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鱼带着红娘和喜鹊到了四方楼。
她知道红娘定是想再赵祁一面,索性就让她替了喜鹊和她一起出门。
为这,喜鹊还闹了好久,说林鸢鱼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林鸢鱼哭笑不得,这词是用在这的吗。
林鸢鱼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刻钟。
小厮把几人带进了楼上雅座,林鸢鱼吩咐红娘现在后面隐蔽一些的位置等着,等她帮她套几句话。
林鸢鱼叫了一盘红豆糕上来。
这四方楼的菜是她最爱吃的,平日里,爹爹时不时就会带些红豆糕回去给她解馋,每次她都吃个精光。
嫁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赵渊也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但是心不在她身上,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咚咚咚”,沉闷的木板声响起,他来了。
林鸢鱼迅速瞄了一眼红娘,让她别紧张。
“嘎吱”一声,门外的人推门而入。
林鸢鱼看清了来人,今日穿一袭蓝色绸袍配石青马褂,系白玉腰带,一头乌黑瀑布批落,之前她倒是没发现这九皇子倒是生的俊美。
“臣女给九皇子请安。”
赵祁忙道:“二小姐不必多礼。”
林鸢鱼询问了对方的饮食喜好,和小二点了菜。
随即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候着:“九皇子的身体最近可还好?”
赵祁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叹口气:“还是老样子,怕是很难好了。”
林鸢鱼默默的翻着白眼,还挺能装。
“九皇子莫担心,我爹在边疆多年,认得那里不少名医,其中就有能治你这病的,听说只要娶蛇胆十枚,蜈蚣十只,蝎子十只,蜥蜴十只,一起煮了吃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赵祁忍不住抽了抽眉角,正准备出声的咳嗽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尴尬笑道:“就不牢二小姐和大将军费心了,”
林鸢鱼忍住笑意,回道:“不费心,毕竟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得多关心关心九皇子不是。”
赵祁忽然有一丝后悔和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女子定亲,这以后还有他的好日子吗?
小二端上菜打破了屋内诡异的气氛。
赵祁像是看到救兵一样,松了一口气。
林鸢鱼用筷子挑着面前的一盘清蒸鲈鱼,眼睛在饭桌和赵祁的身上来回摸索,找准时机试探道:“不知九皇子可认得红娘?”
赵祁拿着木筷的手一顿,修长的手指将木筷置于一侧,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看向林鸢鱼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厉声问道:“你对红娘做了什么?”
林鸢鱼见他不似之前从容,就知道他心里也是有红娘的。
她慢悠悠的夹了一口菜,咀嚼了几口咽下,又喝了口茶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之前我在乐坊救了一名乐妓,由于伤势过重,此女子不久便离开人世,在她弥留之际,嘴里喊得都是九皇子的名字,所以今日想来问个明白,不知九皇子和此女子是什么关系?”
“红娘不在了?”赵祁身子一颤,瞳孔猛地收缩,“不可能,不可能,郎中明明说只需休养并无大碍。”
“九皇子还去问了郎中。”
“林鸢鱼!”赵祁见她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火气瞬间升起,眉头紧皱,指节攥得发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红娘,又是和他定亲,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一旁的红娘早就看不下去,不顾迎灯的阻拦,上前一步急切道:“二小姐请莫再和九皇子开此玩笑。”
赵祁顺着声音看去,惊喜道:“红娘!”
“你们。”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感觉被戏耍了一般。
林鸢鱼赶忙解释道:“九皇子请勿怪,我就是想替红娘试探试探,看她做的这一切都值不值得。”
赵祁不解,红娘做了什么。
林鸢鱼也和他解释不清,只随意找了个理由:“当日红娘跳楼,就是为的九皇子。”
红娘一脸震惊的看向林鸢鱼,以为她要全盘托出。
“红娘心中有九皇子,所以不愿嫁与旁人,这才寻了短见。”
赵祁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样,震惊的看向红娘,当初在他抑郁消沉之际,因为有红娘的悉心陪伴才度过那段日子,后来他经常私下叫她到府上奏乐解闷,二人从乐理到诗书,无所不谈。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红娘姓卫,是翰林院学士卫之寒的女儿,因为他的父亲是萧清肃的学生,为他求了情,永德帝当时正在气头上,所以连卫之寒一并贬了,从此他便一蹶不振,不多久便去了。
红娘为了填补家中的开销,才不得已进了乐坊卖艺,原本是一个大家闺秀,却成了一名乐妓。
赵祁十分欣赏红娘的胸襟和心性,那日知道她要被乐坊妈妈嫁与别人做妾室,他急坏了,但是以他的身份又不能亲自出面,他不能让别人找到他的弱点。
幸好林鸢鱼及时相救,为他省去了些不必要的麻烦,后来叫她共乘一车,也是因为对她的感谢。
在他心里,他一直把红娘当做知己,她本以为红娘也是如此,没想到她却是为了他才寻的短见。
红娘的脸早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绞着衣袖。
来之前林鸢鱼问过她,能不能把这件事挑明,这样对大家都好。
虽然这话没有从自己嘴里说出,但是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他不怕赵祁不喜欢她,她怕的是赵祁厌恶她,觉得她这种人不配喜欢他。
“咚咚咚!”
屋内的寂静被敲门声打破。
林鸢鱼没好气道:“谁呀?”
“可是九弟在屋内?”
是六皇子赵恒的声音。
屋内众人瞬间紧绷,红娘立即退后到迎灯身旁,把头埋的低低的。
赵祁只是愣了一瞬,随即给了随从一个眼神,起身开口道:“正是臣弟。”
随从立即上前,恭敬地把门打开,道了句“奴才参见六皇子。”
林鸢鱼定了定心神,也起了身,看着从门口走近的赵恒,和他身后的萧珩。
他怎么在这里,原来二人此时已经开始谋划了。
“九弟今日好心情,居然主动出门了。”赵恒弯着眼角,看上去心情不错。
“臣女拜见六皇子。”林鸢鱼淡淡道。
赵恒仿佛才注意到一旁的林鸢鱼,故作惊讶道:“这不是林二小姐吗,怎么会和九弟在一起?”
还未有人答他,他又道:“对了,前些日子听母后说,父皇给你们二人赐了婚,我说怎么会这么巧。”
他笑的更甚,本来就小的眼睛已经成了一道缝隙,和林鸢鱼的眼皮差不多宽。
屋内众人,只有萧珩是第一次听闻此消息,一双暗瞳微微一震,袖摆下的手不住地握成一个拳头。
他从一进门,眼神就在林鸢鱼身上未曾离开,而对方却是半眼都不曾分给他。
萧珩知道,她还在气他,只是他没想到,短短几日,她就被赐了婚,终究是他痴心妄想了。
赵祁适时开口:“六哥快坐,刚刚上的菜,还热着,要是不嫌弃,就留下一起用吧。”
赵恒还未答复,林鸢鱼凌厉的目光突然向萧珩看来去:“萧校尉怎么会在这?”
还没拿下军功,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和赵恒同进同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不等萧珩开口,赵恒打起了圆场:“之前在御马场,萧校尉骑马救下了二小姐,我见他马术了得,前几日正好得了几匹好马,恰好今日碰巧偶遇到了萧校尉,所以想和萧校尉切磋切磋,顺便请萧校尉吃个饭而已。”
林鸢鱼不信,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不想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所以把他们留住和她们一起吃,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也都是徒劳。
“这么说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要是六皇子和萧校尉不嫌弃就一起吃吧,这顿饭算我的。”
赵恒原本想拒绝赵祁的邀约,但是林鸢鱼又开口,他实在无法推脱,他和萧珩今日确实是因为马才聚在一起的,但是不是什么骑马,而是赵渊的马场。
赵恒看了一眼萧珩,双手在身前交叉相握,眯起眼睛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顿饭,吃的很怪异,饭桌上的四人各自满怀心事,吃的心不在焉。
因为赵恒的出现,林鸢鱼和赵祁没有谈出什么结果,但是总归把红娘的心事告知了他,好让他心里有个打算。
接下来的几天,林鸢鱼数着日子,太子和赵渊的好日子也快到了。
与此同时,皇上的赐婚诏书也到了林府,二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五,也就是两个月之后。
林鸢鱼接下诏书,一脸愁容的看着这明晃晃的黄色。
她抬头看了看天,做寡妇的心就这么破裂了。
下赐婚诏书的公公前脚离开,永宁公主身边的秦姑姑就到了。
秦姑姑是皇后娘娘为公主挑的心腹,打小看着公主长大,后来也一起和她嫁进了萧府。
“给二小姐贺喜了。”
秦姑姑扬着嘴角,轻柔的眉眼中满是温和,一个得体的行礼做的十分标准到位。
林鸢鱼很喜欢听秦姑姑说话,细润的声音穿透人身,轻抚着每一处流经过的地方,让她通体舒畅。
林鸢鱼看见来人,笑意瞬起,忙把手中的圣旨放到迎灯手上,自己去扶秦姑姑。
“秦姑姑怎么来了,可是公主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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