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四年前的迷案

她像做贼似的,脚步放轻,走到追月旁边,等着一起启程回去。

叶翎被叶清正叫过去了,正教训她为何回来却不回家。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身后却传来脚步声,她以为又是章行简,心里暗骂他怎么老是盯着自己不放。

一转头,是明涣。

“徐将军去哪了?怎么刚刚没看见你?”明涣温润的声音响起。

徐晚自从上次街边刺杀他出手相助后,她曾去找过他一次,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只是当时侍从说他还未曾清醒,之后又谢绝见客,她便没再见他。

“刚刚……”徐晚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随口编了一个,“刚刚我腹中饥饿,去找了点东西吃。”

她赶紧转移话题,“还未曾多谢五皇子上次的救命之恩。”

徐晚朝他躬身抱拳,以表谢意。

明涣伸手刚打算扶她,旁边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徐晚的胳膊。

“救命之恩?说起来我还没当面感谢五皇子呢。”章行简挤出一个假笑,看向明涣。

徐晚时刻谨记要与他保持距离,下意识便把手臂抽开。

手里一空的章行简,脸色瞬间难看,他看着徐晚,眼里蕴含怒气。

明涣也看向她,又看向章行简,莫名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不对,以为是他们不和。

“章都尉不必言谢,我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只不过还是让人跑了。”

他语气谦虚随和,听着还有些虚弱,加上他瘦弱的身板,腰身一手就能环住,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活脱脱就是一个病美人。

叶翎不知何时站在后面,沉迷看着,忍不住又想入非非,上前道:“五皇子,你伤还没好,这里夜里风凉,我还是扶你去马车里休息吧。”

明涣自从知道她是叶清正之女后,对她更是避之不及,可她似乎很喜欢在他身旁晃悠,要么借着把脉换药的时候在他房间里看着他痴笑,要么趁他出门以怕他受伤为由跟着他,然后时不时的动手动脚,他真的感觉他被轻浮了。

可她以救命之恩相要挟,要在他身边报恩,霸道的就好像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看她是重臣之女,又医术卓绝,他真的很想什么都不管立刻马不停蹄的离开主城。

他想不通叶清正这样稳重有礼的边关重臣怎会生出一个举止无形,毫无仪态的女儿。

他从她眼中看出了对他的狂热之情,让他招架不住,在主城的那几天直接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尤其是她。

明涣见她来,连忙告退,“两位将军,不必言谢,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先失陪了。”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理会身后叶翎的呼喊。

“走那么快干嘛。”叶翎不满的撇嘴。

她看向徐晚,又看向章行简,两人之间像是燃起了烈火的味道,一看不对劲,她连忙闪开,避免殃及池鱼。

这里只剩下两人,徐晚眼神飘忽的看向章行简,见他还是盯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紧,“都尉,有事吗?”

章行简不带感情的声音吐出一句话:“你刚刚去哪了?”

徐晚立马回答:“我吃东西去了。”

“撒谎,我刚从那边巡视过来,你根本不在。”章行简不信,“你是不是又去见那个白面军师了?”

徐晚眼神一凝,“我没有啊,都尉还是怀疑我是内奸?”

章行简没有怀疑她是内奸,但是怀疑她偷偷去见了南荣军师,可他没说出口,眼神还是直盯着她。

“你为何对他如此关注?他是敌军军师,不是我们昭明之人,我劝你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章行简明晃晃的警告她。

徐晚脑中没做多少思考便出口:“可是我们已经议和了,如今不是盟友吗?”

章行简一听,心下更是一股无名火,“所以你真的对他有想法?”想起上次徐晚那满脸仰慕的样子,他差点脱口而出她是不是喜欢他。

这个想法一浮现,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在意这些事情了?他为什么要管徐之宜喜欢谁?

真是疯了。

章行简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浮现,但是他不敢直面,他也不敢听徐之宜的答案。

“我……”徐晚话都没说出口。

章行简打断了她,“算了,你的事我不感兴趣,别违反军纪就行。”说完翻身上马,留给她一个难以捉摸的眼神,便消失了。

留下她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没懂他为何生气。

对自己的事情不感兴趣,那这是不喜欢她的意思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终于不用东躲西藏的了,这些天为了躲他可没少费功夫。

徐晚喜滋滋的跟着队伍回去,一路上都没再瞧见章行简。

回到朔阳后,徐晚将在主城的事情告诉叶清正,同时她主动谈起了徐之宜父母的死因。

“舅父,十四年前,我父母的死,到底是何人所害?”徐晚在叶清正的书房,问了这个问题。

叶清正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但想到她被伏击,被陷害,如今在主城还遭遇刺杀,估计她自己也猜到了。

叶清正看着眼前神似妹妹的人,叹了口气,“如今,你也长大了,我也该告诉你了。”

“十四年前,南荣大举进攻,延辉、朔阳危急,主城无兵可调,章老侯爷和我们家老爷子拼死抵抗。当时你父亲任中尉之职,皇上派他带领两万北军精锐前来援助,但是途中却遭遇洪水侵袭,两万人马只剩下几人,你父亲也身死了。”

叶清正站起身,从暗格中拿出一封信,“当年御史陈秋物参奏你父亲选错行军路线导致全军覆没,但是念及你父亲生前战功累累,并未对你和你娘赶尽杀绝,也没有落了贱籍,只是将你们发配朔阳。”

陈秋物?明微口中那个为民务实的好官?

叶清正看她神色凝重,继续道:“陈秋物却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前去接应你们,我才知道他的计划。他这是以退为进,保你们母女退离盛京。”

徐晚点点头,看来真是个好官。

“但是他信中没有写明你父亲遇水被淹的原委,只是说另有隐情,想必是他也没有什么眉目。”

叶清正将信递给她。

徐晚打开,尘封十四年的信纸已经发黄变硬,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她细细看完,大概是徐筠的死是有人布局,她们母女亦有危险,交代叶清正要即刻接应她们之类的话,只是信中所写字句都可见他的着急和担忧。

“我接到信之后,立马出发前去接应,可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母亲被山匪所杀,你被她藏在山坳中,侥幸活了下来。”

叶清正提到妹妹的死,神色哀伤又愤恨,“其实你母亲根本不是山匪所杀,他们武功高强,拿着精锐武器,提前在隐秘处埋伏,掩藏痕迹的动作干净利落,这哪里是山匪,分明是有预谋的刺客。”

徐晚听完,渐渐觉得,这是一场巨大的棋局,横跨十数年,徐筠的死是被陷害,叶氏的死是赶尽杀绝,而徐之宜的死是斩草除根。

十四年前的那场洪水,导致援兵未到,幸存的几个士兵赶赴青州求援,然而当青州兵来时,延辉几乎全军覆没,章老侯爷战死,叶老将军也受了重伤,至此不能再上战场,年轻将士几乎全部陨落,昭明南境深受大创,但南荣也没能再近一步。

两人交谈完,屋内气氛一时沉静。

可毕竟也只是猜测,当年陷害徐筠的人,是如今杀害徐之宜的凶手,并且还以昭明兵器与南荣北狄走私两国重要物资。

但从何查起,仍还是未知。

徐晚与叶清正告辞,先回去了,叶清正处理完公务也回了房。

两人不知道,在屋外暗处,一黑色身影藏于树上,一双尖耳动了动,将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等夜深人静,他才敢放松,之后便潜出府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晚躺在床上,脑中不停的回转今天的事情。

她终于知道当初第一眼见章行简时,他的无礼行为是为何。

在他看来,因徐筠之失,援军未到,导致了他祖父和延辉众将士的战死,他怎么可能不恨她徐家之人。

但是他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伤害举动,最多对她言语冷漠了些,但仅此而已,他甚至救了她一命,两人再经历后来的种种,几经生死,也没见他心怀怨恨,倒是快成了至交好友,如此看来,他心胸还真是宽广。

真不愧是能当一城都尉的人。

————

朔阳城外一寂静处,有一黑衣人朝着主城方向放了一只信鸽,之后便隐入黑夜,不见了踪影。

主城内,一个昏暗屋子里,金袍黑衣人坐在窗前赏月。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雪姬。

“主子,长耳来信。”

黑衣人坐着没动,慵懒的声音响起:“进。”

雪姬进来,将信放在桌子上后,便站到一旁。

黑衣人打开信,潦潦看了几眼,嗤笑一声,“早就告诫老头,对不重要的人不用花费心思,他还是改不了他那宁冤不错的老毛病,如今适得其反,让一颗废棋又落到了局中,真是脑子进水了。”

黑衣人将信随意摊在桌面上,雪姬扫了扫,又垂下了眼眸,“徐之宜知晓了他父亲的死另有推手,可不知从何查起,与我们的大计而言,并无影响,主子可不用在意。”

黑衣人修长的指节随意轻叩着,“不用在意?水路都被封了,你告诉我不用在意?”反问的语气,似乎不敢相信他的属下怎么会这么蠢。

雪姬忙躬身低头,“是属下失言。”

黑衣人摆了摆手,让她起来,“她之后再慢慢收拾,联系南荣的线人,启用陆路,从他们那边运送货物到昭明。”

雪姬熟悉昭明南境的所有线路,还是轻声提醒他,“从南荣过,会经过延辉,走的是密林道,行踪易留下痕迹,暴露的风险极大。”

黑衣人轻哼一声,“没办法了,这是老头搬起石头砸我的脚,这条线也不会用多久,反正计划也快成了。”

雪姬只能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主子,最近几个月兵器出境动作有些大,御史正在查铁矿和兵器一事,但该撤走的证据我们已经撤走了,他没查到什么。”

黑衣人站起来,双手扶着窗框,看向天上皎洁的月亮,“等回盛京,做个计划吧,他知道的太多了。”

雪姬得令,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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