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妩来到西厢房时，聂小乔正在运转气海，贺妩并没有打断她的修行，只是站在门扉和墙身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

不得不说，撇除一切的偏见与仇恨的目光，聂小乔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她在剑道方面卓越的天资不说的，为人刻苦耐劳、敢于拼搏，身边还有那么多得人愿意倾囊相助，的确是拥有称霸修真界的资本。

可惜，这方小世界，还有一个贺妩。

聂小乔将她视作追赶超越的目标，她却从不曾真正将她放在眼内，直至二人在流光宗匾额下对上，她被这个徒孙决绝地拒于门外。

是宿命让她们成为对手。

很快，贺妩就从聂小乔的身上感觉到几分危险的气息。

磅礴的灵气汇聚在聂小乔的周身，她抬手在虚空中划出几道虚影，浓重的灵气顺着她轻点的位置盘旋，最后凝结成一道可怕的灵液，缓缓被她牵引入体内。

是元婴三层的灵压。

半挨着墙角的贺妩忍不住站直身，牢牢地盯紧那个逐渐睁眼的女人。

聂小乔看见贺妩出现在自己房中也不惊讶，反而眼含笑意：「师伯祖怎的有闲到我这儿来？」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柔弱的模样看着就叫人提不起心防，话中却再也不见往日的卑微和敬重。

原初就是不了解她的为人，被外象蒙蔽，才会一次次咽下闷亏。

贺妩冷哼一声，没有打算和她来一场师伯祖和徒孙之间的唠嗑，她直接把来意点明：「白绰人呢？」

聂小乔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师伯祖自个儿的师弟，怎么找我寻人来了？」

「给宗门回报白绰定向的，乃王太晚，此人与你关系怎样？」贺妩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所有人都失了他的音讯，包括我自己，你说，王太晚一个小小的弟子，何德何能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并且定时汇报状况？」

王太晚年岁与白绰相仿，心性也相近，思想比较单纯。

但要说武艺修为，王太晚却一直比不上白绰，若白绰当真遭逼迫遁逃，以他之能，不一定能够甩脱所有的尾随者，但一个小小的王太晚，实在不在话下。

聂小乔的名声好，一般都能让人有着先入为主的正面评价，柔和的外表和性格更便于获取好感度。王太晚负责监控守护聂小乔所在的小分队，一来二往之下，连带往常没怎么交流的两人关系也升华不少。

说王太晚与聂小乔勾结，又不全然是那回事。

「师伯祖，你可真真误会我了。」聂小乔笑着说，气色好得完全不似一个重伤初愈的人：「此事当真与启灵居有关。」

「子言太乐？」

聂小乔摆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竟知晓此事？」

贺妩半眯着眼。

聂小乔如此笃定她不能够得到消息，要么就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要么就认为她不可能从任何渠道得知相关消息。

前面一个可能性很低，很大机会是聂小乔暗地里做了相应的安排。

「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清楚彼此的底细，如此……」

「师伯祖慎言。」聂小乔打断她的话：「修真界对夺舍一事有多忌讳你最是明白，这种事情传出去，只怕你我都得不了好。」聂小乔说着这事儿对她们两人的影响，眼里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眸光。

她压根儿就不曾为此忧心。

贺妩看着聂小乔的表情，心中无名火顿起，直视着聂小乔的眼睛：「如你先前所述，这个全新的位面里，你已然不是往日那个手掌风云的归一掌门，不过是枚弃子，凭什么在我面前叫嚣？」

聂小乔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她的内心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淡定。

没有人能够真正地掌控天道的运行。

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贺妩亦没有心思与她纠缠下去：「无权无势的你，你道俞珄仍会重视你吗？」

蛇打七寸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贺妩，」聂小乔叫住抬步欲走的贺妩，她回身望向床榻上的人，聂小乔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你一直都仰仗着身边人的提携，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仍有一些我这样的人，活在社会最底层？」

贺妩冷哼一声：「身边的资源亦是实力的一种。」

「你的这些资源，都会逐一离你远去。」聂小乔声音变得冷硬沉抑，像是一个预言，又更似一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