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谈话平和,最后却不欢而散。
俞珄佔了她的浮云城堡不肯走,她离开了干脆将手链扔进储物空间,来个眼不见为净。
贺妩回宗后先到青知峰探望梁清冶,他仍躺在床上毫无声息,体内的气息已经平顺了许多,想来是调养的方式得宜,估计不日就可以苏醒。
俞珄的算计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血脉,这种对同门出手的事情他指定做不出来。
虽然青灵真人早前闹的那一场已经几乎坐实了他的嫌疑,但贺妩心中总是不甚踏实,总觉得里头还别有隐情。
奈何唯一的知情人一直昏迷不醒,她也别无他法。
旁边守床弟子三番四次忍不住抬眼,偷偷瞥向贺妩这位活在传说中的大师姐。
贺妩从梁清冶身上收回神识,侧头望向站在角落的弟子。
上一次来,守在这里的是青容峰的弟子,贺妩见过几次,跟原桐关系不错,是个很老实的小伙子。
而眼前这个弟子,穿着青广峰的服饰,是齐羽的人。
她不动声色问:「怎麼換人了?」
见贺妩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立马从角落走出来,先是行了个弟子礼,然后开口说:「回师叔祖的话,小的杨易枫,师承孙小微,受师祖之命,于梁师伯祖床畔照料,直到康复为止。」他语尾上扬,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孙小微这名字贺妩倒是耳熟,是晴隆亲传的大弟子,弃剑习刀,是宗内少有练刀的弟子。
晴隆一向与梁清冶交好,这般关顾亦是情理之中。
贺妩并没有纠结守床弟子的变更,问了几句关于晴隆的状况,杨易枫一问三不知,望向她的双眼却火热,带着浓烈的憧憬。
贺妩莞尔一笑,交代他用心照料,得到杨易枫拍胸口担保,赐了好些趁手的符咒,这才在他的不舍的眼神目送下离开。
她踏出清容殿的一瞬,敏锐地抬头望向右侧,放出神识测探。
什么也没有。
她站在原地沉默片刻。
大概是她太敏感了。
御剑回青元峰的途中,始终觉得心绪不宁。
偌大的流光宗修为在她之上的人并不少,但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不能让她发现的,却也没有想到几个。
她心念一动,猛然转向掉头往太清峰而去。
她去太清殿寻周荣扑了个空。
朱信弓腰道:「师尊去了岐山。」
贺妩一听,浑身一震:「去岐山作甚?」
「宗主有命,好像是要找一只妖兽。」朱信尽量将自己知道的资讯拼凑出来。
贺妩一下子就想到鲛人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木随子这个死心不息的伪君子。
贺妩低头打了个手诀,举起青元峰掌峰令牌往眼前一扫,识海中开始出现一片小红点,全都是流光弟子的踪迹。
流光宗上下所有弟子令牌上都有命魂,与宗内供奉的魂灯相互呼应,借由这个联系,掌峰往上的人可以对弟子所在的位置进行大概的定位。
这个术法并不好使,趁着这段日子,她总算学得七七八八,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贺妩蹙眉在识海里找寻属于周荣的标记,朱信又敬畏又好奇的盯着她施法。
刹那间,她脸上血色尽退。
她也顾不上回峰去跟白穆青请安,召出飞剑一跃而上,全速朝魔兽山而去。
她心里极度不安,脑海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清楚、理不明白。
聂小乔失去了归一掌门之位,木随子勾结魔人的争议没有爆发,她并不用遵师命去寻找宗主的下落,一切都已经远远偏离跟上一辈子的轨迹。
可为什么周荣还是在这个时候去了魔兽山?
周荣浑身伤口倒在血泊中的一幕不停在她眼前浮现,当时他元婴已被撕碎,浑身的本源之气不住外泄,她修行不到家,完全束手无策。
她哭喊着要将他从地上搂起来,他却头一回板着脸对她说:「听话,这么漂亮的脸脏了师兄了没法儿替你擦。」
她不愿意相信事实,一直给他破败的身体灌输灵气。
那时他已经回天乏术,底下徒弟徒孙一大把,该交代的全部都没有嘱咐,唯一记得的还是她这个对他亏欠良多的师妹,他气若游丝对她语重心长的叮咛:「……不必执着强求,道心有碍,便再也无法寸进。切记。」
他临别的遗言一语成谶。
自那以后,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击溃了她的道心,修为凝滞不得寸进,苦无他法之下,她转投药石之助,明知道此法弊多于利,仍是义无反顾,最后沦为整个修真界最大的笑柄。
明明天道给予她一个重来一遍的机会,眼看就要平安顺遂的活下去,为何还要如此捉弄于她?
难道命定的轨迹真的不可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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