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可惜如此念想,只存在一霎,秦婵突兀的想起母亲。

王朝圣女的联姻人选,绝不会是一位肢体残障之人。

哪怕女孩是亲王之女,又是其膝下唯一血脉,母亲亦一定会选择退婚。

毕竟当初母亲之所以答应让自己跟不祥尸胎名声的女孩联姻,大抵跟母亲那时在秘境接受考验失败有关。

王朝里不止女帝和诸侯王会有继任危机,祭司之间争夺亦是如此。

祭司若威信不存,就必须要拉拢皇室和诸侯王族,否则亦容易失权被废,进而作为献祭神灵或殉葬帝王之用。

如此一想,秦婵只得收敛心神。

眼见女孩行走渐而有序,不再哼唧惊呼,秦婵出声:“现下松开手,让小王女试试。”

“别,我怕!”张琬立刻摇头,不肯依从,掌心紧紧抓住坏女人环绕的纤长手臂,全然没有注意到把对方好看的衣裳弄出凌乱不整的褶皱。

见状,秦婵薄唇轻扬,幽深眸间浮现淡淡笑意,手臂更是虚抬,任由女孩紧紧攀附,故作抽离姿态,悠悠出声:“方才小王女扬言死都不怕,如今却如此,岂不是自食其言?”

闻声,张琬面热的厉害,哪能听不出坏女人的取笑,便不欲她搀扶,僵硬收手道:“好,我自己走就是。”

哼,坏女人竟这般小瞧自己,张琬便故意不去看她,心想谁不要面子呀!

虽然张琬性子软好说话,但是王女身份在前,总归有几分矜持自傲。

语落无声,屋内只余蹑步行进声,张琬走的认真,虽是磕磕巴巴,却也确实比最初无力发麻,要好上许多。

张琬渐渐发现左脚确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大抵真是被恐惧裹挟,所以才不敢落地。

正当张琬放松警惕,贪急的想往门处行进,谁想却因左脚过累酸乏,一时迟缓,未能跟上动作,身段突兀失衡,眼看就要摔倒!

张琬顿时吓得面上失色,心亦悬到嗓子眼,忍不住惊呼:“啊!”

本以为会像个乌龟一般趴在地面的张琬,整个人被突然搀扶揽住时,庆幸呼气!

好险,刚才差点就要在坏女人面前丢脸了!

“小王女怎么就不知稳妥些呢?”坏女人幽幽声音响起,已然不复先前打趣笑意,甚至略带些许紧张。

可惜此时的张琬只顾着窘迫,并未察觉,更因被半揽在怀里,明显感觉到薄纱绵软,满面通红的拉开距离,支支吾吾的应:“嗯、我知道,现下不早该、回去了。”

明日辰时离开祭庙,过时不候,张琬没忘记坏女人的话。

“不急,我让祭徒备抬椅送小王女回屋,以免又添新伤,得不偿失。”

“哦。”

这回张琬没敢反驳坏女人的揶揄话语,一心只想赶紧离开!

刚才真是丢死人了!

夜幕深深,屋内夜灯静燃,张琬脑袋裹着被褥,面色绯红,气恼又羞涩,喃喃道:“明明只是差四岁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差距嘛!”

雪夜纷飞,不知何时消停,因白雪映衬,天亮的极早。

万籁俱静,张琬睡眼惺忪,随从一干祭徒巫史独身乘坐车马出庄严肃穆的祭庙殿门。

张琬目光看着远离的祭庙,才迟钝意识,或许昨夜是年前最后一次见坏女人。

先前出门时,对面廊下已不见银制灯盏,想来坏女人更早的时辰就已离开屋院。

看来她真的很忙呢。

不过从祭庙回到府邸的张琬,整个人懒散惬意的很。

除却陪同母亲用饭,闲暇练字走路,再无旁的正经事。

只是没想到坏女人安排送行的巫史祭徒却一道住进府邸。

每日里诊脉熬药熏香都成巫史操持的事务。

对此,母亲很是放心,老嬷嬷更是欣慰。

早间老嬷嬷服侍穿臃肿冬衣,佩上长命符锁,念叨:“小王女有福,太阴圣女如此贤惠上心,往后必是福泽绵长。”

闻声,张琬无奈出声:“嬷嬷,今日母亲请人来府邸做客,再念叨就要耽误了。”

那些祭徒巫史,分明就是坏女人派来每日看守自己行踪,哪有什么福气嘛!

老嬷嬷见小王女满面稚嫩,方才敛去深意,不再多言,和蔼笑笑应:“好。”

亲王府邸堂内,张亲王接见几位卿大夫共宴,因着府内没有王妃,宾客亦未带内眷,言谈较为正式。

张琬端坐在一旁顺从母亲,谦恭向众人问好,耳听她们商谈国政祭祀事宜,不似宴客,更像会谈,心间暗觉无趣。

午后宾客们告退离席,母亲因有旁的事,亦乘车马出了府。

张琬独自从廊道而过,掌心捧着手炉,迎面而来的冷风料峭,让人心神一怔。

满院积雪干净白芒,庭院栽种的树木亦枝叶凋零,早已只剩光秃树干,更添冷清。

真是没什么年节气氛啊,张琬如此想着。

随即,张琬顾自踩入庭院的积雪,脚下沙沙作响,落下印迹。

“嬷嬷,今年赵姨母家什么时候来府啊?”张琬记得以前娘亲的母家族人常来拜访,其中一姨母家有位表姐。

虽说前世儿时记忆略微有些久远模糊,但是张琬记得那位表姐说话温温柔柔,很好相处。

闻声,老嬷嬷迟疑道:“前些时日收到过赵氏拜帖,大抵过两日就会来府上拜见亲王。”

其实老嬷嬷对于赵姨母一家印象并不大好。

赵姨母盯上小王女的婚事,甚至想以亲上加亲为由有意撮合,所以这几年节日都会上赶来拜访。

可太阴圣女的婚事岂能毁约,亲王明令严拒,再加上小王女入祭庙,因而今年才没怎么往来。

张琬闻声,眉眼浮现几分笑意应:“真好,否则整日待在府邸无趣极了。”

“小王女若是觉得无趣,倒不如同老奴做元日福结,亲王去年收到很是欢喜。”

“好呀。”

王朝的元日节有互相赠送福结的习俗,福结是为彩带盘扣,其间书写祈祝言语,亦可做衣物挂饰之用。

从庭院回到暖和的屋内,张琬放下手炉,挑选彩带,跃跃欲试的询问:“不知嬷嬷喜欢什么颜色样式?”

老嬷嬷于一旁磨墨,不解的唤:“小王女怎么问起老奴?”

“因为琬儿想给嬷嬷做一个福结报答多年扶养恩情。”

“小王女言重,老奴万万不敢。”

张琬见老嬷嬷如此言语,指腹盘旋彩带,黯淡神色的出声:“母亲平日忙碌,琬儿又自幼没了娘亲,嬷嬷莫非觉得不祥,所以不愿接受么?”

话语说到如此,老嬷嬷哪敢推辞,忙应:“哪里的话,只要是小王女所送都是极好,老奴岂有不收之礼。”

“那请嬷嬷来挑彩带吧。”张琬明眸变了神色,乖巧而欢喜的软声唤。

如此模样,见之少有不心软,老嬷嬷看着小王女长成,更是捧在手心,自不舍她心思落了空。

不多时,张琬提笔在彩带潜心书写祈福祝语,等待墨迹晾干,掌心捧着茶盏饮用,视线瞥见入屋往铜制薰炉里添加药物的祭徒,忽地想起坏女人。

自己要给坏女人也做一个福结么?

今年坏女人帮了不少忙,否则自己难以死里逃生。

可张琬又觉只是送福结给坏女人,未免有些太过简陋。

王朝祭司亦会在元日节命祭徒巫史发放神灵符结,其寓意大同小异。

而圣女更是享受王朝极高的敬重礼待,想来坏女人收到的赠礼,多是非富即贵之物。

自己必须得仔细准备才是,否则失了礼数,又该遭她取笑不可。

于是张琬在老嬷嬷的不解目光之下,特意跑了一趟府库,忙活半天。

待亲自挑选漂亮华丽各样玉石回到屋内,张琬把一方编织福结装饰的极为华美,越看越觉满意,期待的唤:“嬷嬷,这个福结如何?”

老嬷嬷打量悬挂小王女掌心的福结,欲言又止委婉道:“小王女,亲王向来喜纯朴,这福结有些太华丽张扬。”

“嬷嬷放心,这不是给母亲准备的福结。”

“可老奴的身份更是不得佩戴如此珠玉福结,有违礼制啊。”

闻声,张琬摇头,明眸闪烁,略微别扭应:“嬷嬷误会,这是给太阴圣女准备的福结,合适么?”

语落,老嬷嬷面上不复先前拘谨,连连笑道:“那这必定是再好不过的贵礼,老奴去寻一方漆匣和福袋装点,小王女再赠礼帖问安,则礼数更为周全。”

张琬见老嬷嬷如此言说,自是含笑,心间琢磨用词,暗想问安礼帖么。

先前坏女人每日都让自己写竹简,不如就交代些自己近来日常,再添加元日祝福吧。

傍晚时分,巫史照例诊脉笔录,而后便欲退离。

张琬犹豫的唤:“这些每日诊治记录都会交给圣女么?”

巫史颔首恭敬应:“是。”

语落,眼前清瘦孱弱的小王女,双手捧着精美漆匣,其间似是装载沉物,主动递近,郑重道:“那就烦请将这些一并交给圣女吧。”

夜风肆虐,风雪不减,祭庙屋院内,主座上的秦婵打开眼前的精致漆匣,其间有一方福袋,一册竹简,沉静眉眼中透着些许探究新奇趣味。

秦婵纤长玉手取出福袋中的朱红绣云纹图福结,打量样式,烛火照耀之下,彩带尾端点缀许多形形色色的彩玉珠石,让人不知该评价艳丽夺目还是五花八门的好。

虽说完全不符秦婵素日清雅喜好,心间却分外欣悦,细细端看半晌。

而后,秦婵才展开竹简,静心观阅,可美目间渐渐弥漫冷寂冰凉。

秦婵视线停在女孩提及期盼温柔表姐来访的喜悦字句时,幽眸微沉,暗想早知还不如让她断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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