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此和顾明琪划清关系。
偶然一次还是让她找机会跑到自己身边,少女激动道:“大师兄,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为了你才做的这些,你和我双修好不好,即便你已经先和顾恒源双修过,我也不在乎。”
顾清黎只觉着可笑,喜欢并不是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借口,她的言辞并不会让他开心,只会让他多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负罪感。
后来,听说顾明琪离开了顾家,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眼前出现这姑娘,顾清黎努力保持着平时的相处模式,但嘴边的笑已经淡了。
顾恒源像是察觉到什么,主动牵住他的手。
顾清黎回头对他笑笑,对顾明琪道:“我和恒源师弟关系最好,至少比和你关系好,都做好准备吧,大师兄以后都会少陪你们,多和恒源呆一块,谁让他比你们好看,还比你们乖。”
顾明琪撇嘴,不高兴。
顾恒源茶色眼珠像是含着千百星星,一瞬不瞬的望着顾清黎,觉着心口好像揣了个兔子,跳的有点快。
顾清黎摸摸他的头,牵着人往饭堂走,身后人又紧忙跟上,顾清黎回头一瞪:“都矜持点,以后又不是瞧不见了。”
许是这一句安抚了众人,众人终于不像狂蜂浪蝶般蜂拥而至,多了那么一点矜持,没紧往顾恒源身前凑,瞧着人时也没那么如狼似虎,像要把人吞吃入腹。只是打了饭围着顾恒源坐了一圈,冷不丁看一眼:呀,看着美人我能再吃几碗。
顾清黎看的又好气又好笑。
索性他们懂了距离产生美,只是视线打扰,没有语言骚扰。顾恒源抿抿嘴,忍了。
吃了饭顾清黎领着人出饭厅,夕阳向晚,凉风吹得人十分舒服,顾清黎轻声和顾恒源说话,冷不丁能逼出顾恒源几句恼羞成怒的回答。逗的顾清黎畅快大笑。
直到走到一个偏僻位置,顾清黎停住脚,转过身:“师妹,跟了我们这么久,是有什么话想对师兄说?”
他面前,正是顾明琪。
顾明琪被抓个正着,也没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一股子委屈,看着顾恒源的眼神也透着怨恨:“没话说就不能跟着师兄了?我只是一天没见着大师兄,想多看看大师兄而已。”
这暧昧的话听的顾清黎眼皮直跳,他平日和族里人暧昧话不断,也没今天听着这么不顺心。
尤其是顾明琪看着顾恒源的眼神,让顾清黎懒得再和她虚与委蛇。
他直白道:“师妹喜欢我是吗?”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顾明琪脸上染上一点羞红:“师兄知道还问?”
怀里的顾恒源忽然伸手从后面搂住顾清黎的腰,像是圈地盘的小狼狗。
顾清黎眉毛一挑,胆子肥了,两天前往他跟前凑都不敢,现在知道搂他了。
被顾明琪的搅合坏的心情回暖了一点,顾清黎继续道:“我和恒源师弟是未婚道侣的关系,这事儿你也知道了吧。”
顾明琪脸上红潮迅速退去:“听明悦师妹说过了。”期待的问,“师兄,她说假的是吗,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事儿啊。”
顾清黎干脆的打碎她的幻想:“是真的,以前没说,是因为没必要,但我和恒源师弟确实是从小订的娃娃亲。”
顾明琪垂下头,失魂落魄。
顾清黎觉着该让她自己静静,牵着顾恒源准备离开,顾明琪突然道:“可是师兄这么多年也没和恒源师兄亲近,师兄不喜欢恒源师兄对不对?”她呼吸急促,话音也急,像是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想说的话,“师兄只是因为定下的亲事才和恒源师兄亲近,师兄不喜欢恒源师兄,师兄喜欢我不行吗?我是真心喜欢师兄的,只想和师兄在一起,不做道侣也没关系,给师兄做炉鼎也可以,师兄,喜欢我不行吗?”说到最后,顾明琪已然带出泣音。
顾清黎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姑娘,只觉着可怜又可悲。十几岁的花样年华,做什么将自己圈在禁区,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不行。”顾清黎的声音没了往日的笑意,带着淡漠冰冷,客气疏离,“明琪师妹,我对你从来只有同门情谊,再无其他,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师兄妹之外的感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偏头在顾恒源脸上啄了一口,“还有一点你也说错了,我喜欢顾恒源,这辈子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顾明琪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顾清黎把话说的太绝,没给她留一点余地。
顾恒源已经僵了,只觉着被亲的地方火辣辣的烫,脑子里面装了一窝蜜蜂,嗡嗡嗡的吵得他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剩下他喜欢他,大师兄喜欢他?大师兄喜欢他!
顾恒源捂住胸口,觉着他的心脏有点活泼过度,需要冷静冷静。
顾清黎一直注意着顾恒源的脸色,估摸着这人是害羞,只是害羞还要捂胸口,师弟害羞也这么独具一格。
又看向顾明琪,觉着她这次应该死心了,死心了最好,放下执念,避免做出上辈子的恶事,否则,他怕是忍不住会杀了她。
想了想,又道:“明琪师妹,你才多大,修真者人生漫长,你才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路程,未来还不知道会碰到多少优秀的人,你现在的眼界中,觉着我优秀,喜欢我,但未来你会发现,总有人比我优秀,比我适合你,和你互相喜欢,然后走到一起。”
他这几句全是好心,甚至想到上辈子顾明琪对顾恒源做的事,他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一段,他都觉着自己过分仁慈。
顾恒源却不乐意了,皱着眉头红着脸:“大师兄,最优秀。”
顾明琪跟着瞎参合,她哭叫出声:“我不要什么以后碰见,就要现在,我只喜欢大师兄,大师兄,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吗?”
完了,刚那段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想想在修真界碰到的那些凶残女修,一脚踹死前任都是小意思。眼前这姑娘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顾清黎懒得再理他,准备牵着顾恒源离开,这次换顾恒源不肯走。
站到顾清黎前面,和顾清黎差不多的身量正好将人挡个严实。
顾恒源面无表情,冷酷的吐出三个字:“你,没戏。”
一击必杀。
顾明琪哭的更凶了。
回小院的一路上,顾清黎都在打量顾恒源,明目张胆。顾恒源也在打量顾清黎,偷偷摸摸。
终于,胸口的疑问太强烈,战胜了害羞,顾恒源狠狠吐出口气。
“大,大师兄,你,你刚才说,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顾清黎故意逗他:“是大师兄,不是大大师兄。”
顾恒源瞪他,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
顾清黎轻笑道:“当然是真的,大师兄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许是谈论的话题他格外在意,顾恒源意外的话多:“喜欢,大师兄的,人,人很多。”
顾清黎拉拉他的手:“那恒源师弟喜欢我吗?”
顾恒源点点头:“喜欢。”
“有多喜欢?”顾清黎问。
顾恒源道:“比他们,都喜欢。”
顾清黎乐了:“你怎么知道自己比他们都喜欢大师兄。”
顾恒源歪了歪头,说出一句略显稚气又惊悚的话:“我可以,为了,为了师兄,不要性命。”
顾清黎顿住脚步,恍然看见那个为自己挡住致命一击的冷漠剑修,一人一剑挡住所有风雨,所有人都告诉他,顾清黎不值得,顾清黎不过散修,顾清黎曾经害你不浅,顾清黎从未说过喜欢你,你这又是何必。
但剑修或许都有点固执的小毛病,顾恒源又是格外固执的一个,无视了所有的劝解和身后师父的怒吼,一往无前的挡在他面前。
鼻子有点发酸。
他忽然掰过顾恒源的肩膀,一字一句认真道:“顾恒源,你要记住,不要为了任何人付出性命,为了我也不行。记住了吗?”
他说的太认真,也太严肃,黑黢黢的眼珠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湖面风平浪静,湖下波流翻滚,惊涛骇浪。
顾恒源被他唬住,愣愣点头。
顾清黎仍不放过他:“说出来,说你不会为了任何人付出性命,包括顾清黎。”
顾恒源闭嘴,不肯开口。
顾清黎仿佛陷入偏执的梦境,逼着他,厉声喝道:“说出来!”
顾恒源开口,问的却是另一句:“大师兄,紧张我?”
顾清黎箍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松开。
顾恒源又问:“大师兄,喜欢我?”
顾清黎放开他,一手捂住脸,似哭似笑:“顾恒源,你真狡猾。”狡猾的逼他承认自己的心意,狡猾的不肯给他反悔的机会。
顾恒源却不甚理解他什么意思,只觉着有点开心:“大师兄,你,你会,喜欢我,多久?”
顾清黎放下手,将他拥进怀里,脑袋埋在他颈窝,轻声道:“喜欢到你不喜欢我为止。”
顾恒源反手抱住顾清黎,粉唇抿出微笑:“那,那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顾清黎沉默,耳边虫声嗡鸣,凉风掠过。
他将手紧了紧,似乎明白,为什么上辈子出窍期后,他会懈怠修炼,云游四海。
他是顾恒源的劫难,顾恒源是他的年少轻狂和还不完的债。
上辈子还不成,这辈子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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