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手捧皇榜走出奉天殿,屹立在御道前,面向众贡生站立。旁边的内侍高声喊道:“放皇榜———”众贡生面向皇榜行拜礼,此时鼓乐声起,宫墙外也开始鸣放鞭炮。
何照何晨他们的心也在一阵热闹声中悬到了嗓子眼儿。只听大学士用敦厚的声音朗声念到:“天宝十一年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何晨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第一甲:南陵省人士宁明远,青云省人士何照,青云省人士何晨。”
“第二甲名头:京北省人士夏凭天。”
“第三甲头名:豫舟省人士李文杰。”
何晨的心瞬间回了原地,或许是太过紧张,他仍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跃声。探花,也不赖了,他乐观的想,古代戏文上都说是俏探花,那看来我这张脸还不错。
五个人的名字念完后,大学士将皇榜递给旁边的执礼官,其余贡生皆跟随执礼官前往长安门外观榜,找自己的排名。
何照等人跟随内侍的指引,前往文华殿侧殿易冠易服。他们五位各自有各自的华服,何晨看着铜镜中身着红色探花郎衣服的自己,满意的晃了晃官帽上的羽翎。
红袍加身,从此他正式由民转换成了官。
约半个时辰后,外出观榜的学子被领到文华殿另一侧换装。二甲着浅紫色进士服,三甲着浅蓝色同进士服。然后由宁明远率领他们进殿叩谢皇恩。
一进文华殿,文盛帝已经身着龙袍端坐于皇位之上。文武百官在两侧站立,柱子后各有不少宫廷乐师持乐器跪坐。
随着他们进殿,司礼官吟唱道:“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礼当庆贺!”随机鼓乐声起。
众进士跟随宁明远对圣上行叩拜礼,文武百官对圣上躬身庆贺:“文脉兴盛,天佑大魏,盛泽千里。”
至此,礼成。
文盛帝起身退场,然后百官退场。进士们要再去学子监拜谢孔子像。拜完孔子像,他们这届的科举才算正式结束。接下来一甲学子打马游街回学子监了。
明日他们新晋进士一百六十余人的名单,将跟随邸报,出现在大魏所有角落。
新晋进士们要等三日后礼部安排好送他们衣锦还乡的队伍才能返乡。这几日先暂时住在学子监。其中前五名配十二到二十二人的游行队伍护送,其他人各配四名衙役护送。
午夜将近,新晋进士们兴奋的睡不着,聚在大厅喝酒吟诗。
何晨捧着酒壶,醉眼朦胧的看着赵鑫海在桌子上跳舞,“你别…别跳了……我眼晕……”
赵鑫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晨哥,你倒是喝呀!别光抱着!”他考了二十三名,这是他意料之外的成绩,只要稳步学两年,两年后他的韩林考成绩不会差的,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在翰林。
他没有要出任巡抚的野心,就想在京中做个清闲的小官儿,让王林去挣钱养家。
何照拿着酒杯笑着看赵鑫海灌何晨,宁明远拿酒杯敬了他一个,“照弟,为兄敬你一杯。”
何照压低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您客气。”
宁明远已过而立之年,性子沉闷,不太爱讲话。但一双锐利的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
何照心想,此人能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中让文盛帝选中他为状元,真是不可小觑。
三日后,礼部已安排好他们回乡的车马,和夏凭天告别后,几个人坐上各自的马车开始往码头赶去。
和来时一样,回去时他们也是主要乘船。上船后,随行的衙役各自去休息。何晨站在窗前只觉得归心似箭。因一路都是水路,所以他和大哥免去了很多和沿路官员打交道的时候。
横竖左右无聊,他从行李箱中又翻出自己科举的书看了起来。
经过几日的漂泊,他们终于回到了台里县。何晨正在屋里整理着装,忽听到岸边一阵喧哗。
“是这艘船吗?”
“是啊,挂着榜眼和探花的旗子呢!”
他快步走出船舱,到甲板上一看,码头上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来接他们的人。最前面是何老头何老太,后面是何大何二他们,楚平江和大着肚子的郑洋陪在左右,赵鑫海的父母也都在。
他兴奋的大喊:“江江!我回来了!!!”
岸上的楚平江闻言露出璀璨的笑容。
因他的呼喊,码头上的人群也发出阵阵欢呼。
“出来这个是哪个啊?是榜眼大人还是探花郎?还是那个小进士啊?”
“不知道啊,管他呢,反正都是咱们县高中的人!”
登岸的木板刚刚搭好,三个人就等不及下了船。何照何晨走到何老头何老太面前,一撩袍子跪下了,“不孝孙儿科考还家,吾辈无能,劳长辈忧心了。”
何老头红着眼扶他们起来,“莫要胡说,你们是何家的骄傲,是爷爷奶奶一生的骄傲。”
何照何晨眼含泪水和家中父母团聚,最后一直拉着自己媳妇的手不舍得放开。
这时胡勇前来拜见,“下官台里县县令胡勇,拜见榜眼大人,探花大人。”新科状元是六品,榜眼探花从六品,直接位列官位。而胡勇身为县令只是正七品,所以他此番只能用拜见二字。
旁边的百姓一看县令跪下了,也跟着呼啦呼啦的跪倒一大片。
何照赶紧上前搀扶起胡勇:“您何必如此?往日里我们兄弟两个没少受您的照顾。”
何晨也上前扶起离他最近的一个老伯,招呼大家都快快起身。
胡勇笑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大人们,街道已全部打扫完毕,请上马,打马游街肆芳华吧!”
从京城来的他们两个的游行队伍已列队完毕,何照何晨翻身上马,潇洒的驱马前行。胡勇怕赵鑫海失落,特地给他准备了一匹红枣马,让他一起游街。
三个人,何照骑着马走在最中间,何晨落后他一个身位,赵鑫海在他右侧。前后各有抬鼓敲锣的衙役开路,何老头他们这些家属坐着马车跟在最后面。路两旁全是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些调皮的女孩儿和哥儿故意往他们身上扔香帕。三个人的家属都在后面马车上呢,没一个敢伸手接的,都坐的直挺挺的,祈祷着那些帕子别挂自己身上了。
郑洋笑眯眯的说:“真好,他俩可真厉害!”
楚平江笑了笑,“对啊,可真厉害。”
“我们是不是不日就要动身前往京城了?”
楚平江沉思了一下,“何晨他们只有一个月的返乡假。他们已经是天子门生,所以谢师宴是万不能办的,但是天地君亲师,官学那边明天还是要携重礼去走动一下。阿父的意思是后天回老家祭祖,然后住上几天,我们就收拾收拾北上了。”
郑洋想了想店里的生意,“县里的生意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二雨他们后天就能出发进京,他们先去选店址和合作商,等后面我们去了直接定夺。”
“嗯,有合适的宅子也让他留意一下。”
“好,他明日来家里的时候我和他说。”
说话间,游街的队伍已经绕着中南街走了一圈了,于是往家里走去。
到家后,楚平江一推开车门本想直接往下跳,却看到何晨已经站在了马车旁,笑嘻嘻的伸手要扶他。他把手递给何晨,借着他的巧劲下了车。
刚刚码头人多,两个人都没来得及讲什么话,“江江,想我了吗?”
楚平江笑着点了点头,“你寄回来的信,我日日都看一次。”
何晨感动的浑身冒泡,“我也想你,我天天都想,每时每刻都想,每天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和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想你。”
楚平江面色微微泛红,无声的捏了捏何晨的指尖。
另一边,何照也搂着郑洋诉衷肠,当然主要是郑洋在诉,“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月可苦啦,每天睡也睡不好。”
何照愧疚的说:“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胡说什么呀,你要是不去,榜眼就成别人啦!我也只是午觉睡不好啦……”
看何照情绪还是很低落,他拿起何照的手放自己肚子上,“你摸摸,他会动了!”
何照感受着手下生命力蓬勃的小东西,突然笑了。郑洋笑着问:“是不是可好玩了?他第一次动的时候吓我一跳。”
何照搂着他,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郑洋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好,拉勾!”
何照笑着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然后两个人用大拇指对着盖了个章。
四个人随后去后院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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