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潮湿感愈发沉重,仿佛要将他们的神经压到断裂,
“我们被包围了。” 凯文低声说道,声音镇定但略显紧绷,握着长剑的手指微微收紧。
白禾咂了咂嘴,依旧保持着他轻佻的语气:“不就是多了几个‘自己’嘛,我们几个联手,那不是分分钟无敌?”
他话音未落,黑暗中忽然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声音像水滴一样滴答作响,缓慢而精准,逐渐靠近他们的位置。幽光越发清晰,那是一群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影子。
“又是镜像。” 凯文低声说道,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又是我自己?”白禾抬手挡住即将靠近的影子,嘴角勾着笑,“我就说,这张脸怎么可能这么完美。”
话音刚落,镜像猛然出手,一刀直劈向他。白禾赶紧举刀相迎,兵刃交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兄弟,你这不厚道了。”
“小心,他们不仅复制外形,还复制了我们的战斗风格和习惯。” 凯文迅速出手,迎上自己的镜像,却发现对方竟然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时间战况焦灼。
随着战斗展开,整个密室的气氛更加压抑。镜像们没有任何表情,但每一步、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得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提前知道了他们的动作。
凯文与镜像过招了几回,发现自己无论是劈砍还是试探性攻击,都被对方轻松化解。“他们模仿的不止是动作,还有思维。” 他低声提醒,脸上的冷静开始变得严肃。
白禾一边招架一边试图调节气氛:“所以这是我和自己比帅的时候?”话还没说完,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结果手中的短刀差点砍到凯文的肩膀。
“喂!你看着点!”阿薇大声提醒。
白禾无奈地耸肩:“我刚刚要闪避嘛!太像了,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阿薇翻了个白眼,随后一个扫腿踢向自己的镜像,结果不知怎么,力道偏了一点,竟然直接踹到了凯文的小腿。
凯文闷哼了一声,却没有责怪。他弯下腰调整了一下姿势,抬头轻声说道:“阿薇,下次稍微看准点。没事,我还能撑住。”
阿薇听后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呃……抱歉,没注意到你在那儿。”
白禾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这下不是我唯一失误了吧?阿薇,谢谢你救场!”
凯文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只能无奈摇头,低声说道:“都别分神了,集中注意力,我们得找到办法打破平衡。”
在战斗的混乱中,阿薇开始注意到一个细节。镜像的动作极其精准,但每一次攻击结束后,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就像机械运作后的卡顿。
她试着故意虚晃了一拳,发现镜像在接招后,站定的时间比她多出了一秒。她眼睛一亮,立刻喊道:“等等!它们有一个规律——每次出招结束都会僵直一下!”
“真的吗?”白禾喘着气问,脚步不断后退,但已经开始用假动作试探。
阿薇继续解释:“它们的动作过于完美,反而太机械了!只要抓住那个停顿,就能找到机会反击!”
凯文试了一次,他佯装斜劈,改为直刺,镜像果然僵了一瞬。他抓住机会,果断挥剑,直接将对方的胸口劈出一道裂痕。
“有效。”凯文声音低沉但笃定,“大家试着打乱自己的节奏,抓住破绽。”
有了策略后,几人的战斗开始转向。凯文出招越发果断,他不再拘泥于自己的习惯,而是利用镜像的机械规律,精准地打击每一次僵直。白禾也终于稳住阵脚,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动作愈发灵活。
“砰!”一声清脆的响动,凯文的长剑贯穿了镜像的胸口。影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随即碎裂成点点光芒消散在空中。
白禾趁机一刀劈开自己的镜像,甩了甩手腕,挑眉说道:“终于搞定了。下一次能不能别这么折腾人?”
就在最后一个镜像消失后,密室的四壁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凯文皱眉看着墙角:“我们可能得再次尝试前面的四角游戏,按照顺序再来一次,也许就是出去的方法。”
四人点头,各自回到角落。这一次,他们按照之前的方法,轮流从一个角落移动到下一个。直到阿薇到达最后一个角落时,墙壁上的凹陷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地面震动了一下。
凯文上前查看,发现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条通向外界的密道。
白禾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终于不用在这破地方打自己了,我都快爱上我自己了。”
凯文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么说也不算错。”
阿薇叹了口气,拍拍凯文的肩膀:“谢天谢地,你脾气这么好。要是老龚被打了一脚,早把我扔墙上去了。”
几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密室中狼狈逃出,重新踏入魅影会所的大厅。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水晶吊灯依然高悬,柔和的光芒洒在大理石地面上,红色的长毯铺展得毫无褶皱,四周的桌椅整齐如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和酒香,一切都与年会开始前别无二致。
就连窗外的城市,也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黑夜像是一块厚重的幕布,将一切喧嚣和混乱隐藏得无影无踪。
白禾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地方真太尼玛邪门了,刚刚这么多诡异的情况,现在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阿薇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冷笑着开口:“这系统怕不是按了重置键。刚才那些人呢?都被一键清空了?”
老龚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不,这不是重置。这地方……像是在掩盖真相。”
凯文沉默了片刻,迈步走向大厅中央。他低头盯着地毯上微不可察的痕迹,那是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黑红色,刺目又诡异。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抬头说道:“有人在特地清理了这里。”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维奥拉所在的房间:“关键点还在她身上。”
白禾闻言,眉头狠狠皱起。他大步跨到凯文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等等,你想干嘛?还要找她?你嫌弃你命不够长,刚刚密室发生的事情你忘了?!”
凯文点了点头:“她知道得比我们想象中更多,我要和她谈谈。”
“谈谈?”白禾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是真不怕被当祭品给献了吧?她刚刚的行为,和恶魔有什么两样!”
凯文却没有被他的激烈反应影响。他的蓝眼睛里倒映着水晶吊灯的光芒,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她没有完全堕落。她的眼神还在挣扎。只要她还没有彻底被吞噬,就还有救。”
白禾张了张嘴,最终泄气般地叹了口气。他转身用力捂住脸,声音有些发闷:“你这救世主的样子,真的快让我怀疑你是不是玩家了。”
凯文轻笑了一声,目光却无比坚定:“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她,那谁还会去拯救她呢?” 声音掷地有声,仿佛也在说给自己听。
“就像……当初的我。”
白禾听完后短暂地沉默后摇了摇头:“随你吧,你可别指望我给你收尸。”他转身抬手招呼阿薇和老龚,“我们守在外面,万一有什么情况,别怪我把你扛着拖回来。”
维奥拉的房间依然是一片耀眼的红色,红地毯、红帘子、红玫瑰,甚至连烛光都透着一种妖异的嫣红色调。凯文推开门,看到她安静地坐在房间中央的长椅上,身上的红裙仿佛火焰般包裹着她。她手里捏着一杯红酒,目光深沉而疲惫。
“你来了。”她的声音柔软而低哑,听起来既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叹息。
凯文关上门,走到她对面坐下。他的语气温和,但眼神如剑:“我来是为了知道真相。”
维奥拉抬眼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苦笑:“真相?什么是真相呢?这里的一切,你看到了,一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凯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低声问道:“那些失踪的人,是镜子的牺牲品,对吗?这一切都和你有关。但维奥拉,我不信这是你真正想要的结果。”
维奥拉听到这句话时,手指微微一颤,红酒杯中的液体荡起细微的涟漪。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很幸福。”
维奥拉的声音轻得像一缕风,却满含深深的悲凉:“你知道吗?我为他放弃了一切。他跪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发誓要让我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信了。可到头来,才发现我不过是他无数玩物中的一个。”
凯文静静地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低柔:“你说他像我,是吗?”
维奥拉冷笑了一声,目光中涌起一丝仿佛能灼伤人的恨意:“是啊,太像了。你们的笑容,你们的风度,甚至你们谈起品酒的口吻……一模一样。可他最终选择了财富和爵位,毫不犹豫地娶了富家千金。他害怕我的歌姬身份毁了他的仕途,就用尽办法抹去我的存在。最后竟然安排人在深夜将我沉入冰冷的河水,伪造了一场溺亡。”
她顿了顿,眼神低垂,仿佛看到了那个绝望的夜晚:“当冰水一点点漫过我的身体,我才想起,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整整三个月。我本来想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可是那冰冷刺骨的河水,让我的身体渐渐麻木,腹中的胎儿……也静了下来。”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仿佛从喉间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蚀骨的痛:“就在那一刻,它来了。那个恶魔,它在黑暗中找到我,它说可以让我复仇。代价,是我的灵魂。”
凯文的目光深沉如海,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所以,它从未离开过你。它一直在你的身上。”
维奥拉低下头,双手死死抓住裙角,声音沙哑:“它让我强大,让我惩罚那些负心的男人,可它也吞噬了我。我早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还是恶魔了。”
“既然如此,惩罚负心汉让你觉得好受,为什么还要很多女孩也失踪了,你知道的,在这里上班的女孩,哪一个不是风餐露宿。”凯文随即低声问道。
维奥拉此时眼眸如炬,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们,是自愿献祭的,像我一样,经历了无尽的痛苦和磨难,最后自愿将自己灵魂献给了它。”
凯文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可是她们根本不知道献祭的代价,这是和恶魔在做交易。你不是恶魔,维奥拉。你还有机会选择回头。”
维奥拉愣住了,抬起头,目光中透着痛苦和挣扎:“可是,凯文,这个世界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所有人都离开了我,所有人……”
凯文看着她,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有人想救你,有人相信你还能找到光。”
维奥拉的眼眶微微湿润,但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巨大的骚动声。
白禾一脚踹开窗边的窗帘,外面街道的景象让他猛地吸了口凉气。阴影中,无数怪物从黑暗里爬了出来。它们的身体插满了锋利的镜片,像扭曲的雕塑,闪烁着寒冷的光泽。
“这些是……镜魔的爪牙?”老龚站到他身旁,低声道。
“是。”阿薇声音发颤,“它们就是失踪的那些人,被镜片改造成了怪物。”
怪物们尖叫着涌向会所的大门,白禾回头喊道:“凯文!别墨迹了,外面快打翻天了!”
凯文推门而出,目光一沉:“它们来了。维奥拉,跟我们一起走。”
维奥拉低头沉默了片刻,最终轻声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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