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seven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睁开眼,看到宁约翰在睡眠舱外,一边拍打着玻璃一边喊我的名字。
感觉时间没过多久,梦都没做。我的睡眠舱被打开,我从里面坐起来,我的四肢控制很流畅,衣服也提前穿好了,脑袋除了有点晕乎之外没有什么异常。
“我这是……成功了吗?”
宁约翰欣慰地笑,“看看你的手腕就知道了。”
我低头看,左手手腕那里的皮肤完整光滑,那两道疤痕不见了,我还用力地捶了一把左肩。已经过惯了疼痛的日子,都快忘记这样健健康康是什么感觉。
我抬眼,监护屏幕上显示时间是3月2号,距离来到这里过去了一周。思成他们怎么样了?
“既然转移很顺利,那我现在马上回去。”我一说完话就马不停蹄地拿上我的东西准备离开。
“你不打算看看陪你走了七年的老伙伴吗?”
听到这句话,我的脚步顿在了原地。我转身看向躺在旁边那个睡眠舱的躯体。
当我以另一个角度看他,啊不,应该说看我自己,才发现原来我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是这样糟糕。身材削瘦,眼下布满重重的青影,就连我最自豪的那张脸也凹得看不见一点意气风发的气质。
“辛苦了。”我弯下腰摸摸他的头。
我大步迈出研究所的大门,快速地奔跑着,从庄园跑到了洛杉矶的街道上。
带着寒意的风久违地打在脸上,我却像个从地道放出来的疯子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任由鼻腔里传来湿漉漉的冷气。
对,就这样,就这样全力奔跑!我气喘吁吁地笑。
所有的伤痛和失败已经跟随着那具旧躯体永远地沉睡在研究所里成为了过去式,从今以后任何困难都不可能让我停下前进的脚步。
打开手机,通知栏轰炸如预想那样袭来,感觉全世界都在疯狂地找我。
我第一时间点开跟思成的聊天框,历史记录还停留在我发出的那三条消息上,他没有回我。
他怪我了吗?唉,肯定会,怪我太冲动,怪我不告而别,我们会不会又像2018年那样,争吵、冷战、分手,然后再后悔,反反复复把我们之间的感情耗到零点。
应该不会。我不是那个18岁的宁阳了,他也不是21岁的董思成,长大后的我们总会改变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会找到新的平衡点。
我莫名地对思成有无限的信心。
我起身登机,在飞机上准备关网络的那一刻,iPhone慢吞吞的网络信号终于把那些微信消息加载出来了,思成的消息框显示了红色的数字3。
他那天是回复了的,在我发完消息一个小时以后。他说——
“不要向我道歉,为自己而活很了不起。”
“我们肯定会赢的,别忘了我的名字叫‘winwin’。”
“我等你回来一起看海。”
——————
我搭乘了距离我时间最近的航班回到首尔,提前联系好了佩佩拉,她会安排车接我。
很久没有坐凌晨落地的飞机了,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在仁川机场等了很久,在睡着的前一分钟等来了佩佩拉的电话。
佩佩拉看到我以后快步地走过来,我也看到了她,随即站起来拿起行李箱向她靠近。
但是,她做出了我无法理解的行为。
佩佩拉情绪很激动,扑过来拥抱了我一下。不过两秒钟后她就恢复了平静,一言不发地接过我的护照走在前面。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跑了我所有的困意,我盯着她利落的背影。
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庆幸她一手培养的艺人没有浪费,还是她庆幸公司不会因为我脱离掌控而开罪于她?
我想象不到别的可能性,诸如担心我的安危或者为我重生而高兴。
我没有把她当成我的朋友,正如她没把我当成她朋友。同事就是同事,她想通过我达成她的目的,我也想利用她获取更多资源。
这个拥抱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吧。
我在群里发通知,“兄弟们!家人们!我回来了!”
即使已经很晚,但是他们还是几乎秒回。
Hendery:“到哪了?我马上起床接你。”
肖俊:“太好了,还好我还没睡。”
Ten:“我现在就上楼,到家了说一声。”
刘扬扬:“我上楼等你。”
钱锟:“你想吃什么?家里好像只有拉面了。”
Hendery:“备着呢,放心。”
肖俊:“我们楼上最不缺吃的。”
钱锟:“OK。”
我点进思成的聊天界面,不知道怎么说第一句,也没几个字,来回删删写写像个傻小孩。
算了,我收起手机,可能有的话更适合面对面说出来。
凌晨三点,佩佩拉送我到了宿舍门口。司机想下车帮我拿行李箱,我摆摆手说不用,没多少东西。佩佩拉也要下车送我上楼,我也拒绝了。
“谢谢。”我拖着行李箱弯着腰对坐在副驾的佩佩拉告别,“以后还要多麻烦你。”
她转头盯着我的鼻子,没有直视我的眼睛,她看起来想说很多,所以我等了她一会儿。最后,她只说了“好好休息”就关上了窗。
我上了楼,在包里翻找宿舍钥匙。翻了快一分钟才想起来我根本就没有带钥匙,宿舍钥匙和空房屋的钥匙串在一起放在了笔筒里,它们的主人早已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我抬手刚要敲门,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五个人齐齐站在门旁边激动地叫嚷着我的名字。
“嘘——”我赶紧把这群人推进去关上门,“你们还想被邻居投诉吗?”
五个人笑着点点头,眼睛全都亮晶晶地过来和我抱在一起。我们六个人经常一起拥抱,或是加油打气,或是互相安慰,或是庆贺喜事。
这个拥抱,显得很不同。短短几天,像是隔了几年似的,他们紧紧地抱住我,比我任何一次病休归来都要沉重。
“谢谢你为威神和NCT付出了这么多。”钱锟先开口。
我想打破这种悲伤的气氛,“想多了吧,我是为了我自己。”
“不管为了谁。”钱锟补充。
我放开他们,说,“我三月份马上就可以正常工作、正常上台,你们可以不用担心了。”
“我听说做手术都有很长的恢复期,而且万一你那些病还有后遗症……”刘扬扬还是很担忧,我索性抬手给他看了我的左手腕,他马上就不出声了。
“我没有后遗症,因为……我换了个新的身体。”
“什么??”五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喊,然后又默契地统一压低声音。
“你真换了个身体?”
“克隆体?天呐,你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内克隆出跟你一模一样的一个人的?”
“seven你可不可以帮我问一下有没有那种换个一米八身体的技术?”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从哪里找到的渠道?会不会把你信息泄露出去?”
他们七嘴八舌地包围着我,闹哄哄的,还从四面八方伸来很多手在我身上脸上摸来摸去。
刘扬扬被四个人挤到了外圈,他无心顾及他们,只是专注地看着我皱着眉问,“宁阳,你换身体会很痛吗?”
他的这句话把我刚刚要回答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儿,甚至还有点闷闷的痛。我摇头,“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放心了,点点头,自顾自地说,“那就好。”
Ten表情玩味十足,他看向刘扬扬,“seven你知道吗,扬扬知道你那个手术有一半概率会死的时候大哭了一场……”
Ten话音未落,刘扬扬碰了一下Ten的胳膊,Ten憋着笑收住了话。他干巴巴地笑着对我解释,“也没那么夸张,就是掉了一滴。”
我看着刘扬扬那别扭的样子好笑得不行。上一次手术护士告诉我他哭了,我去问他,他很果断地反驳否认,现在这回又来一出死不承认。真搞不懂他,有时候挺关心我的,有时候又的确嘴硬。
我也笑着学他装模作样地回复,“嗯,谢谢扬扬老师的一滴。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他们还想问我更多问题,但被我拦住了,“我说哥哥们,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聊,我坐了几十个小时飞机实在累得不行。”
三个人下了楼,两个人回了房间,我站在空空的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
“seven。”
思成穿着睡衣从我的房间走出来,用好听的声音轻轻呼唤我的名字。我没有通知他落地韩国的消息,看来他一直住在我的房间里,傻傻地就这样用他自己的方式等我回来。
我的泪腺好像有开关,一遇到思成就会被自动打开。我不是爱哭的人,但是来到韩国成为宁阳以后我总控制不了流泪,我人生中大部分的眼泪都给了他。
流泪可以是生理反应,也可以是情感的反映。如果一个人用情感控制了你的生理反应,那么他早就已经控制你的心了。
我走过去,双手捧着他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一边笑一边掉眼泪。
“思成,我们真的赢了。”
小七长大了,昀昀也长大了,相比要因为观念不同而争吵,他们更珍惜彼此在一起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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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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