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客栈,返程又带了趟镖。这次是银镖。启程前陈叔叮嘱,引钱最招贼,必需格外小心谨慎才是。
大家都严肃的回“知道了!”
车轮滚滚,走上官道。前半程倒是无事。吃完午饭,日头正好。大家排班休息,换班驾车,这会儿子刚好轮到太吾。这已不是太吾第一次赶头车,行事也算熟练。
突然斜前方窜出三个人!
为首者悍不畏马,亮刀当先一站。后两人抬一拒马,扬手将它横路一剁。眨眼间拦住去路。
太吾右手猛拉缰绳,左手握枪,翻花出刃。与此同时,口中喊号。整个车队,随令停行。
陈叔三步冲到队首。见那为首之人头戴绿巾,松了半口气。双方对峙几瞬,却未听匪首问话。
遂抬手行礼,试探道:“敢问,是否松山寨吴大当家手下兄弟?”
“是又怎地?”
“略备薄礼,请兄弟问大当家身体康健!”
哪知对方并不接礼,反倒上下打量陈叔和太吾几眼,“左家镖什么时候换了个黄毛丫头带队,怕不是老镖头突发恶疾,快完犊子了吧?!”
“哈哈哈哈哈!”身后二人甚是捧场!捧腹大笑得夸张刺眼至极!
太吾被捅了旧伤口,霎时间气血上涌!轻踢车辕,飞身而下!举枪直指对方:“你祖奶奶我一枪战你等三个,你们这些破烂花架子,必败无疑!!!”
枪尖反出正午的阳光,直穿出松林。
“按老规矩!请位朋友单独出来!比试武艺!”
这是要邀两方出人决斗!镖师们如临大敌,互换了眼神。二师兄李渔差点喊出让我上。
陈叔当机立断,一跺脚踩在李渔右脚上,疼的他闭了嘴。借力短移了几尺。刚好拦下枪尖。顺势把太吾往后带去。太吾不退,两人暗劲相冲,架在了原地。
陈叔转头对贼首说道:“这位是少当家的,大当家的独女。自幼习武,武艺超群!以后是要接管家中事务的!”
“哼哼!”为首绿巾贼目中轻蔑,刀都没往上提一寸。
“少当家确是初出茅庐,对朋友不够全了门面。不过!朋友家的山寨,年前大当家也亲自拜会过。年节礼金一次没少,您再受累,跟寨子里确认责个?”
眼瞅贼首面色放缓,却仍未收刀,又道:“再说,左家镖有我们这些徒子徒孙在,至少还能再走镖数十年!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您也看在江湖朋友们的面子上,全个体面!以后走镖这一程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兄弟你吃肉,别吃骨头。吃到骨头,就别后悔!”
说罢扬首示意二师兄。李渔向前一步,将早已备好的礼金托出。还当着他们的面,又添了些雪花银。
两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分量不少的雪花银,也帮腔道:“六哥!真个坏了大当家的节礼,也不好交差!”
那贼首沉吟半响,眼神向车队里压银车几次徘徊。最后还是缓缓收了刀,抬手示意。左肩后穿土红褂子的小弟得令,高声呼唤:“撤呼!”
太吾正攥紧□□兀自深呼吸,企图平了一肚子火气。忽听那草坷里,大树后,甚至远远丘陵小山后,不断的传来“撤呼!”“撤呼!”“撤呼!”……
贼众山呼后撤之声,声声呼声连绵不绝,竟是喊了小半个时辰,谷中才徐徐安静下来!太吾惊出一身冷汗。才知自己轻敌。
对方人多势众,有恃无恐,哪管你武艺多高?终是双拳难敌四手。难怪贼首这般难缠!这是自恃够强,不肯放下嘴里的肥肉!
待他们驾车远远走开。暖阳午后,却人人噤若寒蝉。
陈叔坐在太吾身边,看着她继续赶车。“规矩规矩,说是规矩,其实是咱们世代摸索出来最安全的办法。不出规矩,是都为了保平安。”
车队咕噜噜慢慢的走着,青天微风和夏日的虫鸣、野花青松的甜涩气息都飘在太吾身边。
“咱们就是出门做个生意养家糊口,能不拼命就别拼命。能嘴上解决的,就不动武。当然了,真动武,咱们镖行这功夫,谁也不用怕!”
“对!我们不怕!”李渔笑哈哈起来,最数他胆大心热,没心没肺。
他在后车吵起来,惹得四师兄周安,五师兄石铮也跟着嘻嘻哈哈。“师妹放心!师兄秭最是靠得住!”
连六师姐方轻也跟着安慰:“将来你师弟师妹长起来,也必是你的左膀右臂!”
十一师妹林诺晚还在学站桩,十三师弟吴甜还在哇哇大哭要糖吃。指望他们得猴年马月。太吾绷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别说,这一笑,气随声走,身体也就跟着放松下来。
“可是少当家的,可知少年行镖苦,全身见父母。管他哪一方出手,最后不是血溅三尺,命消魂灭,就是重伤荣养,靠接济度日。从来没有侥幸。所以莫要冲动。晓得了吗?”
“晓得了,陈叔。”
一只蝴蝶无声的飞来,扇了扇花纹绮丽的翅膀,落在女主镖囊上。看不出囊里放的是苦练十几年的夺命暗器,还是姑娘家的头油胭脂。也许,还有给父母和情郎的归家礼物。太阳晒得她熏熏然。枪柄,却始终没有再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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