搁在桌面的手指上，他弯唇一笑：「青元真人介意与霍某解释一二吗？」

贺妩伸手抵住左下颚，掩耳盗铃地侧过身，神色自若地说：「霍长老不觉得这话问本座不妥吗？」

霍天歧抬眼，似有若无地瞟向她耳后：「不巧，霍某恰好知晓怎么给青元真人治病。」

贺妩眸色一滞：「霍长老说笑了。」

霍天歧眼睛略眯，忽而意味深长地说：「霍某人曾经栽了一回，也是靠这个方子治好的。」

他望着贺妩的眼里多了几分缅怀。

她一愣，似乎意会他话中的意思，红唇微启，微微颤抖着，好一会才拼凑出完整的语句：「你要什么？」

霍天歧伸长手臂，隔着桌子抚上她的脸，感受着指腹下不住轻颤又强作镇定的人儿，他的手游移到贺妩耳后，摸了摸她已经透着紫芒的肌肤，又顺着下颚线一直往下，然后倏地用手掐住了她的脖颈，粗暴地将人生拉硬拽到自己面前。

贺妩呼吸艰难地近距离看着霍天歧的脸，胸口到腹部传来□□撞击石桌产生的火辣辣的痛。

霍天歧靠近，双唇若即若离、将碰不碰地逗着她玩。

「你怎么这么犯贱呢？」

他问完，呵呵地径自笑着，然后又道：「我给你的你不要，非要去讨别人不给的。」

贺妩冷冷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不相关的东西。

「你竟敢当我笑话！」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掐得她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他连忙又松开了一点：「别怕，不会就这么弄死你，怎么说也是我曾经动过心的人。」

贺妩勉强能够顺畅呼吸，她难受地闭嘴轻咳几声，才哑着声音问：「你要什么？」

四个字，一字不差，就像是看猴子戏耍了一场一样，全然与她无关。

霍天歧松开她，平复了一下狰狞的面孔，温润地笑着，只有眼角还带着未消的红。

他说：「你说的话，给我解释清楚。」

贺妩点头：「方子呢？」

霍天歧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花瓷瓶放在桌面上。

贺妩狐疑地瞥了一眼，霍天歧用指甲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等价交换。三池子水，忘情断欲。」

贺妩想了一下：「你猜得没错，便是两女抢一夫的戏码，我就是犯贱的喜欢一个无心的男人，她同样芳心暗许，结果我们都输了。」

聂天歧铁青着脸，嘴上还是挂着那个笑，看起来扭曲而诡异：「是我两次都输给了他。」

贺妩有些同情地望向他：「也许不止。」

聂天歧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这么看我。」

贺妩伸手拿过那个青花瓷瓶，拉下他的手：「这样的等价交换你吃大亏，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我们最初的交易霍尊者还记得吗？我说过的，要让俞珄的徒孙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你还是能有胜过他的地方的。」她坏心地说：「她最喜欢抢我东西了，只要你惦记着我。」

霍天歧红着眼，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一掌劈碎了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