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转移到材料上，前些年搞开发把老百姓的家乡弄得残破不堪，尤其是山区这样一般地方都关注不到，老百姓的生活也因为水源污染怨声载道，拿起桌面旁边的笔和本记录下来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开发商是肯定要清退，也清退的差不多，水污染是重大事件。

写写画画，什么时候吃完的苹果都不知道，一双手挡在他眼前才反应过来，“该课间休息了，林老师。”

保温杯换上了新的热水，林昌烨接过，“不好意思，都没怎么跟你说话。”

不用说，林瑶看到缓和语气的林昌烨，这样就够了，她很快就不会惦记这张脸，“确实要不好意思，您是老师，把学生晾一边，等午休后也给我讲讲，我年轻方法也多，没准能帮到您。”

提到工作，林昌烨欣然同意，再说人家的密级可比他高得多，年轻人鬼点子也多，“行，下午再聊，先吃午饭。”

工作狂，这是她对林昌烨的第一印象，而林昌烨则是觉得这丫头没大没小，早晚要上天。

她确实上天了，忙上天，西区部队的冬训计划开始，诺亚部署后的第一批对接系统要在年底前落地，那之后她好像近乎快要遗忘了住在医院的那位老师，甚至连对方什么时候出院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

她只是做了一天的梦，她不允许自己陷入对着一位长相酷似爸爸的人留恋和期待。

远在南区的焦阳结束完项目后立刻赶往西区，媳妇陶晓霞反而是那个更加期待的人，坐在火车上抚摸日渐隆起的肚子，胎教非常重要，一定要待在漂亮的人身边。

两人本科一毕业就领了证，婚礼也没来得及办，但无论如何林瑶是绝不敢让晓霞每天在充满电脑辐射的信息中心待着，最搞笑的是焦阳也觉得没大事。

“你先别气我，先说说政府招标的事情。”

四人在外面的一家军人开得二层饭馆包厢内聚餐，还有一位曾小东同志，陶晓霞吃得开心，原先有点严重的孕吐反应也有所缓解，听着几人聊天。

“政府招标的项目就是那个信息安全三位一体网络的建立，原本政府和军队这边说是各出一部分人，后来可能是没谈拢，最后变成政府公开招标，主要面向招标对象还是军队的这些技术员，咱明德班的学弟学妹家里有能力，还有一位项目主任带着，好像是姓潘的一位老师，他带队拿下那个项目了，拿下项目后在各军区广撒网，不仅限于学校，项目启动应该是在明年，其实政府那边我也打听过一些，人家希望你参与。”

潘老师没打过电话，老于倒是之前聊过这件事情，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不参与？”

“你这边儿忙成这样，身边缺人手。”

“我给你提前沟通过，能参与进去最好，这是全国统一建立的项目，你有这种级别的项目经验到以后再去谈，不是你去找人谈，是人家找你谈。”

喝了一口果汁，说着有点丧气的话，“我没你的能力，又没背景，重点是我没大志向，我就想跟班长你干，干啥都行。”

家乡话都出来了，“而且这次项目要不是后期你帮忙我根本干不下去，我知道我自己挺没用的，老让你和晓霞操心，你在北区都兼职给我干活，其实这活后面才是干得漂亮，原本那边大领导对我延迟项目节点是有意见的，但最后呈现的效果让人家挑不出毛病，你一个技术顶我全部所有人，就是这样。”

这回轮到林瑶一瞬间有点迷茫，她有这么厉害，摇摇头，“先不说这个问题，我听到关于政府项目的版本是，你不想和学弟学妹争，担心给我丢面子。”

“确实有着两方面原因，我去之前其实已经准备了几份投标书，现在学校内卷的情况格外严重，明德班现在的标语都是全课通，通之天。

而且学校里都知道明德班咱们这届所有人都混得不错，无论是你，云子还是我们这一群人，甚至传出这么一句话，一人升天鸡犬得道。

升的是你，鸡犬指的是我这样没什么本事的人。”

曾小东发现气氛不太对，立刻打圆场，“行了，大家好久没聚都辛苦一年了，多吃点儿肉，犒劳自己。”

她其实很想问这种话是谁传出来的，可知道也没意义，她只是说道，“抱歉，我有时候想问题太简单了，我总觉得大家一起变好不好吗？”

这也是林瑶和所有人的不同，曾小东练就可以和别人插科打诨的模样，却永远不会对林瑶说那些场面话，因为这个人是真心，现在哪里还有活得这么真心地人，虚情假意的见了太多。

晓霞摸了摸班长的手，“所以我们都想跟你干，你不知道我们身后有多少人拍着队，有好的你总是最先想到大家，其实包括你所在的这个项目，南区的超脑中心哪怕原来不认识你的，这回都认识了。”

因为有一次她开玩笑，说让诺亚在超脑中心公放相声，结果谁能想到真说了，当然跟K老师那边做了深刻的道歉书，“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电脑病毒入侵。”

“我这也算是黑历史，不提了，就跟着我吧，想跟多久跟多久，反正我也没啥大本事，尤其是这几个月当连长后我整个思想都懒惰了。”

说到这个焦阳可来劲了，“班长，我听说你之前放藏獒追连队的战士，是不是真的？”

谁传的，“我头脑还健在，不至于，就是整了条大狼狗吓唬他们，看看他们的跑步加速度还有没有提高的空间。”

晓霞举手，“我也好奇一件事，之前东区的领导寄了一车虾给你们连队，你们连队吃了一个多月再也不想吃海鲜了，有没有这事。”

点头，“两辆大卡，我现在都觉得自己身上都是鱼虾的气味。”说着还闻了闻身上，虽说洗衣服时倒了衣物护理液，但感觉全是，“没事，我反手两辆牛羊肉送回去，我得让领导们感同身受一下。”

曾小东在旁边，“你们这叫互相伤害，这也就你敢。”

“我当连长的风声传播的是真快，我真服了，成天就盯着我一人传播，也给我传传别人的八卦听一听。”

最后的结果就是四个人说了一晚上，第二天还要去动物园进行义务劳动，真累，一天休息没dei。

他一个人做不成的事，他会拉着所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做成，吃完饭散货时曾小东在他旁边说到，“我看不上什么职务高低，在我眼里都是一样，只是为了林班长能在为我的研究生毕业论文出谋划策，我总要努努力啊~”

“阿嚏。”

所有战士们仿佛比她还要紧张，大家一起聚在宿舍楼会议室，她身前摆着一个七层蛋糕，刚才正要打火点燃蜡烛时打了个喷嚏。

但她侧低头，看了眼蛋糕，是一层层叠上去，因为是七连，在12月31日这天，虽然还没到三个月期限，她还是不想让大家有任何遗憾的吃上一块生日蛋糕。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蛋糕，小推车推过来的时候唐柏涛比他们都还要更紧张，生怕倒下来，“连长，咱从哪里切？”

“笨蛋，肯定从上往下切，要不下面该倒了。”说话的是唐柏涛。

点好蜡烛给指导员让他帮忙放上面，放好后，朱指导说到，“每人开始闭眼许愿吧。”

林瑶想到她今年好像都没来得及给自己过生日，虽然家里边收到好多礼物，也有了好多祝福，缺少一块蛋糕带来的幸福感总会有遗憾，“大家闭着眼把愿望说出来，万一有天实现再联想到这一刻也许会有中说不出的浪漫。”

闭着眼的林瑶听到好多好多的愿望，有娶媳妇生孩子这种朴素愿望时，大家都会带着善意的笑声，所有人都许了，就差林连长，所有人睁开眼看向闭眼温柔地像是轻柔羽毛的林连长，“我要许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我希望大家的愿望都能成真，第二个愿望，我希望世界和平，没有苦难和灾害，没有痛楚与不安，所有人都能健康平安的渡过这一生就好了。”

唐柏涛离得近，他看到一双睁开的慈悲眼，他看清她内心无比柔软的慈悲心。

从那一天开始，似乎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在前一晚吃到一块动物奶油的夹心蛋糕，一同许下了不同的愿望，但记住的只有林连长最后许下的两个愿望，她没有为她自己求，却为除她以外的所有人求下一个最平凡最雪白的愿望，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动物园在元旦这天休息，坐着大巴车的军人们开启了铲雪大工程，雪下了整整一夜，林瑶原本拿着大扫把扫雪，最后被安排到了铲雪车上，树上的雪有些也需要清理，否则会压断枝丫砸到人，指导员负责开车，看了眼赵海洋指挥他们连队还不忘对自己挥手，傻乎乎的，她也回了一个傻乎乎的挥手。