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樱花下的新世界

陈泽宇站在校门口,樱花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这个场景他经历了七次——不,现在是第八次了。但这次,一切都不同了。

"发什么呆呢?"陆明泽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拿着两罐热咖啡,"给,你最喜欢的焦糖玛奇朵。"

陈泽宇接过咖啡,指尖与陆明泽短暂相触,温热的触感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他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真实而清晰。

"谢谢。"他抿了一口咖啡,甜度刚好,"今天放学后有什么安排吗?"

陆明泽歪着头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我们和一个叫张明的男生是好朋友。"

陈泽宇的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

"张明?"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班上有这个人吗?"

"没有。"陆明泽摇摇头,眉头微蹙,"但那个梦特别真实,就像...记忆一样。梦里我们三个小时候经常一起去游乐园,直到..."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一次事故。"

樱花树下,一阵风吹过,卷起粉色的花瓣漩涡。陈泽宇感觉喉咙发紧。陆明泽不应该记得这些的,在修正后的世界线里,张明的存在应该被完全抹去了才对。

"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大吧。"陈泽宇勉强笑了笑,"对了,今天数学作业..."

他生硬地转换了话题,陆明泽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默契地没有再提那个梦。

放学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陈泽宇注意到今天的路线和以往有些不同——他们经过了一家从未见过的甜品店。

"要不要进去坐坐?"陆明泽指了指那家店,"新开的,听说提拉米苏不错。"

陈泽宇点点头。推门而入的瞬间,风铃清脆作响,他恍惚间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定睛一看,那里空无一人。

"两位这边请。"服务员热情地引导他们入座。

点完单后,陆明泽突然说:"其实,我最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他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叉子,"就像...生命中有个重要的拼图不见了。"

陈泽宇的心跳加速。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陆明泽真相,关于循环,关于张明,关于他们被改写的历史。但就在这时,服务员端来了甜点——两份提拉米苏,旁边还多放了一份草莓蛋糕。

"我们没点这个。"陆明泽疑惑地说。

服务员也显得很惊讶:"奇怪,系统显示这桌点了三份甜点..."她摇摇头,"可能是系统故障,这份送给你们吧。"

陆明泽伸手去拿叉子,却碰倒了草莓蛋糕旁的玻璃杯。水洒在桌面上,形成一片不规则的水渍。两人同时盯着那片水渍——它诡异地呈现出一个人脸的轮廓,依稀能辨认出张明的五官。

"你也看到了,对吧?"陆明泽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泽宇深吸一口气:"我们确实认识一个叫张明的人。"他决定不再隐瞒,"而且,我们刚刚经历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就在这时,店里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刺耳的噪音。陈泽宇的手机自动解锁,屏幕上跳出一条从未见过的消息:

【系统提示:世界线修复不完全。异常点:记忆残留。处理中...】

"这是什么?"陆明泽凑过来看,但消息已经消失了,手机恢复正常。

陈泽宇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在马路对面,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樱花树下,朝他们挥手。虽然看不清脸,但那姿态和动作,分明就是张明。

"陆明泽,你看那边——"

但就在陆明泽转头的瞬间,那个身影消失了,只有一片樱花缓缓飘落。

"看什么?"陆明泽疑惑地问。

陈泽宇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眼花了。"但他心里清楚,张明的存在并没有完全消失,世界线的修复出现了某种"漏洞"。

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不小心碰掉了陈泽宇的书包。几本书和笔记本散落一地,其中一本陌生的黑色笔记本引起了陆明泽的注意。

"这是你的?"他捡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我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世界线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张明"

陆明泽的手微微发抖:"这不可能...我认得这个笔迹,就像认得自己的..."

陈泽宇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打破循环并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未知旅程的开始。他接过笔记本,翻到第二页,上面只有一行字:

"游乐园见。"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在明暗交替的光线中,陈泽宇仿佛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熟悉而温暖。

"要去吗?"陆明泽问,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陈泽宇合上笔记本,嘴角微微上扬:"当然,不过这次,我们三个要一起回来。"

夜风吹动樱花树,花瓣如雪般飘落。在花瓣的缝隙间,似乎有一双眼睛正温柔地注视着他们,然后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夜幕降临,陈泽宇和陆明泽站在星光游乐园锈迹斑斑的大门前。这座游乐园已经废弃多年,正是七年前事故发生的地方。铁门上的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呻吟声。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陆明泽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中紧握着那本神秘的黑色笔记本。

陈泽宇点点头,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刚刚收到的未知号码短信:"摩天轮见。别带其他人。——S"

"S...张明?"陆明泽凑过来看,"他怎么会有你的号码?"

"我不认为这是常规意义上的短信。"陈泽宇将手机放回口袋,率先跨过铁门,"自从打破循环后,奇怪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

游乐园内杂草丛生,昔日的欢乐场所如今只剩下破败的设施和诡异的寂静。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园区内回响,远处偶尔传来金属摩擦的吱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移动。

"等等。"陆明泽突然拉住陈泽宇,指向左侧,"旋转木马那边...是不是有光?"

确实,在已经完全停运的旋转木马区域,一盏彩灯诡异地闪烁着,映照出木马上坐着的一个模糊人影。

"要去看看吗?"陆明泽问道。

陈泽宇犹豫片刻,摇了摇头:"短信说在摩天轮见,我们先去那里。"

两人继续向园区深处走去,周围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陈泽宇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他注意到路边的路灯依次亮起又熄灭,仿佛在为他们引路。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被监视着?"陆明泽压低声音说,不时回头张望。

陈泽宇正想回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一片飘落的樱花花瓣——这个季节不该有樱花的。

"快走。"陈泽宇拉起陆明泽的手,加快脚步。

当他们终于来到摩天轮下时,这个曾经的地标建筑已经倾斜,部分轿厢脱落,剩下的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最底部的一个轿厢门却诡异地敞开着,里面透出微弱的蓝光。

"要进去吗?"陆明泽紧张地问。

陈泽宇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

两人同时转身,看到张明站在几米外,身体半透明,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他的样子比在公寓时正常多了,穿着他们学校的制服,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得不似活人。

"张明...真的是你?"陆明泽的声音里混杂着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怀念。

张明微笑着点头:"也不完全是我。准确地说,我是世界线修正后残留的'记忆碎片'。"他的目光转向陈泽宇,"谢谢你让我记起了自己是谁。"

陈泽宇感到喉咙发紧:"我以为...你已经安息了。"

"本该如此。"张明的身影闪烁了一下,"但世界线的修复并不完美。我们的记忆没有被完全抹去,这就产生了一个...漏洞。"

就在这时,摩天轮的轿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蓝光变得刺眼。张明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它发现我了!快走!"他的身影开始扭曲,"明天中午12点,学校天台...带上笔记本..."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裂缝凭空出现,如同空间被撕裂一般。张明发出一声尖叫,被裂缝吸入,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明!"陆明泽冲上前,却只抓住一把空气。

摩天轮的蓝光熄灭了,整个游乐园陷入死寂。陈泽宇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系统警告:异常记忆体已被清除。世界线稳定性:92%】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明泽的声音里充满困惑和愤怒,"谁在控制这一切?"

陈泽宇盯着手机,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形成:"也许...系统还在运行。不是陆明泽你创造的那个,而是世界本身的'修正系统'。"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钟楼的报时声。午夜已至,游乐园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重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朝出口跑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摩天轮最高处的轿厢里,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不似人类的微笑。

第二天中午,陈泽宇和陆明泽站在学校天台的门前。门锁上缠着厚重的铁链,看起来已经多年无人开启。

"我们怎么进去?"陆明泽拉了拉铁链,纹丝不动。

陈泽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今早在我的课桌里发现的,就放在那本黑色笔记本旁边。"

钥匙轻易地打开了锁,铁链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推开门,迎面而来的不是预料中的荒废景象,而是一个布置得近乎温馨的空间——两张椅子,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三杯冒着热气的可可。

"这不可能..."陆明泽震惊地环顾四周,"我昨天才来过天台,这里明明堆满了杂物!"

陈泽宇走向茶几,发现每杯可可旁边都放着一张照片。第一张是三个小男孩在游乐园的合影,第二张是空白的,第三张...是昨天他们在甜品店的照片,但照片上明显有三个人的身影,只是第三个模糊不清。

"他一直在我们身边。"陈泽宇轻声说,拿起那杯温热可可以及照片。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突然砰地关上。两人转身,看到张明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凝聚,比昨晚清晰了许多。

"时间不多了。"张明直接说道,声音稳定了不少,"系统的清理程序已经启动,很快所有关于我的记忆都会被彻底抹去。"

"清理程序?"陆明泽皱眉,"你是说那些黑色裂缝?"

张明点点头:"世界线需要保持稳定。我的存在是个错误,你们对我的记忆也是。"他苦笑着看向两人,"但我不想就这样消失...至少不是在没有告别的情况下。"

陈泽宇注意到张明的手正在变得透明:"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事实上,有。"张明走到天台边缘,指向远处的城市,"看到那些闪烁的光点了吗?"

两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在城市上空,确实有无数几乎不可见的蓝色光点在闪烁,如同一个巨大的网络覆盖着整个城市。

"记忆节点。"张明解释道,"每个人的记忆都连接着这个网络。正常情况下,它们是不可见的,但因为世界线修复不完全,现在出现了漏洞。"

陆明泽突然瞪大眼睛:"等等...如果能看到这些节点,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

"干预记忆?理论上是的。"张明点头,"但非常危险。如果操作不当,可能会造成大范围的记忆混乱。"

陈泽宇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想让我们...保存关于你的记忆?"

张明的身影又透明了几分:"不只是保存。我想请求你们帮我完成一件事——找到那天事故的真相。"

"真相?"陆明泽困惑地问,"不就是摩天轮故障吗?"

张明摇摇头,表情变得痛苦:"那天...我看到了什么。在轿厢坠落前,有什么东西在控制室里...不是人类。"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我认为那才是世界线出现错误的真正原因。"

天台的风突然变大,张明的身影开始闪烁不定。远处,几个黑色裂缝正在空中形成,缓缓向他们移动。

"它们来了!"张明惊慌地说,"快决定!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就忘记我,安全地继续生活...或者冒险寻找真相,但可能会再次卷入危险!"

陈泽宇和陆明泽对视一眼,不需要言语就明白了彼此的选择。

"我们帮你。"陈泽宇坚定地说,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那本黑色笔记本,"该怎么做?"

张明露出释然的微笑,伸手触碰笔记本。书页自动翻动,停在中间一页,上面浮现出新的文字:

「记忆锚点已建立。下一个线索:控制室里的银色怀表。」

黑色裂缝越来越近,张明的身影几乎完全透明。"记住!"他最后喊道,"不要相信表面看到的时..."

话未说完,裂缝如潮水般涌来,张明的身影被撕成碎片,消失在空气中。与此同时,陈泽宇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脑海中强行抽离。

"陈泽宇!"陆明泽扶住踉跄的他,"你还好吗?"

陈泽宇摇摇头,努力集中精神:"张明...张明是谁?我刚才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陆明泽的表情也变得茫然:"我...我也不太记得了。但我们为什么来天台?"

黑色笔记本从陈泽宇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两人同时低头看去,只见翻开的那页上写着:

「去找物理实验室的林教授。他知道怀表的事。」

风停了,天台上只剩下困惑的两人和三个已经凉透的可可杯。远处城市的记忆节点网络依然闪烁,但已经变得几乎不可见了。

物理实验室的门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陈泽宇和陆明泽站在门前,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们为什么要见林教授?"陆明泽困惑地问,手中紧握着那本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笔记本。

陈泽宇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但感觉...很重要。"他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出现在门口,锐利的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着他们。当看到陆明泽手中的笔记本时,他的表情明显变了。

"终于来了。"林教授侧身让他们进入,"我一直在等你们...或者说,等这一天。"

实验室里堆满了各种仪器和书籍,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工作台上放着的一个古老银色怀表,表盖上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陈泽宇不由自主地走向怀表,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林教授关上门,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七年前,星光游乐园的控制室里也有一只同样的怀表。事故发生后,它神秘消失了,直到三天前出现在我的信箱里。"

陆明泽翻开笔记本,发现新出现了一行字:「怀表可以暂停局部时间流。」

"这不可能..."陆明泽震惊地读出来,"时间机器?"

"不是机器。"林教授小心地拿起怀表,"而是一种媒介。根据我的研究,世界上存在多个平行世界线,这些怀表是某个高等文明留下的'调节器',用来修复世界线之间的冲突。"

陈泽宇突然感到一阵头痛,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游乐园、摩天轮、一个模糊的男孩身影...

"张明..."他脱口而出,自己都感到惊讶。

林教授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们还记得!这很关键。通常被世界线修正影响的记忆是无法恢复的。"

陆明泽也按住太阳穴:"我...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张明是我们的朋友,他在事故中...等等,什么事故?"

林教授将怀表递给陈泽宇:"拿着它。当怀表靠近时,被修正的记忆会暂时恢复。但要小心,使用它会会加速系统的清理程序。"

陈泽宇刚接过怀表,周围的景象就突然变了。实验室的墙壁变得透明,显示出无数交错的光线——那是不同世界线的投影。在其中一条线上,他清晰地看到三个男孩开心地从游乐园走出来;另一条线上,却只有两个悲伤的孩子...

"你看到了什么?"陆明泽紧张地问,他似乎看不到这些景象。

陈泽宇刚想回答,怀表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不好!"林教授脸色大变,"它发现我们了!快走!怀表会指引你们下一步!"

实验室的窗户突然爆裂,黑色裂缝从四面八方涌来。陈泽宇和陆明泽本能地冲向门口,身后传来林教授的喊声:

"记住!世界线不是被修复,而是被选择!你们有权选择自己的现实!"

他们刚冲出大楼,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转身看去,物理实验室所在的整层楼都消失了,仿佛被什么力量凭空抹去,只留下一个完美的立方体空间。

"这...这不可能..."陆明泽脸色惨白。

陈泽宇紧握着怀表,感到它正在发烫。翻开笔记本,新的文字正在形成:

「午夜12点,回到起点。带上怀表。」

远处钟楼的指针指向下午5点。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在他们之间,隐约有第三个影子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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